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依犹豫了一会儿,忙低着头说:“回王爷,从前,小姐总是温柔恬静,除了见到表少爷,她一般是不轻易开口说话了。”
百里骓满脸黑线——忘了好!
明依紧接着说:“正因为这样,小姐一直被二姨娘一房欺负,夫人去世后,小姐的日子更难过,若非有表少爷处处护着,恐怕……”
“钟逸轩对她还挺上心的。”百里骓若有意味道。
明依怕他误会了,连忙说道:“表少爷跟小姐没有什么的!只是,小姐向来慈爱,她虽然不喜言语,可是对府里上下的人都好。府里的人碍于二姨娘的势力才疏远小姐,只有表少爷不怕二姨娘,所以才……”
“嗯。”百里骓点点头没有说话。这样看来,自己当初派人所打探到的,应当要娶的,的确是木晨儿,失足落水之前的木晨儿。
只是遇见的,却是木慎儿。
还好,阴差阳错,还是娶对了人。
百里骓向前走了几步,若有所思默念:“晨儿……是失忆了,才性情大变?抑或,如她所说,只是另一个世界的一缕魂?不,怎么可能呢?她只是失忆罢了。”
下一刻,他就困窘了。
万一她突然有了记忆,想起跟钟逸轩从前的事情,那她岂不会移情别恋,被别人抢走?
明依突然跪下来。
还在纠结的百里骓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扭头看向她问:“你这是怎么呢?”
明依紧低着头说:“王爷,小姐心地单纯,她不是故意冒犯你的!求你不要不要她!小姐不能回到将军府去的!”
“谁说本王不要她了?”百里骓迷惑问道,“不能回到将军府是什么意思?”
明依啧了啧舌,抬起头来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小姐怎能还回到将军府去?王爷后天真的要另娶大小姐么?”
“后天?”百里骓皱了一下眉头,后天就是初七了,差点忘了这回事。
韩林急步赶到亭子前,他看了看百里骓萧冷的背影,走进亭子里轻声道:“王爷,有何吩咐?”
百里骓没有转过身来,凭栏眺望,若有意味问道:“如何,本王让你办的事情,是否已经办妥?”
“这个……”韩林眉头紧皱,轻扯嘴角无奈回答,“王爷,在出城迎接若灵公主之前,卑职已经用尽了各种手段,最后连绝招都用了,万万没想到,金大千金对你还是一往情深。”
百里骓拧紧可以夹死苍蝇的眉头,扭头睨向他冷冷道:“一往情深?绝招,什么绝招?”
韩林背后一凉,紧闭嘴巴摇摇头,苦笑说:“这个,不能说。”
百里骓忽地勾起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眸色阴柔盯着他。
韩林打了一个寒颤,忙低头,轻咽唾沫说道:“卑职……卑职找人有意无意向金大千金透露,说……说王爷你不行。”
……”百里骓汗颜,冷嗤一声道,“很好,为了本王,的确不择手段。”
韩林心头拔凉拔凉应声:“王爷过奖了。”
百里骓一步一步走去过去,冷声道:“当初你把木慎儿打探成木晨儿,让本王爱错了;然后把木晨儿打探成木慎儿,害本王以为娶错了人。现在,毁尽本王的声誉,竟然还不成事,韩林……”
韩林连忙抬起头来说:“王爷,本来已经办妥了!那日木大千金知道你的……事情后,卑职潜入大将军府,听见木大千金用尽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你,还一边摔东西一边叨喃着要大将军退婚,卑职这才安心出城迎接公主,却没想到……”
“什么恶毒的语言?”百里骓冷冷问。
韩林紧闭嘴巴使劲摇摇头,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说:“这个真的不能说!王爷,别让那些污言秽语玷污了你的耳朵。”
百里骓背过身去,向前走了两步。
韩林跟在他身后说:“卑职知道木大千金不肯退婚后,马上就着手打探了。听说,王妃已经去询问过了,木大千金说,即使当众与公鸡拜堂,也要嫁入王府。要求花轿一定要临门。”
百里骓勾起一抹冷弧,淡淡道:“你认为她是痴迷于本王?”
