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峰不但没有死,而且在金荣的精心护理下,在张迎春的热心照顾和关怀下,身体渐渐康复起来。在这期间,三家子好心的乡亲们经常来看望丁家这两位同命相连的受害者,这家拿一瓢米,那家送一棵菜。有的自己掏盘缠到城里给丁小峰买药,有的在自己家里做些好吃的送到丁家……这种深情厚谊,丁小峰和金荣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永远铭刻在心里。
起初,张迎春将家务活料理完之后,专心来照顾丁小峰和金荣。她知道金荣的伤大都伤在女孩子的要害部位,尽管伤势严重,疼痛难忍,但也不想让外人看见。她趁没人的时候,用盐水给金荣擦洗乳房和下身,好歹没伤到筋骨,一个多礼拜以后基本痊愈——在此期间,她还要照顾丁小峰,等到金荣伤势大有好转以后,并细心地教她如何熬药,如何换药,如何包扎伤口,如何用毛巾热敷伤口等等。
在丁小峰和金荣伤势最严重的头几天,张士礼也经常来看他俩,后来就不来了。因为张士礼看到他俩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转,所以从心里放心了。
有一天早上,张士礼对大姐张迎春说:“大姐,我看丁小峰和金荣的伤势越来越好,近一段时间我就不去看望他俩了,因为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
“你就放心地去干你的事吧,这里有我,你什么事也不用挂念。”张迎春说。
“大姐,你在照顾好丁小峰和金荣的同时,要抽出时间回家看看咱爸,这次我出去可能很长时间不能回来……”
“为什么?”
“这是组织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我是你亲姐姐你也要保密吗?”
“就是老婆孩子也不能例外。”张士礼看着张迎春说:“对了,大姐,我出去这阵子,谁要是问我到外边做什么事去了,你就说你也不清楚,这事我在咱爸和高荣丽面前牙缝都没敢露。”张士礼看着张迎春说:“对了,大姐,我走了以后,你告诉咱爸一声,他老人家要是问我干什么去了,你就说我出去做一趟买卖,过一阵子就回来了,省得让他老人家在心里总惦记着我。”
“你就放心去吧,家里这边的事你就不要牵挂了。”因为张迎春知道弟弟要去干一番大事业,所以安慰弟弟说。
张士礼告别了大姐,脚下急步如风,一直朝着口子里游击大队的方向走去,几十里的路程不到小半天就走到了。
“政委回来了。”在游击大队指挥部里一见面,党代表大个子就迎上前高兴地说。“上次我回到大队指挥部,大队长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了,我觉得当时你们做得对……噢,对啦,丁小峰和金荣的伤势好些了吧?”
“金荣的伤都是皮外伤,倒是没问题。丁小峰的伤虽说有了一定的好转,但大都是内伤,现在还下不了地,生活自理有困难。”张士礼回答道。
“地主老财为什么敢这样随心所欲地欺负咱们这些穷苦百姓呢?一是我们这些穷苦百姓没有真正团结起来,二是我们手里没有枪杆子,如果我们这两样东西都具备的话,那么他们不敢轻而易举地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大个子说。
这时站在旁边的李春海插话说:“政委,你还没回来时,我就跟党代表商量过了,目前最要紧的是想办法弄到一批枪支弹药,这是关系到我们游击大队发展壮大的关键所在。”
“我们要想跟敌人斗争到底,光靠现在那几支猎枪和那些棍棒斧头是解决不了大问题的,必须得用武器来武装我们游击大队。”大个子说。
“古城里小鼻子枪支弹药库咱们要是能摸进去,弄一批枪支弹药回来,那可就太理想不过了。”李春海说。
在李春海这句话的启示下,大个子突然想起了白世鹏,于是说:“对了,古城里敌人内部有我们的人,我马上给他写封信联系一下,看他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我们弄到一批武器弹药,如果能弄到那可太理想了。”
“要是能弄到一批武器弹药那可太好啦,那真是天助我也!”李春海的手向上一挥兴高采烈地说。
大个子在地上踱来踱去,不知在想些什么——可能是在想如何给白世鹏写信的内容。他那一米八九的个子,举起手来就能摸到指挥部的房梁。虽说他身体有些消瘦,但站在那里像一根柱子一样,加之瓜子脸上镶嵌着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炯炯有神,给人一种既威严又平日近人的感觉。他边走边说:“现在游击大队的训练场基本完工了,队员们的宿舍要加紧施工,新队员到了以后好有个安身之地……对了,我们现在的工作重点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行动。我明天就将信发给白世鹏,等白世鹏回信后,咱们再坐下来研究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你们看如何?”
