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会儿后,见苏晓月还是不说话,也不走过来,更不会看他一眼。樊明宇有点坐不住了,他数次想跳下沙发去向苏晓月,又数次打消了念头。
反正她现在拿着爹地的钱,他就是大爷,他做什么没必要事事经过她同意,再说了,他就是不喜欢严若婷,就是想整严若婷,最好整得严若婷像其他老师一样不愿意再教他,然后校董伯伯他们就会把苏老师请回去做他的班主任。
这样想着的樊明宇便自顾自地玩开了。
苏晓月坐在不远处折纸。
樊明宇玩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走近苏晓月,桌子上已经放着苏晓月用纸折出来的小兔子,小青蛙,还有千纸鹤。
“苏老师,这些小动物是怎么折的,我也想学。”孩子都是好奇的。
苏晓月看他一眼,“你想跟我学吗?”
樊明宇点头。
“这么说你就是拜我为师了。”
“你本来就是我的老师。”
“你听说过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话吗?”
樊明宇摇头,却又指出病句:“苏老师,你是女的,不能终生为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是元代关汉卿的名言。意思是指老师曾经教过你,你也就应终身如同对待父亲那样对待老师。比喻对待教你知识、教你做人的人,你一辈子不要忘记他们的恩情,要好好报答他们。”
苏晓月耐心地向他解释着这句话的意思。
樊明宇顿时沉默。
苏晓月再看着他,然后把小兔子放到他的手里,问着他:“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樊明宇不说话。
半响,他小声地嘀咕着:“我做什么,老师都说我是错的,我以前也是这样做,爹地就没有说过我。”
苏晓月真想应他一句,你爹地那是溺爱你,才会导致你以为错的便是对的。忍了忍,她终是没有说出来,这些话她应该对樊少明说。
“明宇,如果有一天,别人也像你整老师那样整你,你感受如何?”既然没有办法让他一下子懂得尊敬师长,那就先让他明白整人的错误吧。
樊明宇立即仰起下巴,挺着胸膛,哼着:“我是我爹地的儿子,谁敢整我?”
苏晓月:……
“他们都怕我爹地,极力地讨好我爹地,我爹地脸一板,一瞪眼,他们就能抖三抖,我是我爹地的宝贝儿子,我爹地说了,有他在,谁都不敢动我一根毛发,谁要是整我,我爹地肯定会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的!”
苏晓月再次语塞。
樊总呀,你是怎么教你儿子的。
小小年纪就被你教成了螃蟹,是横着走路的。
“我今天往门顶上扣了一小桶的水,严老师推门进来,就被那小桶的水淋到了,很好玩,很过瘾,那水我还添加了黑色的墨水,严老师的裙子是白色的,嘻嘻,黑白分明。”
伸手就从他的手里拿回了小兔子,苏晓月起身再次走开。
很快,她捧着一杯添加了墨水的水回来,一言不发就朝樊明宇身上的衣服泼去。
“苏老师!”
“晓月!”
樊明宇惊叫起来。
樊离刚好看到这一幕,也惊叫一声。
“苏老师,你干嘛呀?你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樊明宇气得跳脚,对苏晓月横眉冷对的,只差没有扑过来揍苏晓月。
“你说,你现在是什么感受?”
苏晓月淡定地把杯子放下,凉凉地问着樊明宇。
“我很生气,很生气,你弄脏我的衣服了!”小家伙气呼呼地嚷着。
“你的衣服被我弄脏了,你也知道生气,很生气,那你整别人的时候,弄脏别人衣服的时候,别人同样会很生气,很生气。明宇,做人做事要将心比心,不要只想到自己快乐,而忽视别人的痛苦。”
樊明宇愣住了。
走过来的樊离也愣住了。
垂眸,樊明宇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抬眸看着一脸严肃的苏晓月,很想要求苏晓月向自己道歉,转念一想到自己整了严若婷后,也没有向严若婷道歉,他的要求又咽回肚里去。
“现在知道错了吗?”苏晓月严肃地问着。
樊明宇不说话。
过了两分钟,他小声地说道:“一会儿爹地回来吃饭,我要告诉爹地。”
苏晓月笑了起来,“老师忘记告诉你了,你爹地说今天很忙,未必能赶回来陪你吃饭。”
樊明宇小脸顿时垮下来了。
见到一旁的樊离压根儿不想帮自己,他意识到自己此刻处于劣势。只得低下了头,小声地认着错:“苏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恶整严老师。被人整的滋味,是很难受,让人很生气。我以后会努力改正的。”
苏晓月蹲下身去与他平视着,“明宇,你要是真的知道错了,现在就上楼去换过衣服,然后明天回到学校就向严老师道歉。”
樊明宇点了点头,转身就跑上楼了。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立即翻找出自己的手机,就给樊少明打电话。
“爹地。”他很委屈地叫着,一副快要哭的样子,委屈地问着:“你什么时候回来?”
以为他是知道自己未必能赶回家里吃饭才会闹情绪的,樊少明温声安抚着他:“爹地还在忙着,如果能忙完,爹地就赶回去吃饭,不过就算赶回去,也会比平时晚一些,爹地已经让苏老师给爹地留饭菜了。”
“爹地,苏老师又批评我,还弄脏我的衣服。”樊明宇发觉父亲误会了自己的情绪,便把刚刚受到的委屈在电话里告诉了樊少明。
听完儿子的“哭诉”,樊少明沉默着。
“爹地,你说过的,有你在,谁都不敢动我一根毛发,苏老师现在欺负我,还批评我,逼着我认错,你一定要帮我讨还公道。”
樊明宇在苏晓月那里承认自己错了,在樊少明面前,他还是充满了期待,希望爹地像往常那样罩着他,他依旧可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用自己收拾烂摊子,一切都有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