“当然不是。”韩林苦涩笑说,“卑职怀疑她另有图谋。”
“这事本王亲自处理。”百里骓若有意味说道,“你去查一下,穆乃遗在哪里。”
现在让他最在意的还是有关木晨儿的事情,穆乃遗到底在图什么?他会是谁的人呢?
差不多黄昏,木晨儿才醒来,她揉了揉脑袋喃喃道:“头好疼。”
“小姐……”明依忙坐到床边,把她扶起来说,“你喝醉酒了,王爷已经让你喝解酒汤了,还是不舒服吗?”
木晨儿拍了拍脑袋,往房间扫视了一眼问:“他呢?”
明依愣了愣,反应过来说:“王爷出去了,他吩咐了,两日后的婚宴,王爷亲自操办。”
“亲自操办?”木晨儿撅起眉头激动喊了声,混蛋,谁不知道他温柔体贴,还亲自操办了!
木晨儿紧拽着被子,狠狠咬牙。下一刻,她囧了。他接手,该不会发现什么端倪吗?万一被他发现,自己在偷偷“借”走他的钱,那岂不死定呢?
顿了一会儿,木晨儿打了一个激灵问:“我昨晚是怎么回来呢?”
明依连忙回答:“王爷带你回来的,你还把王爷吐了一身。”
“活该!”木晨儿幸灾乐祸笑笑。
明依忙笑道:“王爷对你很好,一点都没有生气,一整夜都在照顾你。”
“是吗?”木晨儿轻轻叹了一口气,拿出贴身收藏的和离书,罢了,既成事实,何必奢求什么?
毕竟他们才是有情人,那晚,他只是一时意乱情迷。
“小姐!”明依突然惊喊一声。
木晨儿被她吓了一跳,问道:“怎么呢?”
明依呆愣看着她手上的和离书,说不上话来。
木晨儿会意,苦涩笑说:“没什么的,回到原点罢了。明依,对不起,让你陪我一起丢脸了。”
明依黯然摇摇头,却说不上话来,她俯身过去,轻抱着木晨儿问:“小姐,我们要回将军府去吗?”
木晨儿侧头看她问:“你不喜欢回去?”
明依抿唇,沉默不语。
木晨儿轻叹一口气说:“我记得映红说过,二姨娘总是欺负你们,所以,你不想回去是吧?你若真的不想回去,我们主仆二人一起去流浪,如何?”
明依忽地眼红,抹着眼泪跑了。
“明依……”木晨儿急切喊了声。
入夜,百里骓没有回来。
明依端着饭菜,走进房间看了看在看书的木晨儿说:“小姐,王爷刚才托人捎话回来了,他今晚不回来了,你自个早点歇息。”
“……”木晨儿无语地阴下眼眸,谁在等他呢?自以为是!
她扭头看了看,看见柱 子下的案几上摆了一株有点熟悉的玉白菜,她连忙问道:“这是我的玉白菜?”
明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再点点头说:“嗯,王爷说小姐你看着会欢喜,所以就命人把它摆在这里了。”
木晨儿把眼一眯,不爽在心里默念:我的东西,凭什么拿来装饰你百里骓的房间?
“抱过来。”木晨儿咧起嘴角笑笑说,“我要抱着它睡觉。”
明依摇摇头说:“王爷说,小姐你的睡姿……复杂,若要抱着它睡觉,恐怕它会熬不到天明,到时候损失惨重,所以……”
瞧见木晨儿狠辣的目光,明依的声音越来越细小:“……请小姐三思。”
“我的睡姿怎么呢?跟他百里骓有什么关系?我的东西,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木晨儿闷 哼一声,赤着脚走下床把玉白菜抱回床上去。
“小姐,用晚饭了。”明依苦涩提醒。
“撤了,没胃口,瑄王府的东西,我不屑!”木晨儿郁闷嘀咕,搂着玉白菜睡下去。
她抚着自己的战利品,不停在心里咒骂:“不就成亲嘛,又不是第一次了,紧张些什么?还至于废寝忘餐……”
顿了一下,她侧头往房间扫视了一眼,记得他说过,木慎儿进府的时候,就是她滚蛋的时候。
那么,这间房马上就要被拆除了吧?