李春海和张士礼通过近一段时间跟党代表大个子接触,对他各方面的能力深信不疑,甚至到了“顶礼膜拜”的程度,自然他说的话就是“圣旨”了,因此,他俩没有什么不同的意见,都举双手表示赞同。
第二天,大个子写好了信后,亲自来到古城门外的那棵大松树下,趁着没有人的机会将信放到那个树洞里。几天后收到了回信,他手里拿着信对大家说:“古城里回信了,我们一会儿开个会研究一下这次行动的计划。你们把于存江、姜德强、葛文亮他们叫来,让他们一起参加会议。”
不到半袋烟功夫几个人都到齐了。大家坐在指挥部里,你瞅瞅我,我瞧瞧你,默默不语,静静地等待着大个子讲话。
大个子看着大家的样子有些好笑,说:“大家不要拘束,我们又不是萍水相逢,平常我们在一起聊天时大家谈笑风生,今儿个怎么了……大家随便点……大家对这次行动有什么想法和打算都可以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古语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说不定谁的主意就能派上用场呢。”
李春海微笑着说:“党代表,我们大家对这次行动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谁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还是你先说吧?”
张士礼说:“党代表,还是你先说吧。”
大个子笑了笑说:“好,那我就先说了。这次我们游击大队准备搞一次大的行动,也就是说,到日本鬼子……噢,对啦,就是你们所说的小鼻子,我们要到他们的武器弹药库里去‘借’一些枪支弹药回来,用它来武装咱们的游击大队。”他为了活跃会场的气氛,故意风趣地说:“我刚才说的是‘借’,而不是‘偷’,更不是‘抢’,老百姓有句老话:好借好还,再借不难。我们游击大队是一支讲信誉的队伍,等抗战结束之后,我们就还给他们嘛。”
你还别说,听到大个子的话,会场上顿时活跃起来,方才那种严肃的面孔荡然无存了,各个带着笑脸看着党代表,然后打开了话匣子。
于存江说:“如果我们给小鼻子全部消灭掉了,到时候我们借得武器弹药还给谁呢!”
张士礼接话说:“小鼻子在我们的土地上死光了,我们可以到日本国走一趟嘛,还给他们的天皇嘛,他说不定还能感谢我们呢,说我们游击大队是一支比较讲究的队伍。”
大家一阵大笑,前仰后合,姿态各异。
李春海说:“大家静静,我们听党代表继续往下讲。”
“刚才为了活跃会场的气氛,说了些题外话。”大家平静下来以后,大个子用眼睛环视一下大家说。“好,言归正传。自从游击大队成立以来,我们还没搞过一次大的活动,换句话说,也就是没跟敌人交过手,个别队员可能在心里上怀疑我们游击大队现有的力量能不能最终打败敌人,因此产生这样和那样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尽管针对这种情况,我们领导班子曾经也座谈讨论过,但是没有八九成把握,我们不能盲目跟敌人死打硬拼,不必要冒那个风险……以前我们在一起商量过,找机会搞掉敌人几个据点,缴获一些枪支弹药来武装我们游击大队,这样就能壮大我们游击大队的声威,研究结果不妥,原因是我们现在两手空空,弄不好搞不到枪支弹药不说,反而会白白牺牲我们的队员,这样会带来负面影响……这次我们的行动是去敌人枪支弹药库‘借’枪支弹药,而不是打敌人据点,这一点必须明确——这次行动是我们游击大队成立以来的第一次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如果失败了就会失去民心,今后我们游击大队就很难发展壮大起来。这次行动尽管我们有内应,但是不能有丝毫的麻痹思想,尽可能不让敌人发现。假若我们这次行动被敌人发现的话,大家一定要沉着冷静地跟敌人周旋,同时要选好有力地形撤退,千万不能跟敌人死打硬拼,尽力避免造成不必要的牺牲。话又说回来了,这次行动,我们每个人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因为我们面对的是强大的敌人小鼻子,他们有比较精良的武器弹药……噢,对啦,有一点在这里我必须强调一下,敌人再强大也是个纸老虎,只要我们大家多动脑筋,一切行动听指挥,就利于不败之地。”他走到挂在墙壁上的军事地图旁,看了一会儿继续说:“古城里三面环山,悬崖峭壁……悬崖峭壁上还砌着城墙,通常说,进出只有一个出入口——那就是西边那个进出口。从这一点上看,小鼻子是很狡猾的,把武器弹药库设置在这里,从表面上看给人一种特别安全的感觉。我觉得越安全的地方敌人可能越放松警惕,我们这次行动就要钻这个空子,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们这次行动当然不能从出入口进去,只能从三面环山的古城墙翻过去。至于从哪个地方进,并且又好攀登,我们就从哪个地方进。我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利用下面的时间大家可以畅所欲言,谈谈看法,拿拿主意,谁的主意好就采纳谁的。”
李春海说:“从口子里那边要想进到古城里,那可比登天还要难呢,因为那里到处都是悬崖峭壁,看来只有从三家子那边找个地方进去了。政委,三家子那里的地形地貌你熟悉,你给大家说说看?”
