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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兰花一样的少女

会稽山兰渚,兰花的故乡。

绿了芭蕉,红了樱桃。

这里没有血雨腥风,但见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风和日丽,一派旖旎风光。

五色的天空,铺着斑斓的锦锻。

赢了乌骓马的项羽骑着他的神驹,佩着他的霸王剑,慢悠悠地在山坡上踱着,一脸的得意洋洋:“还是这里好啊,我从来没见过越地还有这么美的地方!”

这里是有名的兰乡,到处生长着幽兰,兰花开得正旺,空际中弥漫着浓郁的馨香。

项羽在一片空旷的山坡上击剑,正舞得酣畅处,剑走龙蛇,呼呼作响。项羽只感到有一股温柔的清风带着兰花的馨香萦绕着剑,缠绕着他的身子,也缠绕着他的心。

项羽感到十分惊奇,回首一看,见有一位穿着白衣的绝色女子在风中亭亭玉立,她口中含着一朵玉色兰香花,她的衣衫在清风中飘飞。这个像兰花一样美好的少女,她长发如云,俊脸如月,多么鲜亮!她有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一种纯洁无邪的眼神。

她天生的兰心蕙质,冰清玉洁。

一切都像月夜一般神秘,镜花水月一般的虚幻。

她仿佛是上苍从悠远的天国派来的使者,她藏在深山里,藏在幽谷中,她走来了,她从清泉边走来,她从密林中走来,她走过的地方,清水涟涟,山花烂漫。

她走向仗剑荷戟的超级大英雄项羽,走向力拔山兮的王者项羽;他将带她走进刀光剑影的战场,走进……

那个神秘的女子突然泪水盈然,她看出眼前这个身高九尺、力拔山兮的男人剑技并不精湛,但他的剑有大气与豪情,粗犷而朴拙,她认定他的剑下有江山。

苍鹰有冲云之志,一种对盖世英雄崇拜的激情油然而生,她顿生一种被掏空的感觉。她感到这样的男人似乎天生是要踏遍青山的,她隐隐感到自己就是那绕剑的长风,她又感到自己似乎命中注定要跟着他在刀光剑影中去浪迹天涯的。

项羽意绪飘浮,灵魂随她而去,他感觉到她就是他的灵魂,他梦幻中的一尊女神。

“项将军请喝水。”好清亮的声音,好清亮的“水”。

“将军?”

“你不是将军,那我叫你大王吧。大王,请喝水!”

项羽接过那白衣少女端上来的一大碗“水”,一饮而尽。

一股热腾腾的火焰顿时烧遍了项羽的五脏六腑。

“酒!好酒!”项羽大叫起来。

那位少女发出了一串银玲般的笑声。

“虞姬愿做大王的佩剑。”虞姬也情不自禁地拔剑起舞,剑影如虹,流星奔月,她在风中轻舞飞扬。

她一剑扫过去,那些金黄色的落叶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倏然飞起,随即又软软地落下来,片刻之后,那剑气冲击树梢,那树枝头的花叶随之飘零。

“好剑!”项羽看得目瞪口呆,情不自禁地惊叫起来。

项羽身后的乌骓马仰起头,发出了一声长啸。

项羽一把将虞姬抱上马背,那马如离弦之箭,向远天远地飞驰而去。

虞姬在项羽的怀抱中发出了爽朗的大笑。

项羽将虞姬从马背上抱下来,他们在草地上烤野味吃。虞姬采来了大把大把鲜花,她大口大口地嚼起鲜艳的花瓣来。

项羽非常惊奇:“你怎么吃起花来了?”

她告诉项羽:“我天生就爱吃鲜花。”

项羽:“鲜花也能吃吗?”

虞姬:“吃了鲜花,嘴巴不臭,满口生香。项大哥,你也来一撮?”

项羽:“我喜欢吃肉、喝酒。”

虞姬将鲜花撒在烤熟的肉上和清亮的酒中。

一阵微风吹来,鲜花的芬芳、美味的肉香与醇郁的酒香弥漫了整片草地,整个天际。

远处的芳菲草地上,项羽的坐骑乌骓马与一匹白马相依相偎,在一起吃青草。

风吹来了,数不清的蒲公英随风轻舞飞扬,蓝天霎时变成了一个灿烂的星空。

虞姬心头忽然一阵迷茫与忧伤,她觉得自己仿佛也成了那半空中的蒲公英,或者说,自己直接就成了蒲公英。蒲公英是没有根系的,也没有故乡,飘到哪里就算到哪里,落到哪里就算到哪里。随处落下的蒲公英,都会成为种子。

同病相怜啊,自己与眼前这位项大哥,他们都是楚国人,可楚国又在哪里,故乡又在何方?

虞姬潸然泪下。

项羽一头雾水:“刚才还好好的,你怎么哭了?”

虞姬抹去了眼角的泪痕,道:“谁哭了?人家是眼睛里吹进了沙子。”

项羽脸上更是迷茫。他在思忖,这里是草地,并不是荒漠,哪来的沙子?

突然,远处那乌骓马仰天长啸起来,其声凄厉而嘹亮,响遏行云。

虞姬:“项大哥,我们一道骑马去吧。”

项羽:“正中我怀。”

他们转身向两匹骏马走去。

他们策马扬鞭,朝远天远地疾驰而去。

他们快马加鞭,飞奔了一阵子,渐渐慢了下来。他们并马而行,虞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足见其内心刚才还是一汪春水,现在已似一块寒冰。

项羽的心中却热血沸腾,如同一坛烈酒,水中有火,火中有水,随时都会燃烧起来。

虞姬勒住了马头,项羽也喝停了坐骑。

他们不约而同地下了马。

虞姬喟然长叹:“此地风物甚美,真想抚琴一曲。可惜啊,此地没有好琴,也没有好的舞剑之人。”

项羽沉默不语。

沉寂了一阵子,项羽终于开了口:“我承认,我不喜欢读书,也不擅长舞剑,更比不上那个天下第一剑客楚无剑。可是,我会喝酒,喝三大坛也不会醉,我要指挥千军万马,当万人敌,为楚国复仇!”

虞姬苦笑了一下,幽幽地道:“真想不到,你堂堂楚霸王,压根儿就莽夫蛮汉一个,嘴巴里居然也会冒出阵年老醋味儿。这样吧,有朝一日,只要有机会,你喝你的酒,我为你伴舞,舞剑。”

项羽的眼珠子一动也不动,他突然对着远处的一株火焰似的红花发起呆来。

虞姬一头雾水:“项大哥,你在看什么?”

项羽:“你看,那是什么花?”

虞姬:“虞美人。”

项羽:“它怎么浑身都是血?”

虞姬笑了:“什么叫浑身都是血呀,那是花色如丹,就像一颗红心。可惜,它跟女人一样,一样的红颜蒲命。自古红颜多薄命,不管是兰香花,还是虞美人,迟早都是要凋谢的,什么花都一个样。”

项羽:“花虽如此,可人就不一样了。虞姬,你给我听着,这辈子你永远是属于我的,生,你是我项羽的人,死,你是我项羽的人。这世上,没有谁能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虞姬一声不吭,眼眸子里已盈满了泪水,莹莹然若清亮的露珠。

虞姬:“天色不早了,项大哥,我们回去吧。”

他们各自牵着马,慢悠悠地朝草原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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