好了好了,没有必要伤春悲秋的,最厚的脸皮也有知进退的时候,如此让别人毫不留情的赶走,倒不如自己走得撇脱。
第二天早上,木晨儿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带到了万胜赌坊,刚开始还是小心翼翼的,一连赢了五局,她的胆子才放开了。
嗯,钟逸轩虽然嘴贱,但是还是一个守承诺的人,他说过,只要她助他不药病除,他就会让她连赢十局。
这是捞钱的大好机会,必须抓紧机会!
“全押大!”木晨儿满脸豪气地银子推出去,再巴巴地盯着骰盅。
“一二三点,小啊!”
“……”木晨儿瞪大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了出来。
庄家正欲把她的银子挪过去,木晨儿连忙扑过去抱住自己的银子小山质问:“怎么会是小了?”
庄家白了她一眼,再指着骰盅里的三颗骰子说:“姑娘自己看一下,这还有假吗?愿赌服输,请让。”
“不!”木晨儿死活不肯起来,愠闷说道,“我是不可能输的!”
庄家冷白了她一眼,把手一挥,随后有两个彪形大汉将她从赌桌上拉下来。
木晨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自己的银子划入他们的袋子里头,挣扎叫喊:“我要见你们的老板!我要见你们的头儿!赶紧让钟逸轩滚出来!”
“表妹找我?”钟逸轩随后挽起布帘走出来,旋即把目光落到她身上,嘴角浮起一丝不咸不淡的笑意。
“放开我!”木晨儿挣开两个彪汉的手,跑到钟逸轩跟前不悦责问,“喂,你到底有没有跟你的打手说明白?你欠我十个赌局!”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他画押的纸张,放到他跟前说,“白纸黑字写明白的,还有你的签字画押,不许抵赖!赶紧让他们把钱还给我!”
钟逸轩看了一眼纸张,点点头说:“表妹,你今天手气不好,还是回去吧。下次,下次一定让你连赢十局。”
“喔!”木晨儿撅起眉头,死死盯着他说,“钟逸轩你好无耻,真的要抵赖!”
钟逸轩浅浅一笑,指着纸张上的字眼说:“表妹,你看清楚一点,上边写明白了,下一次你到万胜赌坊,保你连赢十局。是‘下一次’,而不是现在。所以,表哥我,没有食言。”
“你那日明明说下一次……”木晨儿正欲反驳,突然察觉到他话里的猫腻。
“下一次”跟“明天”一样,都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它似是要到来,却有永远不会到来。因为明天到来了,它还是今天。下一次到来了,它仍是现在。
木晨儿一脸憋屈盯着钟逸轩阴损的表情,恨恨说道:“你好阴损!好无耻!奸商!无良奸商!”
钟逸轩浅笑道:“表妹,这个故事要提醒你,以后,要带眼识字喔。”
带眼识人!木晨儿鼓起怒目死死盯着他,好一会儿,她才委屈妥协,苦巴巴说道:“把本金还给我。”
钟逸轩双手负后,一脸爱莫能助摇头轻叹说:“表妹,若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输了却要求退还本金,我这赌坊能经营下去吗?”
木晨儿满目委屈,讨好笑道:“我是你表妹呀。”
“这就更加需要大义灭亲,一视同仁。”钟逸轩看着她憋屈的样子,笑得更加欢喜,笑道,“这样才能体现我们万胜赌坊,童叟无欺。”
“你******混蛋!”木晨儿凌厉叱喝一声,正欲提脚往他的小弟弟踹去,却发现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无法把脚提起来。
而且,脚尖那个痛呀!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脚被钟逸轩踩住了,脚趾骨好像就要粉碎一般。她两眼汪汪,苦笑说:“表妹知错了,表哥,脚下留情呀。”
“表妹,这,是不允许撒泼的。”钟逸轩缩回脚,浅浅笑道,“胡乱发脾气十个坏习惯,要改哟。”
“吖……”木晨儿抱着自己的疼痛的脚,连跳了几下,恨,男人没个好东西。
“钟逸轩!我会记住你的!”木晨儿咬牙切齿喊道,抱着疼痛的脚丫,一跳一跳走了。
到了集上,木晨儿满腔委屈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把鞋子脱掉,小心翼翼地揉暗被他踩得通红的脚趾头。
岂有此理,这个时代的男人是不是吃粪土长大的,不守承诺、见利轻义、阴险狡诈就算了,一点绅士风度的都没有,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也不知怎的,竟然坐到了一个专门供市井妇孺说八卦的地方。
那些人三五成群,叨叨不停。从她瞎扯钟逸轩是她的徒弟说起,然后是王妃、王爷、才子、巫族后人的各种绯闻,接着文坛对王妃的各种崇拜和推崇,最后是王妃显露守宫砂的轶闻。
听到被钟逸轩拜为师是一件如何幸运的事情的时候,角落里的木晨儿忿忿咒骂:“若真的收了这种不懂尊师重道的徒弟,不懂谦让的徒弟,不懂让师父好好赢一把的徒弟,三生只有恨!”