张士礼说:“刚才党代表已经说那么多了,大队长也说了几句,在这里我就不重复了。依我看,从凤凰山靠我们三家子那边的头道沟进,是最理想不过了,到了头道沟,再走三里来路以后,东南方向有一块大石头,人们叫它‘燕窝石’,从燕窝石那个地方翻过去,就能看到古城墙;我们从古城墙翻过去,接着往山上走,到了山顶,再走一段下坡路以后,就是古城里,不过,这一段路要走十几里山路才能到山林边,在山林中选择一个有力地形,有可能观察到那里的具体情况,至于武器弹药库的地理位置和敌人的兵力情况……”
“敌人的兵力情况是这样的,驻扎在古城里的日军和伪军各一个连,库房在东北方向的山坡下,两个库房相隔不远,枪支和弹药是分开放的。”大个子打断了张士礼的话说。“从白世鹏来的信上看,他的意思也是让我们从三家子那边的头道进去,到时候他去接应我们。会开到这里,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在大家没有什么意见的情况下,大个子最后说:“这次行动咱们的人去得不能多,我们五位都去,再挑选六名精明强干的队员跟我们一起去,我看这十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在这里我要强调一点,就是这次行动绝对保密,不能让外人知道。好,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了,今儿个的会就开到这里,明儿个做好各种准备,后个儿早晨六点在凤凰山头道沟口集合。”
第三天早晨天蒙蒙亮,十一个人在头道沟口集合完毕,由张士礼带路,向沟里进发。他们沿着崎岖蜿蜒的山路前进,在难走的地段他们就手牵着手。走了一段路程以后,每个人都汗流浃背。这时大个子对大家说:“队员们,你们累不累?”
“不累……”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
“说不累那是假话。”大个子揩一揩脸上的汗水微笑着说。“人的身子都是肉长的,能不累吗。不过,从你们的话语里我能听出来,你们对这次行动的胜利有一种自信心——这也是一种革命精神。我们参加革命,不怕吃若,不怕受累,不怕流血,不怕牺牲,干革命就需要这种革命精神。有这种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就是我们这次取得胜利的关键所在。”他跟李春海和张士礼小声商量几句之后,继续对大家说:“大家在这里先歇一会儿吧,可以到旁边的河沟里洗洗脸,渴了也可以喝几口水嘛。”
大家纷纷去洗脸喝水,完事之后,大个子,李春海和张士礼三人围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说说笑笑。李春海对大个子说:“党代表,你是不是从来没走过这样不好走的山路,怎么样,难走吧?”
“你还别说,我长这么大,还没走过这样难走的山路。我们老家没有这么陡峭的山路,也没有这么险峻的山峰。我参加革命到东北这么多年了,也没看见这样高的山,何况走这样的路呢,让你俩见笑了。在这山里行走爬山,我还得虚心拜你俩为师啊!”
“党代表,你行走得不比我们慢多少啊!”张士礼微笑着说。
“那也叫慢一点啊!”大个子笑着问李春海说:“大队长,你说呢?”
