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不舒服,只想睡一觉醒来就能好一点。
于是她别过了身子去,贴着枕头就有些睡意。
几秒钟后,黎晚忽然感受到了身后的被子一角被掀了开来,她因为没有穿衣服,脊背处传来一阵凉意,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
她以为是白子阳的恶作剧或者是故意捣乱不让她好好睡觉,于是便愤怒地别过了脸去刚想开口指责他的时候,下一秒,一张放大的俊颜一下子出现在了黎晚的面前,黎晚整个人都清醒了,睡意全无。
“你说的对,这是白家,我想睡在哪里就睡在哪里。”
白子阳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玩世不恭的白子阳,让黎晚的心底都咯噔了一下。
这样的感觉才是她所熟悉的,但是此时的她并没有觉得有一点值得高兴的地方,她凝视他的眼睛,也不拒绝也不躲避。
“你不是说,你觉得我很脏吗?我睡过的被子你也嫌弃过,也说过这辈子不会再碰我一根手指头。”
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在心里。
白子阳所说的所有的话都是侮辱。
白子阳皱眉:“睡觉!”
黎晚颤抖了一下嘴唇,开口:“白子阳,你是不是想对我好一点,这样就能够劝服我救陆迟迟和你的孩子了?”
她淡淡说出口的口吻让白子阳不悦,他原本没有任何动机,却被她误解。
但是黎晚也不给他开口解释的机会,白子阳也压根没有打算解释。
骄傲有的时候真的很讨厌。
“如果救陆迟迟,我可能会死。这样,你还让我救吗?”
她见白子阳只是皱眉不说话,觉得他肯定是默认,于是便冷笑:“我的话放在这里,我绝对不会救你的女人。”
话落,她直接转过了身去睡觉,也不去管身后的白子阳到底会睡在这里还是会离开回主卧去。
一夜睡过去,黎晚难眠。
倒不是因为陆迟迟的事情困扰着她,而是实在是因为突如其来的高烧让她很不舒服,喉咙和头都疼得厉害。
如果不是刚才在客厅里面白子阳拉着浑身湿透的她不让她去洗澡的话,她也不至于会发烧成这幅样子。
到了大约凌晨四点的时候,黎晚实在是觉得浑身滚烫。
她直接掀开被子起身,打算去找些酒精给自己进行物理降温。
但是她起身的声音惊醒了在一旁原本就是浅眠的白子阳,他坐了起来伸手捏了捏眉心看向黎晚。
“你去哪儿?”
黎晚看了一眼睡眼惺忪的白子阳,没有理会他,直接走出了房间。
她下楼,翻遍了整个家庭用急救箱都没有找到酒精,头疼地厉害的她只好用手用力地敲自己的头顶。
下一秒,一只手忽然抓住了她不断在敲打自己头的手腕,不悦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干嘛打自己,你疯了吗?”
黎晚蹙眉,她其实只是用的力道大了一些,她甩开了白子阳的手,转身准备去厨房倒杯水润润喉咙的时候,白子阳却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无奈地抬头看向他:“你为什么总是挡在我面前?现在才四点,你不睡觉吗?”
黎晚这个时候不想看到白子阳,只要一看到她,她就会想起陆迟迟的那张脸。
白子阳身上随意地披着一件睡袍,脸色有些难看。
“你生病了?”
白子阳开口询问的时候抓住了黎晚的手腕,感觉到她浑身都在发烫。
“你觉得我的病好了吗?”黎晚不悦地回应了一句。
“我是说你发烧了吗?”白子阳蹙眉,黎晚却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
“我没事。”她略微心软了软,也不想说那么重的话了,直接敷衍了白子阳一句。
但是下一秒白子阳却是紧紧拽着黎晚的手:“去医院。”
黎晚想要甩开白子阳,但是却被白子阳直接带去玄关处。
凌晨四点半,黎晚强行被白子阳拽去了医院。
一路上她都是昏昏欲睡的样子,其实是不想醒过来跟白子阳说话。
她总觉得今天的白子阳很奇怪,以往她发烧了他根本不会理会她的。
到附院的时候,黎晚自己去挂了急诊,根本不需要白子阳。
医生开了几瓶水,本来顾忌她刚刚结束了三次化疗,还在癌症恢复期,所以是建议她住院的。
但是黎晚执意不愿意住院,所以就随便开了几瓶水去挂水了。
白子阳去帮她拿药,黎晚一个人躺在被子里面挂水。
护士走过来查看她的情况,因为认识黎晚,所以关切地问道:“黎医生,你怎么了?怎么在挂水啊?”
“发烧了而已,没事。”黎晚含笑扯了扯嘴角。
此时,隔壁的帘幕忽然被拉了开来,护士走到了另外一边给那边的病人换水。
此时那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巧,黎小姐。”
黎晚别过脸去,因为这个声音在黎晚的脑海中显得很熟悉。
她往那边看过去,看到了卓邵北正躺在上面,手背上也挂着水,但是很显然已经挂完了。
他看向黎晚:“你怎么了?”
