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微拢,顾篱落倒也没多说什么,在床上躺下来,只是目光始终胶在女儿的身上,那是她怀胎十月掉下来的肉,怎么能不疼?
看了她一眼,辛若天走过去将女儿轻轻的放在了她的身旁,脸贴着那粉嫩的小脸,顾篱落的泪就这样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眉心微拢,辛若天转身走到了窗前,掏出一支烟,刚想点燃,却在放到唇边的那一刻,又拿下来扔进了垃圾桶。身后,隐隐有啜泣声传来。
“顾篱落,你敢在我女儿面前再哭一声试试?”眉心微拢,他沉声说道,烦躁的同时更多的却是心疼。
话音刚落,顾篱落果然没再哭,只是脸埋在小糖糖的小被子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薄唇微抿,辛若天几步走上前,刚想将孩子抱过来,却被顾篱落死死的给搂住了,抬起头的时候,那双眸子红肿一片,虽没有说话,可是眸子里却全是控诉。
“把眼泪擦了,否则的话,你信不信我会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她。”辛若天冷冷的说道,真想一把掐死她算了。
难道她不知道刚生完孩子是不能哭的吗?眼睛落下了毛病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不要,她是我的孩子。”顾篱落轻声说道,嗓音里嘶哑一片。
“那也是我的孩子”说话间,辛若天扯过一个椅子在旁边坐了下来,“顾篱落,你够本事啊,悄无声息的就想把我的孩子生下来,你到底想干嘛?让我内疚?还是想让我后悔?”
“……”看了他一眼,无声的咽下一口唾沫,顾篱落没有说话。
如果时光倒流重来一次,她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不是不够爱他,而是她害怕了,害怕那样的爱会让更多的人沉入深渊。
“顾篱落,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辛若天沉声问道。
突然间很想知道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顾篱落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她会是那种别人三言两语就轻易退缩的人吗?
“解释什么?我们一开始就是个错误,难道还要让错误继续延续下去吗?辛若天,没有你的日子我过的很平静,真的。”目光转向他,顾篱落淡淡的说道,只是目光转向女儿的时候,里面的柔情浓的化不开。
“所以呢?”辛若天的声音更加沉了几分。
“放过我们吧,我保证会带着女儿离开这里,从此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她一脸坚定的说道,深知如果他不同意,她不可能带女儿走的。
“你休想”没有丝毫的考虑,辛若天冷声说道,起身,一把将女儿夺过来抱在了怀里,目光冷冷的看着她,“顾篱落,我告诉你,你想走,可以,我保证不拦着,但是想带女儿走,你休想。”
看着他,顾篱落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里面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你这又是何必呢?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
“是吗?”唇角微勾,辛若天一脸嘲讽的笑了,打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张DNA检验报告单摔到了她的面前,“那你可否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一脸狐疑的看向他,拿起手中的那张纸,只一眼,顾篱落的脸上登时血色全失,“你……”
“我怎么样?现在还说她不是我的孩子吗?”辛若天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子里一片冷芒。
嘴唇不停的蠕动着,顾篱落到底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却也对峙着,直到一声啼哭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看了她一眼,辛若天抱着孩子轻轻的晃动起来,嘴里还不停的吭着不成调的小曲,如果仔细听的话就会听得出那应该是摇篮曲,几绺碎发垂落在额际,只是这样看着,便让人忍不住心动。
倚靠在枕头上,顾篱落下意识的手轻轻的摁住胸口,那里,心脏用力的跳动着,隐隐有一种一抽一抽的疼。
这次说也奇怪,往常小糖糖哭的时候,只要辛若天这么抱着轻轻的摇摇,她就会安静下来,可这次,那张小脸都哭的通红,却丝毫都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撕心裂肺的模样让顾篱落的心都疼了。
“把她给我吧,可能是饿了。”她轻声说道,看到女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跟凌迟似的。
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怀中兀自哭个不停的小糖糖,最后辛若天将她轻轻的放在了顾篱落的身侧。
也没看他,顾篱落直接掀开了衣服,而小糖糖本能的就拱到了她的怀里,小嘴准确无误的找到了自己的饭,随后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一瞬间,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
轻轻的扯了扯女儿头上的小帽子,顾篱落不由得笑了起来,“慢一点,又没人给你抢。”
可此时小糖糖哪里还顾得上那些啊,喝的那叫一个畅快。
站在床前,辛若天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们,一大一小相依相偎的画面是那样的温暖。
“如果爷爷给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替他向你道歉。”许久,他说了这么一句。
神情一怔,顾篱落没有说话,只是那眸色明显的黯淡了下来。
“就算不是为了我,可你至少也是希望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吧,傻宝,我们明明是相爱的。”将她的手轻轻的握在手中,辛若天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因为相爱,所以在她说出那样绝情的话又决然离去时,他会觉得愤怒,可也正因为相爱,才更加容不得他们中间有一丝一毫的瑕疵,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难道还要让又一个孩子过居无定所的生活吗?