“党代表走得一点也不慢,一步也没让人落下,从这一点上看,就足以证明以前你是一个经常走山路的人。”李春海笑着说。
“要不是在关键的时候,你们不拉着我手的话,说不定现在我还走不到咱们坐得这个地方呢?”大个子说。
“党代表,前一段路程算是好走的,再往后就是爬悬崖过峭壁,路就更难走了,党代表你要有精神准备呦。”张士礼提醒说。
“只要有大家在,什么样难走的路我也能走过去,那怕是刀山火海也能闯过去,谁让我们是共产党领导下的游击队员呢。”大个子乐观地说。
这时,在他们三个不远处的于存江指着天空说:“你们看,天空中飞得那只鹞鹰那么大,我还第一次见过这么大的鹞鹰呢。看看两个翅膀一动不动,在那盘旋,真好看呐!”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只鹞鹰身上,只见它在头道沟山谷夹缝当中的空中自由自在地盘旋翱翔,可能是看到了山谷里的十一名游击队员了,有意卖弄自己的风姿。它抖动几下有力的翅膀,忽隐忽现,好像在跟人捉迷藏似的。突然,它发现一只什么猎物,很快钻进峭壁上的林海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大个子移动了视线,从太阳的光线中才辨别出凤凰山的山脉是南北走向,头道沟是东西走向。站在头道沟里,近看南北侧的悬崖峭壁上长着各种各样形状不一的树木,特别是在壁缝间那点土壤中,还生长着一种四季常青的松柏,它以顽强的生命力矗立在那里,尽管靠根部的躯干弯着长出缝隙,其余部分拼命往上伸展,有一股与山峰比高低的劲头——这种拼命挺拔向上的毅力,这种知难而上的精神,是穷苦人学习的榜样,是游击队队员学习的榜样,更是走在逆境里的人们学习的榜样。远看去,山连山,峰连峰,此起彼伏,令人心旷神怡。
“凤凰山太美了,大自然太美啦!”大个子情不自禁地说。
“党代表,要是到了来年春天,鲜花盛开的季节,漫山遍野的花儿绽放,到了这里,如同到了仙境一样,让人如痴如醉,神魂迷离。”张士礼尽力用语言描绘道。
“可惜呀,这样的大好河山让小鼻子子给占领啦!”大个子攥紧拳头向空中一挥说:“我们要把这大好河山夺回来,不能再让小鼻子蹂躏践踏这块土地和百姓了。”
李春海和张士礼听完党代表说的话之后,不约而同举起右手,异口同声地高喊:“打倒小鼻子,把小鼻子从中国的土地上打回老家去!”
队员们也举起手大声呼号:“跟着共产党,打倒小鼻子。把小鼻子赶出中国去……”
大个子觉得士气高昂,便一挥臂说:“政委,你在前边带路,我们继续前进。”
路愈来愈难走,特别是在攀登那些层层悬崖峭壁的时候,大家团结协作,前边的人拉着后边人的手,后边的人推着前边人的身体,并且相互鼓励,相互提示,不让一个队员掉队,不让一个队员有所闪失。尽管山路陡峭险峻,行走艰难,但是,他们以顽强的毅力和革命精神,最终还是来到了古城墙脚下。
古城墙高约三米,长城般环绕在峭壁上,连绵起伏,就像巨龙一样盘桓在山腰间——这真是古代人的杰作。城墙大都是一米见方的大石块砌成的。那么大的石块,在那悬崖峭壁上砌成,用什么方法运上去的,又用什么方法砌起来的,在当时可能没人去考察。不过,这十一名游击队员现在看到了这个伟大的历史性的工程,不得不让他们从心里赞叹我国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和能力——关于这城墙的故事,听老一辈人传说,是薛仁贵跟高丽人打仗时期建造的,根据这个推断,就是唐太宗李世民统治时代,但在史书上没有查到关于这方面的记载。
关于这城墙是那个朝代建造的,大家在古城墙底下议论了一会儿,谁也说不清楚是哪朝哪代建造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大家都对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和能力赞不绝口。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打算翻过城墙。
张士礼对这里的地形比较熟悉,当年他跟着大人们上山赶山时,曾多次翻过这座城墙。他早就准好了绳子和抓钩。他用右手摇几圈绳子,然后用力一抛,抓钩很准确地抓到城墙里边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他双手扯着绳子,脚蹬墙壁,很敏捷地翻过了城墙,完后将绳子紧紧拴在那棵大树上。他向下边挥了挥手,示意一切准备妥当,让大家顺绳子往上爬。
大个子看了大家几眼,然后说:“政委很顺利地爬上去了,现在绳子也系好了,只要大家在向上爬的时候,两手抓住绳子,两脚蹬住城墙,用力向上攀登,就很容易攀登上去,不会出现任何危险的。咱们这几位谁先行动啊?”
