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晨……”越王小声低念了她的名字。木晨儿回过神来,迷惑抬起眼眸看他。越王勾起一抹苦涩笑弧提醒:“不要抱得太紧,否则你嫂嫂瞧见了,本王会被害惨的。”
木晨儿低头一看,才知道自己惊慌之下紧抓着他的手臂,她忙缩回手,抱歉笑笑。
跌打馆
越王看了看满脸汗珠的木晨儿,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阴损笑。
“喂……”木晨儿冷白了他一眼,不悦责备,“你有没有同情心呀,人家的脚都成这样了,你还幸灾乐祸!你是不是亲戚呀?”
亲戚?只有她才会惦记那点微不足道的血缘亲情。越王不以为然说道:“本王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你还怕痛。”
木晨儿咬咬牙跟,忍着痛狠狠踹了他一脚。
“嗷……”越王不爽痛喊一声。
木晨儿咧起嘴角笑笑说:“怎样呢?你不怕痛吗?”
越王气呼呼瞪了她一眼,再忽地一笑。
木晨儿诡秘笑笑,抱着包扎好的脚,再怪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什么眼神?”越王盯着她问。
木晨儿嘟了嘟嘴,鼓起泡腮笑说:“没有,我只是觉得越叔叔你突然高大了。”
“……”越王满脸黑线白了她一眼,再轻笑道,“你放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跟百里辰的恩怨,不会记在你的头上。”
木晨儿笑笑,小心肝总算淡定了些许。
“你刚才为什么要给那小贩的钱?”越王迷惑问道
木晨儿抿了抿唇,苦涩笑说:“人家是小本生意嘛,突然受惊,互相帮忙。”
她几乎可以肯定那匹马是冲着自己来的了,小贩无辜受害,虽然不知自己的错,但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她的良心难安。
“互相帮忙?”越王轻嗤一声笑问,“你可知道我的钱袋里有多少银子?”
木晨儿摇摇头不说话。
“二百两了。”越王眯起眼笑道,“足够他开买一个铺位开小店了,你还真大方呀。”
“呃……”木晨儿眨了眨眼眸,忽然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问,“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忍心让我还钱吗?”
越王欲哭无泪白了眼这虚伪的人儿,故作沉下脸来冷哼一声道:“你讹本王的银子还少吗?这一次可不是我害你的,钱,必须还。”
木晨儿努了努嘴,别过脸去说:“你说有二百两,我还没看到是真是假。”
越王哭笑不得盯着她说:“本王还要讹你的钱?”
木晨儿低想了一会儿,抿唇笑笑道:“这样吧,你送我到泰恒楼,我还你钱。”
“啧啧啧……”越王侧目盯着她,满带鄙视问道,“你该不会想狠狠讹我一顿二千两的,然后还我二百两吧?”
木晨儿无语地轻嗤一声,翻了翻白眼说:“瞧你这胆小如鼠的样子,跟百里辰相比,一下子没了看头。吝啬小气,丝毫没有他的潇洒大方。”
“木——晨——儿!”越王咬牙切齿盯着她,恶狠狠说道,“本王最痛恨激将法,尤其痛恨激将法里头拿本王跟百里辰比较!”
木晨儿耸了耸肩,无趣说道:“罢了,我找充叔叔借钱还给你。”
“算你狠!”越王狠握拳头一字一顿说道。
到了泰恒楼,看见在此等候的穆乃遗,越王微微吃了一惊,下意识把目光转落木晨儿身上。
“不好意思,我的脚崴到了,来迟了。”木晨儿微微笑道。
“没什么大碍吧?”穆乃遗客套问道,再暗暗打量了一眼越王。
“你们约好的?”越王试探问道。
“嗯。”木晨儿理所当然点点头,她再笑眯眯看向穆乃遗问,“我刚才崴到脚,向越王借了点钱,我还没回家了,他就一个劲催促我还钱,你能不能替我还?就二百两!”