心头一震,顾篱落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垂下了头。
“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你执意要走,我绝对不拦着,但是孩子必须留下。”辛若天低声说道,这是他最后的底限。
握住孩子小手的手一僵,顾篱落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浓浓的嘲讽,“辛若天,你真自私。”
“随便你怎么想,话我说到这个份上了,至于你怎么想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如果你敢背着我将孩子带走,顾篱落,我保证明天就会让司空家被扫地出门,从此在洛城再也没有立足之地。”说这话的时候,辛若天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明明是平淡的口吻,可是谁都不会觉得那是玩笑话。
“我知道了”应了一声,将额头抵在女儿的头顶,顾篱落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女儿固然是她的软肋,可是她更加不想让司空韩因为她受到一点伤害,那是她在这个世间唯一的朋友了。
“你也休息一会吧,下午我们出院回家。”说完,也不等她答话,辛若天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紧闭的眼角一滴晶莹的泪无声滑落。
“宝宝,妈咪该怎么办?”
没有人回答她,小糖糖已经吃饱喝足在她的怀里沉沉睡去了。
那个上午,辛若天没再回来,只是在中午的时候,一个自称月嫂的女人给她送来了饭菜,顺便将所有的物品收拾齐整。
这一天,顾篱落过的很平静,孩子醒的时候,逗逗孩子,看着那张天使般的小脸,就觉得所有的委屈都是值得的,孩子睡的时候,她就会静静的看着她,想象着她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
当辛若天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她的吻轻轻的落在女儿粉嫩的脸颊上,那一刻,夕阳洒在她的脸上,一大一小两张脸贴在一起,唯美的让人落泪。
傍晚时分,他们一同回到了位于郊区的海景公寓,复式结构,上下两层,只不过与以往的黑白色调不同,这一次所有的颜色全是暖色调,只是看着便让人觉得浑身一阵阵的暖意袭来。推开窗子,便可以眺望一望无际的大海,咸湿的海风迎面扑来。
突然就想起了那么一句话,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
我要有一所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怎么样?”侧头看了一眼她,辛若天淡声问道。
“挺好”垂眸,顾篱落低声说道,手轻轻的捂住胸口,那里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唇角微扬,在女儿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辛若天笑开了,“宝贝,这就是我们的家,喜欢吗?”
小糖糖只是转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手放在嘴里砸吧的直响。
“小馋猫”额头抵了抵她的额头,辛若天一脸宠溺的笑了,转过身看向顾篱落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明显的沉了许多,“卧室都已经收拾好了,你先去休息吧。”
“孩子……”看了一眼他怀中的小糖糖,顾篱落欲言又止。
“我会照顾她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保姆吗?你放心好了,就算是亏待了所有人,我也不会亏待我的宝贝女儿的。是不是?糖糖。”说完,辛若天又自顾自的笑开了。
站在那里,顾篱落一下子愣住了。
“走吧,我带你过去。”辛若天淡声说道,一只手臂抱着女儿,另一只手臂则是佯装随意的环上了她的肩膀。
浑身一颤,顾篱落倒也没有挣扎,任由他拥着自己向卧室走去。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辛若天微微的勾了勾唇角,下意识的更紧的搂住了她的肩。
躺下,仔细的给她掖好被角,辛若天静静的看着她,“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顾篱落轻声说道,目光始终胶在女儿的身上。
“嗯”看了她一眼,辛若天抱着孩子转身走了出去。
“那个……”看着他转身的那一刹那,顾篱落连忙出声。
“嗯?”辛若天转眸看向她,眸子里有着无言的询问。
“能不能让糖糖留下来?”顾篱落试探性的说道,眸子里有着无声的祈求。
看看她,又看看怀中的女儿,最后辛若天还是摇了摇头,“你身子虚,还是先好好休息吧,等身子养好了,你还怕没有机会带她吗?”说完,也不等她说话,抱着孩子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