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别过脸,一眼便看见了苏玉芬。
她从来没有见过苏玉芬,所以略微蹙眉:“你是?”
“我是傅其深的母亲。”苏玉芬直接走到了路婷对面坐下,脸色冰冷至极。
路婷苦笑强挤出了一个笑意:“傅夫人啊,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苏玉芬抬眸,略微打量了一眼路婷,有些不屑地开口:“这重要吗?路女士,我的时间很宝贵,就开门见山了。听说你这次回来是要带走温思凉?”
“是,她是我女儿,在傅家也叨扰了那么久了,真是不好意思。”路婷冠冕堂皇地开口。
苏玉芬冷笑:“不是叨扰,是打扰。你知不知道你的女儿害的我儿子的婚事一拖再拖,也不知道她给我儿子吃了什么药这么惯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其深的关系斐然。我很高兴你这次能够带她回美国,如果这期间我儿子阻止你的话,需要帮助随时可以联系我。”
苏玉芬从包内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路婷,同时,还有一张支票。
“当初听说温文死后你在美国过得也一般般,这里有两百万,你先拿着。只要你能够带温思凉走,事后我给你更多。”
只要傅其深能够甩掉温思凉这个拖油瓶,苏玉芬就算花再多的钱也不足惜。
路婷一看到支票,眼神立刻变了。
她喜笑颜开地拿过了那张名片和支票,连声道:“好,不用您说我也会带走思凉的。放一百个心吧。”
苏玉芬见路婷见钱眼开的样子很满意,嘴角扯了扯。
车内。
思凉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我已经决定跟我妈走了。”她这句话其实仍旧是试探,她不死心地开口,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只要他一个字,她就可以留下来。
然而傅其深却是目不斜视地开口:“我说过,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答应你父亲照顾你到成年,你现在已经21了,还不能自己做主?”
反问的口吻,带着一丝讽刺,让思凉的心凉了半截。
她咬了咬牙,心口生疼,目光转移到了傅其深认真开车的侧颜上面:“好,那多谢傅叔这几年的照顾了……不过就算要走了我还是要提醒傅叔,防着点身边的人吧,秦洛不是什么好人。”
自从秦洛不愿意来看守所保释她之后,她便清楚,秦洛绝对有鬼。
然而傅其深开口的话语却是更为凛冽:“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我身边的人能不能用,我比你清楚。与其提醒我防着秦洛,倒不如你自己小心你那个所谓的要接回你的母亲。”
话落,思凉瞬间愣住了,之后冷静下来咀嚼了这句话后,才是愤怒。
“傅其深!她就算当初抛弃了我,也是我妈,她不会害我的。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思凉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当中,心底如刀割一般的疼。
她的目光仍旧停留在傅其深的脸庞上,但是却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不认识这个男人了。
对于路婷,思凉肯定是只能够看到浮在表面上的东西,她坚信虎毒不食子,觉得路婷肯定不会害她的。任何人被人这么说自己的母亲,都会愤怒。
“路婷,十年前温文去世后改嫁到一个美国中产阶级家庭当中,现任丈夫经商失败之后以喝酒度日,经常责打她。上个月正式破产。她现在的经济状况尚且不能够支撑她家庭的正常开销,怎么能够接你过去一起生活?如果不是有目的而来,你觉得她为什么不在她最富有的时候接你过去?”
傅其深很镇定地说出这些话,落入思凉的耳中就显得那么刺耳。
她蹙眉不悦地看着傅其深:“你让人调查我妈?傅其深,就算你是律师,也不能这么怀疑人吧。你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到底去不去美国吗?现在又去调查我妈,这算什么?”
“我不会害你。”傅其深扔下一句话,一脚踩下了刹车。
车子停靠在了傅宅门口,傅其深终于松开了方向盘直视思凉:“下车,我还有事。”
然而思凉却紧紧抓住安全带不愿意松开:
“傅其深,你口口声声说不会害我,害的我最深的就是你!在你昏迷的时候,傅家人诬陷是我推了你才导致你出了车祸,我也忍气吞声认了,因为我想着只要等着你醒过来你一定会替我解释的。但是你没有。是你把我当成一个女孩子来惯着,也是你把我当做一个陌生人一般晾着,傅其深,你真的让我觉得很害怕……我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忽然又对我热起来,一阵热之后忽然又对我冷下来……”
思凉的一些话,痛苦不堪,她倒吸着冷气继续开口:
“从我知道什么是爱情开始,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那时候林菀出现在了你的身边,我总是仗着自己年纪小故意折腾不想让你们在一起,后来林菀走后你身边又有了形形色色的女人,每一个都比我漂亮,都比我对你温柔,我嫉妒她们,因为起码她们能在你枕边留至少一个晚上。傅其深,我每天都在想,你能不能把我当做女人看待一次。”
思凉的告白让傅其深的心绪乱了一阵,纵然他脸色无差。
“不可能。”傅其深目光直白地看着思凉,眼神已经写满了不可能,“如果换做你是我,你会对一个你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孩子产生爱情吗?温思凉,别天真了。”
“所以!因为这样你就可以用一句‘随便我’来打发我去美国吗?傅其深,我好歹跟你朝夕相处了十年之久,就算是养一条狗,相处十年应该也会有舍不得吧。但是当你听到我要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到底有没有心?”