“……”越王满脸黑线——我只是稍稍质疑了一下你的信用度,你至于抹黑我吗?
穆乃遗淡然笑笑,掏出一张银票来放到木晨儿跟前。
木晨儿拿过他的五百两银票,递给越王说:“连本带利还给你了。”
“谢谢。”越王咬牙切齿道。
“不客气。”木晨儿咧起嘴角笑笑说。
穆乃遗平手指了指桌面上的早点,温笑道:“我随便点了几样,你看一下合不合胃口,若不喜欢,可以再点。”
木晨儿冲他微微一笑,一字一顿说道:“谢谢,不必了,我木晨儿虽然没有原则,但是,不是阿猫阿狗的东西都往嘴里塞。”她再扭头看向越王说,“时辰不早了,送我回小店吧。”
越王愣着,没反应过来。
木晨儿瞪了他一眼说:“越叔叔,能送我回小店吗?”
“喔。”越王忙站起来搀扶着她走去。
穆乃遗坐在原位,沉默不语。
待他们下楼后走远后,若不凡从帷帘后走出来。
“看到了吧,她是一个藏不住心思的人。”穆乃遗若有意味道,“她不喜欢争斗,百里骓处处护着她,也不允许她卷进争斗中来。我们没有必要对她下手,昨天的事,只是误会,至少,与她无关。”
据她的反应来看,她是知道刚才的端倪了。
“崴了脚,要二百两?”若不凡轻蔑道,而且,还直接理所当然地要别的男人替她还钱,这个女人,脸皮厚极了。
穆乃遗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弧。
虽然不知道她这二百两花到什么地方去了,但是,肯定有原因。
她特意来问他要两百两,一来,肯定是刚才“意外”的缘故,二来,她坦荡,喜欢把事情弄得明明白白。
他相信她那句话:我木晨儿虽然没有原则,但是,不是阿猫阿狗的东西都往嘴里塞。
她虽然贪小便宜,但是,她有她的原则。
“能被她贪,是一种福气。”穆乃遗若有所思低喃。
逸王府
越王走到钟逸轩身旁,看了看若有所思的他说:“照刚才的情形来看,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小晨这次遇袭,恐怕跟穆亲王脱不了干系。”
“穆乃遗……”钟逸轩若有意味低念,“此人给我的感觉很复杂,以为可以成为盟友,没想到也是对手。如果没有猜错,跟若不凡暗地联合的就是他了。”
越王略显着急问道:“若不凡是想吞掉我们云熙国,百里骓理应是看到这一点,才拒绝与他联合。穆乃遗难道有十足的把握,能控制若不凡?他就不怕被反咬一口吗?”
“静观其变,百里骓肯定不会袖手旁观。”钟逸轩向前走了两步,轻声道。
越王点点头说:“他纵容小晨办赏龟大会,恐怕,别有另一番心思吧。百里辰他们表面上聚在一起论龟,背后,恐怕不简单,欲盖弥彰。”
“百里奕韫不简单,密切留意他。”钟逸轩谨慎低念,“至于晨儿……不要再让她受到伤害。”
“嗯。”越王忙点头应声,“我派人暗中保护她便是。”
百里辰赶到小店看了看坐在桌子前忙和的木晨儿,他沉了沉气,把手摁在桌面上说:“天刚亮你就出门了,真的那么着急吗?”
木晨儿愣眨眼眸,抬起眼眸好奇问道:“你怎知道我天刚亮就出门呢?”
“我……”百里辰啧了啧舌,好一会儿,才说,“听说你出事了,在大早上。”
平时她都是差不多响午才出门的,今天却突然这么早,百里骓派去暗中保护她的暗卫都不知道她已经离府了,没想到就出事了。
他再敲了敲桌面上郑重说道:“以后,不到巳时不能出门。”
木晨儿纳闷撅起眉头。
百里辰紧接着说:“我是你叔,必须听我的!”
