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都已成空
无尽的黑暗之中，林夕潜缓缓睁开双眼，眼眸内还残留着恐惧之意。
那每一丝雪絮状的神秘之物，在林夕潜看来，不知为何就像是一个个恶魂一般，恐怖无比。
虽然他受到了惊吓，但好在有那道紫花的保护，他安然无恙。
林夕潜看了看四周，迟疑了片刻，但最终还是顺着自己的感觉，渐渐的走了起来。
这片黑暗之处，他自然知道是在哪里，他迟疑，是因为他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去见那位老人。
在黑暗的另一角里，一位老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脸上露出阵阵笑意。
“她就在外面，你不准备出去见一见她吗？”
老人此话刚落，无尽的黑暗突然开始不停的翻滚，抖动，仿佛要炸裂开来，但是这个景象仅仅发生在这一狭小的范围，林夕潜所在之处，就没有丝毫变化。
片刻之后，这黑暗若同人的情绪一般，渐渐平静下来，然后缓缓传出一句平淡的话，没有任何语气。
“两人若是相见，只能徒增伤悲，尽添执念，除此无他！又何必非要见上一面呢？”
老人听了此话，不以为然，脸上戏谑的表情更加明显。
“梦魇，不对，你好像叫做萧烺吧！新的梦魇既然已经出现了，那么你已经不算梦魇了。
你是最了解她的人，你说……她若是知道你在此处，她会怎么做？梦幻花是什么，我相信你应该是清楚的，她若是强行牵扯进来，必死无疑！
你看，念坟那个叛徒，好像要说些什么，她可能会从念坟那里得到一些消息！”
老人一直不停的在说着，突然间，他眼中光芒一闪而过，黑暗之中凭空出现了外界的情景，在那里面，有着红袍的离火仙君，有着虚幻的念坟，还有着一位红衣女子……
虚空之中，紫色的光芒依旧充斥着整片空间，在紫光的照耀下，一位红衣女子慢慢出现。
她额前一点朱砂红，眉清目秀；双颊微红，稚嫩的脸庞上流露着一丝坚强。
这正是黎明的模样，但却又不完全一样，因为此女子的眼睛内一片赤红，若仔细观察之下，可以辨认出，那是一只缓缓燃烧的九彩凤凰。
离火仙君看了她一眼，有所体会似得点了点头，然后站在一旁，不在有丝毫动静。
“念坟，你还是说出梦魇如今身在何处吧！否则，我必定和你同归于尽。”红衣女子缓缓开口，一字一句撼动天地。
“梦魇，迟早会消散的。不过，你有什么实力能够和我同归于尽？不过是虚界的蝼蚁，又怎能体会永恒真意？”
念坟淡淡一笑，是那么的自然，一点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
“念坟，我承认如果我的真身到来，或许还有一搏之力，仅凭这一缕残魂只会是送死！
但是，你毕竟非此界之物，继续停留下去，只会让你这具化身越来越弱，我现在很想看看你还剩多少实力！”
红衣女子未等说完，便瞬间到了念坟的上方，她双手一展，一个巨大的火凤直奔而出，将周围的一切，全部焚化、扭曲，直至空间乱流的出现。
念坟依然是无比自信，他手掌缓缓抬起，用力一捏，那奔腾而来的火凤在途中直接爆开，强大的力量蔓延开来，再次摧毁了无数星辰，将此地彻底化为一片死域。
“不用试探了，你的实力还不足以和我相提并论，哪怕是现在，无比虚弱的我。”
念坟挥了挥手，无奈的说着，表情仿若十分委屈。但无论他怎么演，举手投足之间，依然掩饰不了他何等的自傲。
“你……确实很强大，但很无奈，老夫也想知道那梦魇，如今身在何处！”就在念坟得意之时，一旁本无动静的离火仙君却淡淡的开口。
念坟听到此话，脸上的笑意明显僵住，但瞬间又舒展开来。“就算在加上一个你，又能奈我何？”
“你认为你还有时间拖下去吗？”红衣女子携动天地之势，向前迈出一步，随时可能出手。
一旁的离火仙君点了点头，身后的火焰瞬间漫上了九霄，斗志逼人。
念坟脸色阴晴不定，他看了看两人，有些犹豫。
看样子这个女子是想要帮梦魇，我要不要告诉她呢？
如果不说，这具化身恐怕就要折再这里，在想要进入此界，恐怕只能等真身慢慢渗透界壁……
算了！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具化身还有大用处，至于梦魇在哪？呵呵，可不是随便来两个人就可以进去的！