然后是各种绯闻,木晨儿吐了一口闷气:“什么跟什么?一点都不靠谱!那只眼睛看见他们三个对我想入菲菲呢?一个只管在人家吃饭的时候拉屎,还挖空心思拦路打劫;一个到死还惦记着两个包子的吝啬财主;一个只知道看热闹,该出手时不出手的谦谦公子。若真被他们盯上了,三生不仅只有恨,还有撒不完的泪!我才不要!”
听到关于自己守宫砂的事情,木晨儿抹了一把冷汗,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为什么非得扯上钟逸轩那个王八蛋呢?穆乃遗又跑出来了!
听到百里骓有身理缺陷的时候,她倒是扑哧低笑了出来。
正在热讨的人听见她放肆的笑声,不约而同扭头往他看去——没看见别人都是小声说笑声笑的吗?大声取笑王爷王妃的事情,不怕拉你去见官?
木晨儿碰上各种火辣辣的目光,连忙收敛起来,她也不继续揉脚趾了,连忙把袜子穿上。
正欲穿鞋子的时候,不知谁的一声喊:“这不是瑄王妃吗?”
不是!木晨儿忙瞪大眼睛摇摇头。
殊不知,四面八方的人围过来了。
见势不妙,木晨儿拔腿就跑。
人怕出名猪怕壮,跑了九条大街,好不容易把他们给甩掉了。
木晨儿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气,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两只鞋子都没了,袜子也被剥了一只!
天啊,这是什么情况?明星、大人物之类的不好当呀!
“晨儿……”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沉稳老练的声音。
木晨儿打了一个激灵,索性把自己的发髻也跟扯下来了,披头散发蹲下来可怜巴巴说:“我真的不是瑄王妃,你们饶了我吧!”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必须得歇一会。
不一会儿,一只长满的茧粗大而厚实的手轻轻挽起她垂在脸前的发丝。
木晨儿愣了愣,抬起眼眸来,看着跟前有几分熟悉的中年男子,好像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
“晨儿,随爹爹回家吧。”中年男子沉声道。
“……”木晨儿猛然呛了一下,竟然忘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老爸是谁了!
她噎了一口唾沫,轻扯嘴角笑笑说:“爹……”
下一刻,她囧了。
现在她是多么的狼狈,光着一只脚不说,鞋子到哪里的呢?发髻凌乱,活像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弃妇。
木均临眸底酝酿着几分冷色,流露出来的则是疼惜,温声道:“什么都不必说,咱们回家吧。”
“回家?”木晨儿愣了一下,忙摇摇头说,“我已经嫁出去了,我……”
木均临皱起眉头,沉默了一阵子说:“晨儿,爹爹已经知道了,瑄王已经跟你和离了。”
木晨儿微瞪眼眸——这点事情,人人都知道呢?
木均临轻叹一声道:“明依那丫头告诉我的。”
木晨儿吐了一口闷气,没想到明依也是个大嘴巴,竟然把八卦说到大将军府去了!
木均临满带歉疚说:“别怪明依,她是心疼你。是我这个做爹的不负责任,害你受委屈了。晨儿,既然和离了,那便回家吧。”
“我不要回去。”木晨儿连忙说道。
“难道你还要留在瑄王府吗?”木均临痛心责备问,“他明天就要把你姐姐娶进门了,你无名无分留在那里做什么?你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呢?还要留在那里被人羞辱吗?”
木晨儿咬咬牙,低着头淡漠问道:“爹爹可查出映红是被谁害死的?爹爹可知道,是谁让女儿失足下水?”
木均临愣了一下,摇头说:“还没有眉目,我们将军府家大业大……”
“那爹爹凭什么让我回去呢?”木晨儿仰起头冷声道,“我回瑄王府,丢的是脸。可我回将军府,丢的却是性命!”