木晨儿不爽地咬了咬牙——很快就不是了!
趴在柜台前的百里奕韫愧疚的皱了皱眉头,若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恐怕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吧?
木晨儿扭头看向百里奕韫说:“哎,受伤的是我,你叹什么气呢?赶紧干活呀!”
“喔。”百里奕韫努了努嘴,继续抄写。
顿了一会儿,百里辰看着她轻声道:“我们这几天有些事情要忙,赏龟大会的事情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了,资金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直接派人到我府上说一声。”
“嗯。”木晨儿连忙点头——难得你这么大方,当然最好不过。
接下来的日子都平淡无事。
自从那晚过后,百里骓就没有再回到瑄王府了,但每天还是让韩林带御医出宫给她诊治,顺便叮嘱她好好吃饭。
而充王党和靖王党都很少往这边跑了,偶尔回来一个两个人,但都不会全党总动员。
倒是一天给他一个铜板的钟逸轩,每天都会露一下脸,相聚的时间不长,有时候也只是打个招呼。
他们似乎都在忙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只有百里奕韫这个小帮手一直跟随在她左右,但是,他这个助手十分的不称职,经常开小差,很多时候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
木晨儿呢?还是专心致志地忙着赏龟大会的事情,经过御医的悉心照理,她脚上的伤已经好了,可以自由走动。
再过了几天,传来消息,百里辰成为了新一任王爷之首。
除此之外,传得沸沸扬扬的是当今皇帝选妃之事。
秋风乍起,赏龟大会的事情准备的七七八八了,木晨儿难得清闲下来,独自躺在亭子里的仙子榻上。
这几天她不想出门,所有事情几乎都在府里决定,再派百里奕韫或者其他人当跑腿。
身上忽然多了一件青袍,木晨儿愣了愣睁开眼眸,抬眸便看见百里骓熟悉却又似乎久远了的轮廓。
“不是叮嘱你好好吃饭吗?怎么瘦了?”百里骓坐到榻上,轻抚着她的脸轻声道。
木晨儿动了动唇,可是,此时此刻看着他,却不知道说什么。
还不如跟钟逸轩在一起,可以畅所欲言。
百里骓侧卧下来,将她的脑袋轻抱到自己的臂上,侧脸轻挨着她的脑袋,没有说话。
沉默了良久,木晨儿才轻声道:“听说,充王当了百王之首……”
“晨儿,不要说别人的事,好吗?”百里骓打断她的话。
木晨儿抬起眼眸看了看微闭眼睛的他,实在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只好跟着沉默。
直到日暮降临,似是睡了一觉的百里骓才轻声道:“晨儿,我心里好难过。”
木晨儿心头忽痛,抬起眼眸看他,仍提不上声来。
百里骓垂下眼眸,稍带痛心看了她一眼问道:“难道,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只跟我说的。”
木晨儿微咬下唇,好一会儿,才喃喃低念:“好好吃饭。”
百里骓凄然轻嗤一声,轻轻挪动被她压得麻痹的手,坐起来背对着她说:“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宫了。”
他走了两步,木晨儿抿了抿唇急切问道:“你为什么难过?”
百里骓扭头看她,摇摇头,大步走去,淡淡说道:“你不必知道。”
待他走远后,木晨儿的两行酸泪水才从眼角滑落下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每次回来都说些让人莫名其妙的话,每次都不安好心。
逸王府
“咯咯……”
突然传来敲门声,房间里正在商议的几个人警惕起来。
“何事?”钟逸轩沉声问道。
“王爷,瑄王妃来了。”
靖王党几人下意识对看了一眼。
“你们在这继续商量,我去看看她。”钟逸轩留下一句话,边走去了。
靖王皱了皱眉头转向其他两人问道:“你说,他是利用她来迷惑百里骓呢?还是真的看上她了?”