想到这里，念坟暗自冷笑，同时，他表面装出一副豪爽的样子，举手间大开大合。
“既然两位执意要得到梦魇的位置，那我便顺两位的意，毕竟和气为重！”念坟大笑过后，十分淡定的说着这些奉承的话。
红衣女子有些不耐烦，直接打断他接下来的废话。“多说无益，你还是赶紧说吧，免得迟则生变！”
“呵呵，这件事还是不要那么急，万一我说出之后，你们两人依然不让我走呢？”念坟脸上再次露出他那招牌式的淡笑，看起来是那么的让人厌恶。
离火仙君眉头一皱，显然是猜到了对方的意图，他转头看向红衣女子，想要知道她如今会怎么做。
“不就是给你一个保证，道誓可否？”
红衣女子没有丝毫犹豫，手指一掐，一滴九彩的血液缓缓飘起。“吾凤黎明，以道心起誓，得梦魇位置后，不在阻止念坟离去，若违之，道心可破。”
随着红衣女子的话说完，那滴血液在虚空之中凝结成一个鸟的形状，然后化为阵阵光点，消散不见。
“不错不错，既然在下那么干脆，我也就不在磨叽。”念坟拍了拍手，脸上的笑意更浓。
想不到她与梦魇的情意那么深重，如此一来，梦幻花就可以替我报了此仇……
“梦魇就在……”念坟刚刚张嘴，想要说出梦魇的位置，却被眼前的一幕截断。
原来，虚空之中梦幻花发出的紫光开始回转，逐渐在花瓣上聚集，随着光点的凝实，一个人影出现在上面。
他仿若一道虚影，漂浮在梦幻花上，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可能消失。
红衣女子见到此人，愣住不在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眶中不知何时也泛起了水雾。
“黎明……”那道虚影在众人的目光下，率先开了口，呼唤着红衣女子的名字，微微颤抖的声音表达了他此时内心波动起伏。
红衣女子慢慢的闭上了眼，将眼眶中水雾收回，再睁开双眼时，一片平静，看不到任何的情绪。
“梦魇，你可躲够？”红衣女子冷冷说到，没有丝毫的感情。
“我……”那道虚影想要解释什么，但最终选择了放弃。
正当红衣女子想要继续质问之时，却听到后面传来的笑声。
“哈哈！他是梦魇？”念坟肆意的笑着，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戏谑。
红衣女子深深的撇了萧烺一眼，然后转过头来，有些疑惑的问着:“他难道不是吗？”
“不是，他只是……药！一味可以让别人苏醒的药！”不知为何，念坟此时脸上没有了笑容，转而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红衣女子听完之后，脸色极其暗沉，她再次很有会意的看了萧烺一眼，然后继续向念坟问道。
“沉睡之人是谁？”
“虚界之主——梦魇！”
红衣女子听到之后，陷入了沉默，一旁的离火仙君也是一副深思的样子，只有那梦幻花上的虚影，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对于离火仙君等人而言，他们早已知道他们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正如念坟所说，虚界！
而那位不为人知的梦魇，居然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红衣女子看向那道虚影，脸上露出凄惨的神情。
萧烺点了点头，眼神中有些回忆。
“其实那一次，我本已死去，念坟的实力，非虚界可当，哪怕仅仅是一道化身。对于念坟而言，不入超脱之境，根本没有半分的抵抗能力！
雪絮之下的你，是那么的美丽，却……又那么的娇弱；那一战，我宁愿舍弃自己，也不愿让你受到半分伤害。
最终，我无可奈何，还是没有摆脱自己的命运，进入了梦幻花中，永世沉沦。”
“念坟！”红衣女子听到萧烺的叙述，她早已伤痕累累的心，在此时彻底的崩溃。
她的眼前，就是那当时的仇人，更何况那仇人此时是那么的虚弱。
她不再去压制内心的悲痛与怒火，她需要释放。
一个巨大的手掌凭空出现，遮天蔽日，碾碎虚空，一颗颗星辰在这手掌面前仿若尘埃，纷纷炸裂开来。