于存江笑着说:“党代表,还是你先上吧,万一上的时候手秃噜扣了,我们大家在底下好接着啊,不然掉下来给党代表摔个好歹,我们今后就没有领路人啦。”
大个子显然知道于存江在跟自己开玩笑,于是也开着玩笑说:“我出了问题不要紧,上无父母,下无妻儿,可你不行,万一出了一差二错,你的家里人来找我要人,我拿什么还给你家人呢。”
大家大笑起来,然后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各自的心里显得特别轻松愉快。
李春海笑完后说:“既然我们心甘情愿地加入游击大队这个组织里来,旱就把自个儿的安危置之度外了,这点小困难算得了什么。我们的目的就是一心一意地跟着中国共产党走,不消灭小鼻子决不罢休。”
“大队长说得好,人嘛,活在世上只要给自个儿立下个远大目标,并且不遗余力地去为之奋斗,就一定能实现。”大个子看了大家一眼,然后话锋一转风趣地说:“我先上了,可我的手没准,说不定上到半腰会掉下来呢。你们躲开点,弄不好我掉下来砸坏了谁就不好了。”
“党代表,你上吧,我们的身子比这凤凰山上的石头还硬,不怕你掉下来砸我们。”李春海也风趣地说。
就这样,他们不大会儿功夫就安全地翻过了古城墙,便松了一口气。由于一路顺风,再加上大家的情绪高昂,干脆也不打歇了,十几里崎岖蜿蜒的山路,一鼓作气走完了,现在已经来到了古城里敌人住宅区的山坡上。他们在山坡上选择了一个不易被敌人发现,而且还容易观察到敌人行动的有利地形,俯瞰山下的动向。根据白世鹏来信介绍的情况,这里驻扎着的日伪军各一个连,武器弹药库距敌人居住中心三里多路,武器库和弹药库是分开的,但相距不远,大约一百米,中间有一个岗楼,岗楼里值班的有两名日本兵,每四小时轮换一次。
这里的地形地貌确实是个极好的天然屏障,常人很难进来,换句话说,在这里从来没出过什么事,因此,平时敌人戒备的不那么森严,再加上敌人内部有我们的内线,为胜利完成这次任务奠定了有力的基础。
大个子观察了一阵子这里的地理环境之后,把大家叫到一起,然后手指着山下说:“那两栋房子肯定是库房,都是正房,坐北朝南,也就是说后边离山根很近,前边中间是敌人的岗楼。这里的情况就是这样,不用我细说,你们看得都比我清楚。等一会儿到近前再仔细察看一下,我们在研究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大家一边观察着山下,一边聚精会神地听着大个子的讲话,心里还不时地琢磨着如何能顺利弄到枪支弹药。李春海说:“党代表,咱们这疙瘩离库房的距离有些远,我看现在就派俩人去库房跟前摸摸底儿,看看库房的建筑构造,有没有窗口,能不能将窗户撬开。这些问题不解决,我们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就难以确定。”
“大队长言之有理。”大个子环视一下大家,然后征求大家意见说:“你们说说,派谁去完成这个任务最好?”
“这事交给于存江、葛文亮俩人去办最好,党代表你看怎么样?”李春海推荐说。
“好,他俩都很机灵。”大个子充分发扬民主,在征求大家意见的基础上,最后决定说:“既然大家没有意见,就这样定下来了。”于是,他将于春江、葛文亮叫到跟前,并嘱咐说:“你们俩去察看时一定要倍加小心,千万不能走出山林,不然,如果被敌人发现了,那么我们这次行动不但前功尽弃了不说,而且还会带来不应有的麻烦,后患无穷啊!”
“是,党代表。我俩一定按照党代表的嘱托去做,保证胜利完成任务,请党代表放心好啦!”于存江表态说。
于存江和葛文亮顺着山坡,穿林越岭来到库房后的一棵大树背后,在那里仔细观察。观察的结果是这样:两个库房各有两个窗户,被封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是用什么材料封的;两侧的房山头各有个透气口,透气口处有几个家雀儿在那里“叽叽喳喳”嬉戏着,不时飞进飞出。
于存江指着库房对葛文亮说:“文亮,你能看清楚窗口是用什么东西封的吗?”
葛文亮摇摇头说:“看不清楚。只看见上面像是用黑漆涂抹的,看样子不是黑铁皮,很像木板涂得黑漆。”
“你怎么断定是木板呢?”于存江问道。
“你没看见吗,中间有缝隙?”
于存江摇摇头,表示没看清。
葛文亮根本没看对方的动作,分析说:“如果窗中是用铁皮封的,就不能有那么大的缝隙,存江你说呢?”