黎晚淡淡开口:“跟你一样。”
黎晚猜得到卓邵北是因为发烧才来的医院,因为她还记得那天晚上住在他家的时候,他就已经是高烧了。卓邵北起身,脸色因为发烧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好,显得有些苍白。
他一只手臂上面挂着一件西装外套,走到黎晚的面前看着她躺着的虚弱样子,关切开口。
“昨天不是好好的,今天怎么发烧了?”
黎晚苦笑:“一不小心淋了雨就发烧了。”
卓邵北看到黎晚的被角有些掉下来,便附身将她的被子一角扯了扯上来。
这个很熟稔一般的动作落入了黎晚的眼中,她也没说什么,但是下一秒身后便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卓先生?”
这个声音让黎晚和卓邵北都是愣了一下。
黎晚的确是略微有些震惊,她抬头,看到了白子阳拿着一袋子药站在门口,看着卓邵北的目光显然是有些不悦。
男人有的时候都是霸道的,纵然是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也不希望别人染指。
“白先生。”卓邵北平静地回应,并不奇怪于白子阳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白子阳上前将袋子连同着药放到了一旁的沙发上面,目光一直在卓邵北的身上,至始至终都没有去看黎晚。
“我听思凉说起过你。”白子阳自己说明了为什么会知道卓邵北的名字,他看到了卓邵北刚才帮黎晚盖被角的举动,脸色显得有些不悦。
“卓先生跟我太太是在B市认识的吧?”
当白子阳说出“太太”这两个字的时候,黎晚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孔都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一瞬间仿佛并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一般。
在此之前,白子阳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自己跟黎晚的关系,就算路上遇到他熟悉的人,他也会放肆地拿黎晚开玩笑说这是他家的菲佣。
太太这两个字,黎晚奢望了那么多年,但是白子阳却连一次都没有说过。
在他的眼里,黎晚至始至终都是一个他之外的外人。
她很想亲耳听一次他这样叫她,纵然她现在知道白子阳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可能心底是因为卓邵北在现场,但是她仍旧是动容的。
她略微颤抖了一下下唇,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带着一点点的颤抖。
“卓先生,你刚才不是说你还有事急着回去吗?”
黎晚仰头看了一眼卓邵北,话落,她看到卓邵北眼底的苦笑。
她的逐客令都下到了这个地步了,他还能驳了她的面子不成?
卓邵北佯装低头看了一眼腕表,颔首:“恩,我还有工作,白先生,失陪了。”
话落,卓邵北转身便离开了病房。
当病房内只剩下了黎晚和白子阳的时候,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白子阳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看着黎晚的眼神显得有些不悦。
她也猜到了他的不悦。
“你们巧到会在医院遇见?”他这句话一出口,黎晚便蹙了眉心。
“什么意思?”她的心凛冽了一下,刚刚还因为那个特别的称呼心暖了一些,此时此刻变得冰冷,“你觉得我联系了他在这里见面?”
“否则呢?怎么会这么巧,他生病,你也生病?你们的关系已经亲密到生病也传染的地步了?”
白子阳怀疑的话语说的很难听,让黎晚浑身都震颤了一下。
她皱紧了眉心,浅浅地倒吸了一口气希望自己平静一点。
她果然是不能对这个男人抱任何的期望。
“我生病是因为昨天早晨在医院的时候你根本不管我有没有带伞就就自己送了陆迟迟回家,也不管我的死活才让我淋了雨。回到家之后我想要洗澡你却纠缠着我说陆迟迟的事情。陆迟迟陆迟迟,白子阳你在我的生活里能不能不要再提起这三个字?”
这一次,黎晚也是愤怒了,因为她真的没有想到白子阳竟然会这样怀疑她。
而且,她的发烧完全都是他造成的。
白子阳在白家和医院里所表现出来的温柔,全部都是假象,假地彻彻底底。
黎晚盈眶看着他的眼睛,嘴唇阖动。
“就算是我跟卓邵北有什么,你觉得你有资格来管我吗?你跟陆迟迟在外面一起生活了五年了我一句话都没有说,现在她肚子里都有了孩子,我没有任何的责备还要反过来被你责备不救你的女人和你们的孩子。白子阳,你说句良心话,你有资格来约束我吗?你对得起我吗?”
黎晚此时此刻因为发烧整个人都烧得滚烫,脑袋也有些不清楚了。
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显得格外地愤怒,咬紧了牙关。
白子阳也是固执的性格,在听到黎晚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看。
“黎晚,你真以为会有男人看上你?”
他的话语跟黎晚比起来简直平静极了,但是内容却是极为难听,让黎晚浑身都震颤了一下。
她几乎不敢相信地看着白子阳,蹙眉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