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击大队这次受到重创,大伤了元气,不过,常言说得好:“失败乃是成功之母,吃一堑长一智。”这样会从中汲取教训,获得经验。游击大队是在逃脱敌人虎口之后,第二天上午在张士礼家召开了第一次会议,丁小峰和张士礼就目前存在的问题和今后的发展方向发表了讲话,并鼓励队员们不要气馁,要重整旗鼓,要重新振作起来,要招兵买马,要将游击队发展壮大起来,不愁消灭不了日本鬼子。会议决定,根据高世彬前一个阶段的表现和工作能力,提升为凤凰山游击大队参谋长。由于现在队员人数少,不划分中队,当然也就不设中队领导人了。当天下,丁小峰和张士礼组织队员与一部分三家子的乡亲们到山上寻找牺牲队员的尸体,并找了个地方就地安葬,以表示对烈士在天之灵的安慰。李春海和于存江的尸体没有就地安葬,丁小峰和张士礼领着部分队员连宿大夜运送回口子里大本营的后山上,第二天天亮前葬在党代表大个子的坟墓旁边,并举行了暂短的葬礼仪式。
处理完牺牲队员的后事之后,游击大队返回了三家子,又召开了第二次会议,最后经过研究决定,游击队员们分别回到自己的家中,跟从前没参加游击队时一样,参加家中的正常农田劳动,利用劳动的机会动员乡亲们参加游击队,并进行分散训练,等到时机成熟了以后再集中到一起,这样不会被敌人发觉。会议明确要求,没有大队指挥部的命令,任何队员都不能轻举妄动,尤其是不能让敌人发现游击队存在的蛛丝马迹,尽力给敌人造成错觉,误认为游击大队被他们彻底消灭掉了。
游击大队指挥部暂时设在张士礼的家中,队员们有什么特殊事情与指挥部联系。大队领导人平时没事也参加大田劳动,不过,丁小峰藏着个心眼,因为三家子是敌人经常出没的重点村落,所以每天都要派出几名队员在凤山路进村的入口处站岗放哨,如有敌情提早行动,以防不策。
时间转眼过去一个多月了,眼看到了入冬季节。在东北的农村,一到了冬季,就是农民在一年中最轻闲的日子,也就是东北农村人常说的一句话“猫冬”。在这期间,三家子一带又有百十多号人参加了游击大队,指挥部想用这段时间集中组织这些新加入到游击队的队员进行冬训,因此提前做了训练计划。经过一段时间思考后,丁小峰觉得这样做不妥,觉得将这些人集中到一起训练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力,还是分散训练为佳。他想起在这一段时间里游击大队跟城里失去了联系,为了预防万一,还得想方设法与城里的地下党组织联系上。他在想,游击大队之所以在日本鬼子这两次大的行动中没被消灭掉,是城里的情报传送的及时所致,否则,恐怕游击大队发展不到今天早就被日本鬼子给消灭掉了。
在城里的那个地下党人,现在游击大队里的人谁也没有跟他见过面,怎么能联系上呢?丁小峰着实有些犯愁了。猝然间,他想起了张英美,于是高兴地喃喃自语道:“对,就找她,找到她肯定能联系上。”他找到了张士礼,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张士礼一听欣然高兴地说:“这事我怎么没想到呢!如果我们联系上了,那我们在冬季里组织队员们训练不就增加了安全系数了吗。”
“你看让谁去城里联系好呢?”丁小峰故意这样问一句道。
“这还用说,这事非我大姐去不可,别人去了也白搭,根本联系不上。”张士礼从侧面肯定地回答道。
张迎春接到任务之后说:“我早就想去城里看看我老妹子了,要不是这一阵子秋收什么的活忙,这事不跟我说我也得去城里看看我的老妹子,不然的话,心里总是惦记着她,这下可倒好,一举两得。”
是啊,姐妹俩时间长了不见面,张迎春从心里惦记着妹妹张英美,因为妹妹跟一只凶残的恶狼在一起打发日子,确实让她放心不下。她心想:“妹妹要不是为了游击大队早日赶走小鼻子,要不是为了报上董保福糟蹋妹妹这个仇恨,妹妹她说死也不会干那种辱国辱家,败坏风俗的事情。实属无奈呀,我这个当大姐的能不记挂在心上吗!”
就这样,张迎春带着干粮又一次来到城里看望妹妹张英美。
自从听说游击大队被消灭以后,张英美的心情就格外不好受,几天来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情绪低落,愁眉不展,闷闷不乐。就连晚上陪着三本五郎睡觉也一改常态,一向热情主动、贤慧善良、不笑不说话的性格荡然无存了。
三本五郎觉得有些蹊跷,便问道:“英美,这一阵子你怎么啦,总是不高兴,晚上也不跟我配合,这是因为什么呢?”