“你不怕违背你发下的道誓？”念坟同样一掌轰出，挡下了那碎天灭地的一掌，一层层的空间乱流飞溅，将此处彻底化为虚无。
“超脱意境——永恒之焰！”
红衣女子没有丝毫理会念坟所说，她双手持印，慢慢的，一道九彩的火焰缓缓出现，但令人惊奇的是，这道火焰并没有带有丝毫威压，连虚空都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一道普通的火焰。
原本淡定的念坟看到这朵火焰之后，猛然一惊。别人或许看不出来此火的威力，但他却是知道的。
若是他的真身前来，或者是最初的化身，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接下这一招。但此时的他，到会非常勉强，因为这一招涉及另一重领域——真，也可以说是超脱之境。
对方若是本尊前来，能用出此招，倒也不为过。但念坟十分清楚，那名红衣女子如今到来的并不是真身，这又怎么不让他吃惊？
“星爆！”念坟注目凝视，表情十分严肃，他双手向下微微一压，整片空间全部碎裂，远处的星辰也爆裂开来，随即一点点亮光逐渐变大，刺破苍穹。
正巧，那道火焰刚至，携带异常恐怖的力量，和那光点撞到了一起。
一切……皆是无声！
离火仙君急忙摆出最强的防御姿态，奈何还是被击飞九霄云外；红衣女子更直接被振的粉碎，虽然片刻又恢复原状，但那受到的道伤，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好转。
在那力量波动的中心，早已空无一物，至于那所谓的念坟，也是消失不见。
唯一不变的，就只有那梦幻花，和它上面的那道虚影。
许久之后，一切都归于平静，唯有那空间乱流，还一直释放着恐怖的气息。
“黎明……你又何必如此呢？”梦幻花上的萧烺，深叹了一口气，满是无奈与心疼。
他在一旁时，自然看到了红衣女子（凤黎明）违背道誓这一幕。虽然，表面上凤黎明仅仅是受到了道伤，看起来并无大碍，但其实他知道，违背道誓，真正的惩罚是损害了修道的道路。如无意外，凤黎明此生难以进入更高一重境界。
“你说的是道誓吗？就算不违背它，你认为我能够超脱？”红衣女子灿然一笑，犹如阳光一般，无形之中温暖了一切！
萧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面无表情，声若死寂。“这一切的一切……都已成空，毕竟我们不在同一片天空下……你，走吧！忘了我吧！”
红衣女子听到此话之后，身躯猛然一抖，脸上的笑容也僵住。
“为什么？”她淡淡质问着！
“因为我……已不爱！你走吧！”
此话说的是那么的绝情，是那么的坦然，但又有谁发现，他那无情之下的心，却在滴血！
若非到了无法改变的地步，萧烺也不会如此，但现在……一切都无法改变。
一滴清泪划过，心如霜。
两处缠绵不断，情难殇。
凤黎明的心历经千万年的寂寞，早已伤痕累累，犹如寒冬下闪烁的火烛，经受不起任何的风霜！如今，她最爱的人，再次给她带来了一场暴风雪。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再坚持，她没了信念。
“你在骗我！我始终知道，你是爱我的！你一直是，从未改变！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重复着当年的痛苦？”凤黎明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九彩的颜色，是那么的妖艳。
萧烺看着此时的她，于心不忍，但转念想到梦幻花的恐怖，他便只有再次狠下心来。
“除非你能够超脱，不然，你我注定陌路。”萧烺冷淡的说着，如同一块坚冰。
“超脱！呵呵～萧烺，你能……我也能！”凤黎明看到对方此状，心灰意冷，她坚定的说出了她自己都不曾相信的话，然后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犹豫。
两颗心曾经紧紧的靠在一起，但如今……却彻底形同陌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