傅其深直接去了服务台。
“您好,我要找一个人,是下午三点半前往纽约的航班,叫温思凉。”
服务台的工作人员认得傅其深,毕竟傅其深这几年不仅仅是在A市更是在全国都久负盛名,认识他的人自然多。
“傅先生,这个航班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起飞了。如果您要找人的话,只能您自己联系了。”
傅其深蹙眉:“麻烦帮找到她,帮我穿一句话给她。”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但是不久便妥协了。
一个女工作人员看着傅其深满脸娇羞地笑道:“傅先生,我帮您去传话吧。”
傅其深颔首。
这个女工作人员匆匆去找到了登机口前面正在候机的思凉。
“请问是温思凉温小姐吗?”工作人员虽然是例行公事,但还是难耐好奇心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让傅其深那样的男人大费周章啊……
思凉的脸色很差,一旁的黎晚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其深走到了思凉旁边伸手抓住了思凉的手臂。
“我是。有……有什么事情吗?”思凉开口,声音都有些颤抖。
工作人员标准地露齿微笑:“是这样的,傅其深傅先生让我传一句话给你,请您现在取消登机。”
“什么……”黎晚惊到了,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白子阳一点消息都没有传过来……
思凉倒是显得比黎晚要平静一些,因为她其实早就预料到了,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和简单的……
她略微屏了一下呼吸,只觉得心口有些微窒。
“如果我拒绝呢?”思凉咬住下唇,“乘不乘坐航班是我的自由,你们作为工作人员难道都去帮傅其深工作了吗?他给了你们多少好处?让机场的人都为他卖命了?”
思凉的话语含着嘲讽的味道,但是这个女工作人员却是仍旧含笑:“傅先生什么好处都没给我们,我只是代替傅先生传个话给您而已。如果您拒绝的话,傅先生说了,就算您逃到了美国,他也会不惜一切地找到你。请您相信他的能力。”
这句话一出口,思凉的心脏仿佛被人重重地击打了一下,酸胀疼痛,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什么滋味。
黎晚的性子已经足够温顺温和的了,但是现在听到这样的话,让她都觉得气氛。
她蹙眉看向女工作人员:“傅其深他凭什么威胁思凉?回去告诉他,美国思凉是去定了!”
女工作人员脸上仍旧是效益满面的样子:“抱歉,傅先生知道您会拒绝他,所以他还特地让我告诉您,如果您不留下来的话,您这辈子永远也别想知道当年您父亲发生的事情。”
话落,思凉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原本还算镇定的脸色变得一阵煞白。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
她就这样沉默着站在了原地很久很久,广播里开始播放登机的声音了,但是思凉却是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她僵持着身子,黎晚伸手拉了她一下。
“思凉,我们上飞机吧,如果你现在留下的话,傅其深他会怎么惩罚你你应该想象得到。”
黎晚的泪点很低,她是真心把思凉当做朋友,把思凉的喜怒哀乐当做自己的喜怒哀乐,感同身受。
然而思凉却忽然笑了,笑意苍凉如。
“呵……傅其深真的太懂我了,每一次都掐准了我的命脉啊……”她的笑意缱绻苍凉,看的黎晚觉得有些心慌乱。
思凉的心一时间冻结住了。
这就是傅其深,就算她想要逃地再远,躲地再久,他都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让她自己主动回到他的身边去。
这十年,不仅仅是思凉摸透了傅其深的心思,更是傅其深读懂了她的心思。知道她心底真正畏惧的是什么。
思凉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黎晚:“晚晚姐,我只能留下。”
这不是思凉的懦弱举动,也不是她对傅其深的屈服。只是不得已。
因为请宋迟铭做担保律师,但是前几天宋迟铭却忽然请辞了,他的意思是,他在J市的工作单位知道他要跟傅其深对抗之后,几乎快要辞退他了。所以他只能够回去。
思凉也不能死缠着人家不放手,只能让他离开了。
宋迟铭走了,留下了一丢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完的案件资料。
宋迟铭告诉思凉,如果想要真的查出温文当年去世的真相和夺回原本属于她的温氏律师行和遗产的话,几乎别无办法。因为就目前看来,思凉的力量在傅其深面前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她不得已,就这样认输了。
所以,想要得知当年的真相,只有从傅其深的口中才能得到。如果她现在走了,傅其深说一不二,真的会一辈子都不会让她知道的。
黎晚看着思凉,沉默了将近三分钟,终于开口:“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你留下来的话,我也不走了。一个人路上多没劲。”
黎晚苦笑,思凉的眼底却是痛楚。
“晚晚姐,谢谢你。”
当思凉走出机场的时候,她看到面前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机场正门口等着她。
她的心底咯噔了一下,紧张的无以加复。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因为已经是初秋,傍晚的天气已经有了一些凉意,思凉打了一个寒噤,一抬头,一下子对上了傅其深冰冷依旧的眸子。
就在思凉心跳飞快,喉咙里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忽然,一辆跑车停在了两个人中间那段冗长的距离之间,吓得思凉连忙后退了一步,黎晚伸手扶住了她:“小心。”
此时,从车内跨出一条大长腿,紧接着便是一张气喘吁吁的脸。
白子阳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累死我,还好赶上了!阿深你可太不厚道了啊!跟我说你去洗手间了,竟然一眨眼就跑到机场来了。还有你那个助理凌乔南,还骗我说你在召开紧急会议。还好我聪明机智,一下子就看穿了他在撒谎马上赶来了机场!”白子阳一气呵成说了一大堆的话,气喘吁吁。
他身上的白色衬衫都已经沾满汗水了。
傅其深的眸色很平静,他一身宝蓝色的西装,更加衬托地他浑身的清冷气息。
“赶来了又怎样?你能改变什么?”