思凉的声音骤然变得很大,声音沙哑,撕心裂肺。
傅其深一把拽起思凉在空中胡乱挥舞的手臂,目光里血丝满布,近乎阴鸷地盯着她:
“消停点!我说过我不会害你,我能告诉你的也仅此而已。下车!”
他命令般的口吻,表示他的耐心已经达到了极限了。
思凉的牙几乎都要被自己咬碎了,她只觉得心口一阵堵,一时间喘不过气来:
“如果你要我走,一句话就够了。”
她撂下了一句话终于打开车门下了车。这句话意味深长,让傅其深烦躁地一下子伸手重重拍下了方向盘:“Shit!”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怒火中烧。
傍晚,暮色内灯红酒绿,傅其深坐在吧台前已经两个小时了。
白子阳匆匆赶过来的时候看到傅其深面前的两瓶酒,瞬间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阿深,你不会是因为小思凉在这里喝酒吧?”白子阳坐到了傅其深身旁,直接要了一瓶洋酒,打开瓶塞便灌了一大口,他擦了擦嘴角开口,“自从林菀悔婚去了美国之后,我就没见过你喝那么多酒了,为了女人喝酒,不常见啊。唉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小思凉……也有那么一点感觉?”
白子阳凑近傅其深,用手指示意那“一点”
傅其深冷漠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冷峻地让白子阳夸张地做了一个颤抖的动作。
“她在我眼里,永远只是个孩子。”
“那你烦什么?让她跟她妈去美国呗,你还少了一笔麻烦。说真的,你跟林菀快要结婚了,要是我是林菀,绝对沉不住气让温思凉这么一个定时炸弹留在你身边。”
“林菀很冷静,也很聪明,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傅其深仰头又灌下了半杯,脸庞有些微熏。
傅其深知道林菀纵然不喜欢温思凉,但是暂时还是不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思凉的。林菀这个女人,当初是因为聪明而吸引了他。
“唉,女人啊,真是麻烦。我是真没想到当初那个小拖油瓶现在会成为你的麻烦。索性别管她让她去美国啊,反正妈都找来了,还轮得到你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叔?”
白子阳活得随性洒脱,想法也比傅其深要简单得多。
傅其深却是拿出了一根烟,点燃,蓝色的火苗窜动,一时间烟雾缭绕,他开始熟练地吞云吐雾。
“这几年不是都戒烟了吗?怎么我不回来一段时间,又开始抽了?”白子阳也随手拿了一根,点燃。
“温思凉十二岁那年得了哮喘,我因为她戒了烟。现在,没必要。”傅其深深吸了一口,眉宇在云雾缭绕间有些看不清了。
白子阳叹了一口气:“小思凉啊小思凉,真是个祸水。”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弱弱的声音:“子阳……”
声音很轻,被暮色里的音乐一下子就淹没了,但是女人似乎不死心,又不敢上前来拍一下白子阳的肩膀,只能一直低唤:“子阳。”
白子阳只觉得身后一阵凉飕飕的,他浑身打了一个寒噤,别过脸去的时候一瞬间就看到了黎晚那张“苦瓜脸”。
“靠!”白子阳被吓得差点从吧台的椅子上摔下去,“你怎么找到我的?你在我身上装了定位?”
傅其深被白子阳的大动作略微震惊了一下,也别过脸去,当看见身后那个瘦小的女人的时候,他便会意地看了一眼白子阳。
白子阳的麻烦来了。
黎晚和白子阳之间的拉锯战当初在白子阳出国之前就已经闹得A市沸沸扬扬。当初黎晚还特地从洛杉矶飞回来,就是为了见白子阳一面。
但是他们之间却是神女有梦,襄王无心。白子**本连正眼都不愿意瞧一眼黎晚。
这黎晚也是个奇怪的女人,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欢白子阳,每一次来找他都是说“家里人逼着她来的”,而每一次见到了白子阳也没有其他爱意的表现,最多只是呆呆地站在他身旁看着他。
用白子阳的话说,他最讨厌像黎晚一样的呆子!
“黎小姐。”傅其深纵然有些微熏还是不忘跟黎晚打招呼,黎晚朝傅其深抿唇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