“胡说!”木均临稍带激动说道,“爹爹绝对不会允许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你怎么不允许?”木晨儿不以为然反驳问道,“将军府家大业大,你管得了多少?出嫁当日,我的发油里被掺了毒,差一点就死掉了!”
“……”木均临微吃一惊,抓着她的手臂问,“晨儿,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爹爹?”
木晨儿别过脸去,沉默不语。
木均临低想了一会儿,若有意味说:“爹爹已经想过了,你落水的前后日子,瑄王与你的婚事就定了,赐婚当日,映红那丫头出事了。这恐怕跟瑄王脱不了关系。”
木晨儿愣眨眼眸,试探问道:“你是说,他们知道瑄王要娶我,所以要提前杀害我?”
也对哦,即使离开了将军府,还是接二连三地遭到刺客的追杀,难不成真的跟百里骓有关?
“……”木晨儿满脸黑线——可是,百里骓爱的是别人,杀我干嘛?百里骓弄错了新娘的名字,刺客也弄错了吗?可是后来不是改过来了吗?为什么我还是被追杀呢?那个刺客的头,懂不懂时事变动呀?
“恐怕如此。”木均临沉沉点头,他张望了一下,谨慎低念,“现在陛下病重,朝中局势严峻,恐怕,马上就有一场腥风血雨了。晨儿,爹爹不希望你成为他们的牺牲品,随爹爹回去吧。”
“你不还有一个女儿吗?”木晨儿迷惑说道,“既然担心局势动荡,怎么允许她嫁过去呢?”
木均临无奈叹了一口气说:“我已经再三劝过你姐姐了,可是她执意要嫁给瑄王。瑄王地位显赫,陛下对他眷顾有加,身为臣子,爹爹不得不妥协。但是,既然你已经跟他和离,就赶紧抽身出来。晨儿,瑄王不是一个好人。”
“为什么呀?”木晨儿迷惑问道,他不是好人吗?除了对她凶一点坏一点,对他的兄弟叔叔狠一点,哪里坏呢?
木均临小声道:“他现在所做的一切表面上是为了江山社稷,实际上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祸害忠良。他现在的地位,都是踩着别人的尸体走出来的。”
“是吗?”木晨儿轻轻低念,心头的感觉复杂。
他踩着别人的尸体,别人何尝不想踩着他的尸体?上一次,他不就差点中毒死了吗?再上一次,她不就差点在宴会被毒死了吗?
斗争向来如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历史不争的定理。
“晨儿,起来吧。”木均临正欲把她扶起来,她却挣开他的手爬起来跑了。
“爹,你让我再想一会儿,等我想好了,就会回家的!”木晨儿叫喊着已经跑远了。
“晨儿……”木均临急急喊了声,再忧心匆匆摇头低喃,“必须距离他远远的,否则……他注定了不得善终。”
跑了好一段路,木晨儿才放缓脚步,索性把另一只袜子也给扔了。
瑄王府,即使自己愿意留,别人也不愿意自己在那碍眼。
将军府,真的没有危机吗?
跑路的钱,一半给钟逸轩吞掉了,一半钳在百里骓手里,不知道能否取出来。
争什么呢?他说,只想为下一任皇帝扫除藩王这个障碍,他又不是要当皇帝,他们为何就是对他虎视眈眈的?
“表妹……”
突然又传来钟逸轩的声音。
木晨儿眸色冷沉,心情十分的不好,这个人到底想怎样?都把钱给坑光了,还阴魂不散!
“表哥饿了,想到泰恒楼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我没钱!”木晨儿气急败坏说道。
“我有。”
木晨儿忿忿扭头盯向一副悠然靠着墙角的他。
钟逸轩浅浅笑道:“看在你让我们万胜赌坊赚了一笔的份上,表哥破例请你到泰恒楼吃一顿饭。”
木晨儿目光里的锋辣一刻也不减,咬牙切齿说道:“表哥,说出来的话,是要负责任的!”
钟逸轩理所当然点点头,再顺手打开折扇,浅笑说道:“这一次,我负责。”
木晨儿闷 哼一声,扭头走去。
“真的不吃?”钟逸轩戏谑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