张英美只是谈谈一笑回答道:“身子骨不舒服,干什么都没兴趣。”
“等有时间我领你去医院检查检查,别是得了什么病那可就不好了。”三本五郎关心地说。
“不用,我自个儿的身子骨我自个儿清楚,我想过一阵子说不定就能好一些。”张英美带搭不理地说。
这一阵子,张英美心里一直在想:“反正游击大队被消灭了,哥哥肯定也活不成了,他们张家从此算是断了香火,自个儿活在世上也没多大意义了,干脆找个机会将董保福干掉,然后再给三本五郎干掉,这就是自个儿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为此,她想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将这两个恶贯满盈的家伙一起击毙,思来想去,就是找不到这样的好机会。于是,她找到了郑志强,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想让他出个点了。
郑志强说:“这事你先不用着急,再等等看,好事多磨。我总有一种预感,游击大队没有被他们消灭,现在他们的人还活着,只不过是遭到一次惨痛的打击罢了。我想,只要游击大队的火种还在,我相信还会燃烧起来的,而且越烧越旺。”
——张英美多么渴望能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啊!
就在张英美躺在春香里自己的床上想着是否生存下去的时候,张迎春来到了春香楼前。姐俩见了面,张迎春把游击大队现在的情况和要跟城里地下党联系的事情告诉了妹妹张英美,张英美听了之后欣喜若狂,高兴地说:“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游击大队还在,我哥哥他现在还活着,太让人高兴啦!”
“你哥哥他不但活着,而且身上没受一点伤。”
“这真是太好了,还是老天爷有眼,我们张家人不该绝后。”停了一会儿,张英美说:“大姐,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件事,我一定把它办好。”
姐妹俩这么长时间没见着面了,一见上面当然有说不完的体己话了,可是,在这春香楼前不是说话的地方,怕惹出不应有的麻烦来,因此没说多长时间就要分手了。在分手前张迎春嘱咐妹妹道:“英美,你一定要记住大姐的话,不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绝不能轻生,还指望你多给游击大队传递情报呢。”
张英美微笑着说:“大姐,你的话我记住了,这你就放心好啦。”
在临别时,张迎春再次语重心长的嘱咐道:“英美,你一定要保重自个儿的身子骨啊,家里的一切事情不用你牵挂!”
就这样,张英美很快把这件事告诉了郑志强,郑志强高兴地说:“怎么样,我的预感没错吧!我估摸着不超过一年半载,游击大队肯定会发展壮大起来的,你就会再听到游击大队的好消息喽。”
郑志强说的一点不错,不到几个月功夫,游击大队就发展到了四百多人。为了避免引起敌人的注目,丁小峰决定不集中到一起训练,还是按照地理区域划分,进行严格训练,大队领导经常下去检查指导工作。
丁小峰和金荣依旧住在原来那个破旧的老宅子里,夏天尽管漏雨,但是用稻草或者苫房草之类的东西铺在上边,日子很容易度过去,可是到了冬天,特别是严寒数九,就是炕烧得再热乎,到了下半夜身子还得像蜗牛一样蜷缩在一起,何况两人白天还要忙活一些游击大队里的事情,有时饭都顾不上吃,哪还有时间烧火呢?张迎春看到这种情况,有时领着他俩到自己家吃点便饭,或者事先知道他俩能去,提前烧火做饭,但是,这些都不是长久之计。张迎春曾经跟弟弟张士礼商量过,父亲已经去世了,东边的房子闲着,妹妹英美又不在家里,偏房也在那里闲着,不如让金荣住在东边,丁小峰住在偏房里,平时让高荣丽在家做饭,这样在一起吃也方便一些,不至于遭饥一顿饱一顿那个洋罪啊。他俩到偏房里一看便惊呆了,由于房子长期没人住,再加上漏雨耗子嗑什么的,连丁家那个破旧的老宅子也不如,这样的房子能让人住吗?
看到这些,张迎春有些犯难了,心想:“正房西头张士礼和高荣丽这两口子住,东边就一铺炕,丁小峰和金荣还没结婚,这一男一女的,怎么让人家住在一起呢?”于是,她又跟弟弟商量道:“能不能想办法让他俩结婚,这样在一起吃住可就方便多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俩人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到现在咱俩还说不清楚。”张士礼说。
“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找丁小峰谈谈,我找金荣唠唠,如果他俩没有意见,咱俩就可以做主,把这事给办了,你看怎么样?”张迎春在跟弟弟商量着说。
“我看这样行。”张士礼觉得早就应该这么做了,何必多了这些麻烦。
经过姐弟俩找对方谈话,丁小峰和金荣都没意见,在没有通知外地游击队员的情况下,在三家子就举行了结婚典礼。婚礼很简单,没有大操大办,没有置办什么东西,只是张迎春给新郎新娘做了两双被褥,算是俩人新婚的礼物,再没有别的东西了。新房当然是在张士礼家了——原张宝发住得那个房间,这样丁小峰和金荣就真正成了一对相爱的鸳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