他只是平淡地对白子阳说了一句,简直称得上是轻描淡写!
白子阳倒吸了一口凉气:“嘿,感情我这急急忙忙赶来还一点用都没有了?小思凉你怎么还不走啊!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把黎晚给带走成不成?”
白子阳上前,几乎是要推着黎晚和思凉走了。
但是思凉却是至始至终地僵持在原地,她的眼神很镇定地看着傅其深,脸色有些寡淡凉薄。但是却是出奇的平静,如同死水毫无波澜。
黎晚蹙眉,她知道白子阳心底打着的是什么算盘。他就是想要她尽早离开这里而已。
“她不走。”傅其深替思凉说了这句话,话语坚定强硬。
白子阳的脸色瞬间变得:“OMG……全瞎忙活了!”
“子阳,我们回家吧。让思凉跟傅先生谈一谈。”黎晚见思凉和傅其深的脸色都有些不大对劲,便知道这个时候应该给他们一点空间,开口对白子阳道。
白子阳却是没有给黎晚好脸色看:“家?那是我家!你家在美国!”
话落,白子阳因为黎晚没有走成功愤怒地一脚踢在了跑车的轮胎上,下一秒,打开车门。
黎晚担心自己被白子阳落下,连忙坐进了副驾驶座钟跟着他离开了。
偌大的机场门口人潮涌动,思凉和傅其深之间仍旧隔着一辆车可以停靠的距离。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身上只背了一个包,脸色平静地没有一点血色。
“上车。”他只说了两个字,已经彰显了他的愤怒。
思凉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听他的。
车内,傅其深关上了玻璃窗,狭小的空间内,空气似乎一下子便凝滞了起来。
思凉刚刚坐定准备自己系上安全带的时候,下一秒,她的下巴忽然被傅其深猛地一把攫住,强迫她看着他!
“你敢怀着我的孩子逃走?”一到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傅其深便爆发了。
她的愤怒显而易见,额角青筋跳动。
下巴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思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只觉得下颚被人狠狠捏碎了一般。
“是你逼我离开的……”思凉开口,话语却显得隐忍痛楚。但是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就算再怎么委屈也不愿意掉下来。
傅其深原本以为她应该会愤怒甚至是质问他,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思凉的脸色极为凄楚,含着痛苦却不愿意完全显露。
这样的反应让傅其深原本积蓄在内心的愤怒瞬间沉了下去。
他恍惚了眼神,咬牙开口:“为什么跟顾顾同从医院离开?”
“为什么非要把我拴在你身边?”思凉无助地看着他,“傅其深,我问你的问题应该比你要问我的多一千倍一万倍,但是你都没有回答我。我不知道你是不屑回答还是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但是我也是人啊,我也会心疼,求求你,在你对我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为我想一想。”
思凉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真的是近乎绝望了,她感觉到攫住自己下巴的手越来越松开了,他修长苍白的手指有些无力。
“你看,你一句话就能够让我取消了纽约的行程留下,你一句话我就又像只狗一样摇着尾巴回到你身边。你的本事真大啊……傅大律师,我活该是要围着你转的,你喜欢我的时候就对我千般好,不喜欢我的时候就甚至可以让我打掉我们的孩子。你说,你还要对我做什么?”
思凉一连串的话语近乎于哽咽,她嘴唇阖动颤抖。
傅其深原本积蓄在心底的痛苦一时间全部沉了下去。思凉痛苦的表情让他有些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