于存江没有直接回答对方所提出的问题,只是说:“这事不弄清楚不行,我在往前凑凑,非弄清楚不可,不然的话,我们回去以后,没法向党代表和大队长他们汇报。”
他说着就要离开那棵大树,被葛文亮一把拉了回来。
“你这样做太危险了,弄不好会被敌人发现的,那可就耽误我们这次行动的大事啦!”葛文亮提醒说。“临走时党代表千叮咛万嘱咐,你都给忘到脑门后啦?”
“我觉得这样没事,咱俩在这个地方,岗哨里的小鼻子不可能发现咱俩,在往前走几步被库房挡住了,那就更发现不了咱俩了。”于存江总觉得没有事地说。
“你说得没错,咱俩站在这里小鼻子是不可能看见的,可是家雀儿能看不见呀?”葛文亮提示说。
“家雀儿看见我们有什么关系,它也不会给小鼻子通风报信?”于存江不解地反问道。
“这你就错了。家雀儿是不会直接给小鼻子报信的,那还不会间接给小鼻子报信吗?”葛文亮利用反问的语句再次提示道。
于存江平时是个粗心的人,对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从来不放在眼里,根本没注意到家雀儿嬉戏这一细节。经过提示,他才向库房山墙上的透气口看了几眼,若无其事地说:“没关系,顶多往前走走给它们吓跑了,这跟小鼻子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关系大啦!……你如果再往前走,惊动了那些家雀儿,它们‘呼啦’一下飞跑了,这就是异常现象,小鼻子发现异常现象能不出来吗……”葛文亮确实是个细心人。
“对呀,我这个灌了铅的脑袋,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真的差一点误了大事,幸亏你这个人细心。”于存江带着惊讶的目光看着对方的脸说。“那你说我俩怎么办,我俩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回去汇报吧?”
“你别着急,咱俩再想想办法,活人不能让尿憋死。”葛文亮说:“只要想办法把那些家雀儿赶走,还不能被小鼻子发现咱俩,这事就好办了。”
于存江急不可待地说:“干脆扔一块石头把它们吓跑算了,然后咱俩隐蔽起来,就是小鼻子出来没发现有人也就算了,也不可能到山林里来找。”
葛文亮摇摇头说:“这个办法不妥。你想想,扔一块石头下去,肯定有响动,敌人的耳朵不是聋子,能听不见吗?即使不到山上来寻找,起码也产生了戒备心里,万一在我们下去查看时,小鼻子走出来给碰上了,那可就坏事了。”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到底怎样做才行呢?”于存江不耐烦地说。
葛文亮看着于存江的样子笑了起来,完后说:“常言道:‘性急吃不了热豆腐,好饭不怕晚。你兜里有纸吗?”
“你要纸干什么?”
“这你就别问了,待一会儿你就知道啦。”
于存江以为葛文亮用纸要上厕所呢,于是,手伸进兜里掏出一张纸来,笑着说:“这纸太厚了,你能用吗?”
“太好了,就要这样厚的纸。”葛文亮接过纸高兴地说。他的手很巧,那张纸拿在他手里摆弄几下就变成了一架“飞机”。他微笑着说:“这玩意扔出去,那些家雀儿看见之后,以为是老鹰呢,肯定会被吓跑的。”
“以前真没看出来,你还有点花花点子呢。”于存江从心里佩服地说。
葛文亮运足了力气,将“飞机”投掷出去。“飞机”在空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还别说,那些家雀儿还真以为是老鹞子来抓它们呢,忙不迭惊慌失措地飞跑了。停了一会儿,敌人没什么动静,他俩迅雷不及掩耳来到库房的窗口下,将情况查看清楚之后,急忙赶了回去,并将侦察的情况简明扼要向党代表进行了汇报。
于存江最后说:“情况就是这样,依我看,我们这次行动肯定有所收获,因为库房的窗口上钉得全是木板子,撬开之后很容易进去。”
大家听了喜出望外,便小声议论起来。
大个子听了之后心里像吃了蜂蜜一样——甜滋滋的。他觉得在这地方不便于久留,于是向身后指了指对大家说:“咱们马上翻过那个小山包,在高处将我们事先准备好的红布条拴在一棵显眼处的树上,这是我们跟白世鹏同志的联络信号,然后到山坳里休息,吃点干粮,养足精神,等到白世鹏到来的时候再做最后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