珉王耸肩不语。
越王轻叹了一口气说:“我猜,多半是着迷了。”
钟逸轩走到池边看了看正在钓鱼的木晨儿,顿了顿,再走过去戏谑道:“今天又想吃鱼羹呢?”
待他坐下来后,木晨儿直接把铜板拍到他手上,淡淡道:“我今天不想说话,就是静静地钓鱼。”
钟逸轩执起搁在旁边的鱼竿,静静地陪在她身边。
良久,木晨儿的鱼竿抖动,她再扭头看了看钟逸轩那纹丝不动的鱼竿,试探问道:“你这回有没有放鱼钩跟鱼饵?”
钟逸轩浅浅笑道:“无所谓,鱼池都是我的,它们跑不掉。”
木晨儿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弧低喃:“嗯,鱼池是你的,鱼儿自然跑不掉。一旦它到了绿湖,到了海洋,它就不知道是谁的了。”
“还在为陛下选妃的事情耿耿于怀?”钟逸轩试探问道。
木晨儿侧头盯了他一眼,收回目光转落池中荡漾的涟漪,冷冷说道:“能不谈这事么?街上的老人说这些,那些无知妇孺说这些,瑄王府内外的人也说这些,难道除了这事就没有其他事情可以说了吗?你们说就说了,为什么要在我听得见的地方说呢?我说我在乎了吗?”
钟逸轩轻轻抹掉她眼角的泪花,轻声道:“你曾说过,不要在那四堵高墙之下,若他要册封你为皇后,你愿意随他进宫吗?”
“表哥,这话有意义么?”木晨儿冷声问道。
“有。”钟逸轩深深凝视着她的双眸。
木晨儿微咬下唇,沉默不语。
钟逸轩看了一眼池中的鱼儿,再扭头看她,若有意味问道:“乌龟被一个壳牵制住,尽管它的寿命再长,又岂能跟一条自由自在鱼儿相比呢?晨儿,你要当那只乌龟呢?还是自由自在的鱼?”
“我都不要。”木晨儿低头道。
“为什么?”钟逸轩稍带急切问。
木晨儿扬起眼眸理所当然说:“它们都会被吃掉!”
“……”钟逸轩骤然满脸黑线。
“而且还是尸骨全无。”木晨儿再补充一句。
“……”钟逸轩无语。
顿了好一会儿,木晨儿才看着他,恳切说道:“帮我忘掉百里骓好不好?让我不要再想关于他的事情好不好?带我走出他的世界好不好?”
“这次下定决心呢?”钟逸轩试探问道。
木晨儿郑重点点头。
钟逸轩浅浅一笑,道:“给我三天时间。”
“三天?”木晨儿惊乍地看着他。
钟逸轩轻作点头,看行前方说:“后天我要去一个地方,需要三天时间,只要你愿意陪我一起同行,我保证,帮你忘了他。”
木晨儿将信将疑看着他问:“用药?还是催眠?”
钟逸轩轻嗤一声,摇摇头,浅笑道:“都不是。我保证,所有事情你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是……放下了对他的情。”
“真的可以吗?”木晨儿捎带不可思议问道。
钟逸轩轻弯嘴角浅笑道:“若不可以,日后我不需要任何铜板,只要你需要,都陪着你。”
木晨儿打量了他一阵子,试探问道:“需要多少钱?”
钟逸轩看向鱼池浅笑道:“不急,事成之后,你认为值多少钱,就给多少钱。”
木晨儿低想了一会儿,微笑点头:“好,成交。反正赏龟大会的事情准备的七七八八了,我马上回去再安排一下事情,然后跟你出发。”
钟逸轩欢喜点头道:“好,后日,我到瑄王府接你。”
“一言为定。”木晨儿掖起裙边爬起来,冲他笑笑,便跑了。
钟逸轩凝视着她远去的身影,轻声低喃:“晨儿,希望这是我们很好的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