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没有必要。我跟卡斯宾谈过,他有一些信息,但还不够。如果我们知道是谁干的,而且其他客人不会有危险,我们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开放那一侧。但他不能肯定是谁干的,而且也没有证据……”
“我明白。有时候你赢过了你的命运,有时候你的命运赢过了你。”她意味深长地说。美杜莎掐灭了烟,从桌子上拿起一窜钥匙。她迟疑了一下,说,“你自从来这里就没有把这些东西拿出来过。这对你很危险,不是吗?”
我有几样东西让美杜莎锁在柜子里,它们对我都很危险。尽管美杜莎为我做了这么多,但现在情况要求用到它们;为了我爱的员工们;因为我把这当成自己的家,我别无选择。
现在是我站起来踱步了。“是很危险。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我努力不去想这在多大程度上会成为我背后的一个靶子。我努力地将不停地侵蚀着勇气的恐惧挡回去,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一件小事,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会有事的。但我丝毫不相信。
美杜莎说,“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帕拉斯。像我这样的生物,”她微笑地看着我惊恐的表情,“在就业方面没有多少选择。你为了我们冒这么大的风险——你真的很有义气。”她转过身打开了古董柜的锁。“你需要什么?”我告诉了她,她翻了一会,拿出一个小小的,紫色的天鹅绒小袋子,和一个长长的紫盒子。
她将它们递给我,一本正经地说,“我的祝福伴随着你,帕拉斯。你的勇敢不会被忘记,愿它三倍返还于你。”
我将喉咙的哽咽吞了下去。“谢谢你,夫人。感谢你为我做的祈祷。”
她点点头。
我回到前台,看到比安卡和丹尼斯正窃窃私语。我没有感到妒忌,真的。更多的是一种悲哀的感觉,同时更加肯定地感到在丹尼斯和我之间任何超出工作之外的关系都是错误的。他值得更好的,而且比是个很棒的女孩。我能为他做什么呢?我是件残损的货品。我被无法打破的誓言束缚住了。更别提还有个疯狂的神祗在跟踪我,随时准备报复我或者比这更糟糕。
不。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我朝他们笑了笑,拿起泰隆的袋子,丹尼斯走了过来,比则忙着在前台给客人办理入住手续。“准备好了?”他说。
“差不多了。给我半个小时,然后你再上来。走后面的楼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没问题,”丹尼斯说。“我需要做什么事吗?”
“暂时还不需要。”我两只手都拿着东西,但当丹尼斯伸出手想帮我时,我摇了摇头。“没问题的,我能拿。”
比走了过来,将一张客人的身份证复印件跟文件订在一起。“你今天的工作结束了是吗,帕拉斯?
我说,“是的。我正要上去,但是比,别给我打电话,听见没有?我的手机会关机,所以万一有什么紧急的事,你得打给美杜莎。”
比安卡点点头。“没问题。可以的话,稍后给我打个电话。我想这里不会发生地震的,今晚不会。”我很感激她没有再往下问。
不。地震将发生在楼上。
当我乘坐电梯往三楼时,我思考着将要怎么做,我的心紧张得七上八下。我的确接受过一些培训;在受到特里同攻击之后,雅典娜细心地照顾我。两年身体上和魔法上的自我防卫培训。她介绍我与一位乔哈努斯的信徒认识,那是个从众神的凯尔特分支来的跨越者。他的名字叫纳奥斯,而且老天,他把我打得够狠。但是却很值得,因为现在没有哪把剑是我应付不了的。雅典娜深信,配备得当、自我防卫的用具选择合适是至关重要的。而且,这项能力能时不时帮助其他人,对我来说也是个额外的收获。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想到特里同能凭借着“魔力签名”跟踪到我,雅典娜如果知道,她也没有告诉我过。她习惯行事诡秘,即使对她的门徒也一样。我不止一次为此感到很恼火。“最好的教育便是体验,”她跟我说过几次。
