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校园江湖

晚上放学后，陈启明跟周一斌、刘志亮三个人一起回家。陈启明所在的二中是寄宿学校，绝大多数学生都住校，家离学校近的学生可以办一张“通校证”，可以走读。走读的学生每天放学回家凭“通校证”出校门，看门老头要检查过“通校证”才放行。二中实行封闭式管理，除了走读的学生，其他学生平时不让随便出校。整个学校走读的学生也就一百来个人，每天晚上下了最后一节课便三三两两往校门口走，其他寄宿生则回宿舍。看门老头有两个人，五十多岁年纪，把门把得极严，每天晚上守在校门口盯着往外走的学生，发现生面孔就拦下来检查通校证。一旦发现想混水摸鱼偷出校门的学生便大声呵斥将其撵回，为此常与学生发生冲突。两个看门老头一个姓张，一个姓李，姓张的又矮又壮，面容黝黑，姓李的瘦瘦高高，脸色白净，于是学生们就给两个人起了绰号，叫“黑白无常”，校门也就成了鬼门关，进来容易出去难。陈启明、周一斌和刘志亮三个人早就与“黑白无常”熟悉了，所以出校门时也不用亮出通校证。出了校门往西走，不到一百米处有一家小饭馆，名字唤作“豪客来”酒店，经常有学生在此喝酒吃饭。饭馆门口有一棵大柳树，柳树下面有一张石桌，周围摆着几个石凳，学生们吃完饭常常围在石桌旁打牌聊天，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一个小聚点。武侠电影里有句台词，“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学校里有人，而且人还不少，所以学校里就有“江湖”。校园里的江湖是由那些平时爱打架闹事，不服从学校规章制度的学生组成的。在学生们的眼中，如果一个人特别横，敢打架，无人敢惹，那么此人就会被学生们称作是“很邪”。“江湖”就是这些“很邪”的人的世界。经常待在饭馆这个小聚点里的学生大部分都是那些所谓的“很邪”的学生，一般安分的学生是不会经常到那里去喝酒的。学校里有个“美术班”，就是将来要报考艺术类学校的学生组成的一个班。美术班的学生因为有时候需要外出写生，所以进出校门比较自由，而不少“江湖中人”就是美术班的学生。这些江湖中的好汉们经常聚在小饭馆里抽烟喝酒，有时也会有一些社会青年跟他们掺和在一起。这些社会青年大部分都是在镇子上面粉厂里做工的工人。镇子上的这家面粉厂是本镇最大的企业，镇子上很多刚从学校里出来的初中毕业生、高中毕业生都到这个厂子里打工。这家面粉厂是家私营企业，厂长姓刘，是镇子东北部的一个村子里的人，陈启明跟他的女儿是初中时的同学。时间长了，二中里的那些所谓“很邪”的学生跟面粉厂里做工的那些半大孩子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群体。这些人常常用一种叛逆的态度来对待周围的一切，他们用一种挑衅与不屑的眼光来面对他们圈子以外的人。他们有时会为一两句话或某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大打出手。他们常常在晚上放学后围在饭店柳树下的石桌旁抽烟聊天，不时地用不屑的眼光扫一眼路过的学生，有时候也会对走过的女生响亮地吹口哨。这些学生在老师们看来是麻烦制造者，常常让学校感到有些头疼。陈启明等三人经过饭馆时看到大柳树下面坐着几个学生在那里抽烟聊天，其中还有两个女生。陈启明认出其中有一个是自己班的崔文强，还有一个是美术班的李剑鸣。崔文强不是走读生，毫无疑问肯定是爬了学校的围墙出来的。那个李剑鸣是江湖上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人物，相当于武侠小说里的武林盟主。二中的学生每年像割韭菜一样一茬一茬的换，这江湖上的“大哥”也会随着换。上一届的走了，下一届的就会有人顶上。不过这个李剑鸣有点特殊，他登上“老大”的宝座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新旧交替，也不是正常的权力交接，而是靠拳头打出来的，所谓“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有点像非洲那些小国经常发生的武装政变。此事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