你觉得一个大学英语教授很乏味并且令人反感吗?试试跟一位女神教师打交道吧,那才让你********。
就这样,我逃了两年,直到最后我才知道每一次我练习雅典娜那晚在沙滩上教给我并且将标记一直留在我身上的力量的时候,都会产生副作用,那就是通知特里同我在哪里并且在做什么。我不是唯一一个付出代价的人。一想到马特我的喉咙就哽住了。
当我来到酒店的时候,我已经对逃跑的生活厌倦到了极点。就这样,我把东西都锁在美杜莎的柜子里,并且认为到此为止。我喜欢我的工作——没有一天是重样的,而且我的表现很出色。生活的安排很适合我,我喜欢这里的员工,圭多是唯一的例外,愿诸神让他腐烂掉;他们成了我的家人。各式各样特别的客人走马灯似的变换,使我时刻保持精神抖擞。我在这儿很快乐。
现在这一切都处于危险之中。
我像玩杂耍一样地拿着大包小包,开了门,把袋子里的和盒子里的东西放在咖啡桌上。我从电视机上面的架子上拿了一个小小的黄铜坩埚,还有一个小小的棕色袋子,把它们放在其他东西旁边。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洗澡和穿上合适的衣服。保持头脑清醒,控制自己,不要心慌。
我在最底层的抽屉里摸索了一会,找出一件白色的束腰外衣,再拿起一瓶鼠尾草和柠檬草的洗发水和几条毛巾,就进了浴室。站在冒着蒸汽的热水里,我努力清空自己的大脑,将所有的压力和烦恼都冲进下水道。说比做容易多了。智慧的鼠尾草和清新的柠檬草的香味对我很有帮助。
从淋浴间出来,我用毛巾将头发包起来,擦干身体,然后套上束腰外衣,将腰上的带子束紧。这件衣服垂到我的膝盖上;大部分人穿着它是到大腿中间,但是我有点矮。我一直戴着的银质护身符在低低的领口上方露了出来。我抓住它,手指摩挲着,同时闭上眼睛,做了一个并非不自量力的最诚挚的祷告。当我睁开眼睛时,我感到自己像是换了一个人。更有力量,更加专注。这种感觉真不错。
当我打开浴室门时,外面传来一声谨慎的敲门声。
我踮起脚尖透过窥视孔看了一眼,然后打开门锁让丹尼斯进来。
“哇哦,”他说。“你闻上去好香啊。而且,呃……打扮得不错,”他笑了。
我没有笑。他必须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进来,”我说,向客厅做了个手势。“在沙发上坐一下。我很快就好。”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坐下后,他只说了,“你看上去很不一样。”
“我本来就不一样,”我回答说。
我盘腿坐在桌子的另外一侧,说,“我现在告诉你要怎么做。”我把毛巾解开并开始梳理一绺一绺的湿发。“首先,我们将在这里举行一个净化和保护的仪式。在我进到那个房间去之前,我想确保你的安全,还有我的安全。”他准备说什么,但是被我制止了。“让我把这解释清楚,丹尼斯。你必须相信我。”他两眼盯着我。“我很长时间没有练习了,而且可能会泄露信息给那些想陷害我的人。”我停止梳头,开始把头发编成一根长长的辫子。“我需要你做的是站在门外守卫,如果我在里面待超过十五分钟,进去把我带出来。一分钟也不能提前,无论你听到什么声音,可以吗?”我用一根橡皮筋将辫梢扎起来。
他说,“帕拉斯,这真的让我感觉不舒服。”他皱着眉头。“我不想你一个人进去。”
“丹尼斯,相信我。我会没事的,而且我这么生疏,如果你在里面,我可能会走神而拿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明白吗?”我将两只手放在桌子上,身体往前靠一点,努力让他明白我的意思。“你只要掩护我,其他事情让我来做。”
“那到底是什么事呢?”他问。
我拿起坩埚和棕色袋子。“我以前跟你说过一点。”他点点头。“我将试着‘读取’房间里的任何能量痕迹,看看是否能看到或者感觉到房间里除了瓦许尔先生之外还有谁。努力找出杀害他的人。”我将坩埚放在一个小小的黄铜底座上,从泰隆的袋子里拿出一个磨砂玻璃瓶,拔出瓶塞,倒了三四滴进坩埚,然后在下面点燃了一个小小的火苗。
“哇,”丹尼斯说。“你会这个?”
“嗯。”我往坩埚里扔了一把白色的鼠尾草。“我会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