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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隆冬，天越来越冷，又刮了一天的大风，晚上气温骤降，滴水成冰。别人都倦缩在热被窼里，做春秋大梦，而大风，却给老况模样的人，制造麻烦了。
虽然，我名义上仍分管总务线，实际上，老盛要我做“马汉志”，不问政事，我自己也愿意，乐得安逸点，反正再过一二年，年纪到五十，合符“法定”退居二线的条件，可远离老盛的视线，避免老盛再“眼睛骨头痛”。可对老况，在几天前，就提醒他：校园里那些裸露的水管，用草绳包扎一下，以防冻裂。没过几天，眼睛近视不超过1000度的人，就能发现，在室外的所有水管、龙头，都穿上了“草衣”。
然而，谁知今天晚上，会应照了“天有不测风云”的老话，出现了十年一遇的寒冷天，老况注定要不得安生。
早上七点到七点半，是学校早餐时间。老盛的窼，做在镇上，晚上从来就食宿在家，也没见过他八点前，到过学校。合该老况有事，这天，七点半不到，老盛却出现在学校，并且走进学校餐厅，买了早餐，坐吃起来。并且，偏偏此时，噗嗤一声响，老盛的餐桌底下，沿墙铺设的自来水管冻裂了，水柱向四处喷溅；又恰恰喷了老盛一身。老盛的火气反被浇了出来，很快将脸孔烧红。这时，正好商军进来早餐，就对他喊：“怎么搞的？商军，你把老况给我叫来，立即！”
不一刻，商军回来复命，说老况还睡在床上，不肯起来。老盛立即变粗了喉咙，道：“你连这点事也办不了！你不会说，是我叫他来的？”商军感到很委屈，说：“我就这么说，盛校长叫你去，可老况不理我，回应一声都没有，我有什么办法？”这简直是无规无矩，无法无天了，校长的话也竟敢违命？老盛露出最显著的脸部特征，紫色里泛出红光，内心窜出来的火，连喷来的冰水，也无法浇灭，又对着商军提高了音符：“老况这犯贱骆驼！——你去把马草叫来，怎么管理的，管出这样的人！”
商军赶紧向外跑，在不远处碰上我，喘着气说：“马老师，快去，校长叫你。”我问：“什么事，这么性急的？”商军说：“餐厅的水管冻裂了，叫老况不动，就来叫你。”我说：“就这事？”商军说：“对，马老师，你快去，校长正在发火呢。”
其实，于商军前，我已去叫过老况了。我一起床，就到校园里转了一圈，淘米间也有几处水管冻裂，有不同程度的漏水，还有，大多数水龙头被冻住，已出不来水，形同虚设。因此，我去通知老况，叫他辛苦一下，采取点措施，设法通水。老况说，让他稍躺一会，马上起来。原来，凌晨三点时，财火来学校烧饭，他老婆来烧茶，那烧饭间的水管冻住了，出不了水，只好来找老况。老况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将茶间的锅炉水、饭间的淘汤水放满。回到寝室，躺下被窠时，已经五点多了。正如老况自己说的，被窠还没捂热，我又去骚扰他了。我刚走，商军又去叫，老况怎会理他？一听老盛为此事发威，心里也不舒服，不明情况，胡乱发火，算哪门子呢？我对商军说：“你先去，对老盛说，我马上到。”
商军以为我去叫老况了，就自己走了。其实，我是不想跟在他后面，这算什么呢？
商军回到餐厅，老盛见商军一个人进来，并不见我的踪影，火上加火，唾沫星子比破水管喷出的水，还猛烈：“商军，你怎么回事，这点小事，也三翻四复办不妥，你怎么做管理人员？差狗不若自走啊，你办不了，我去叫他们。那个老况，看我不劈他两个巴掌！”
商军正待解说，我走了进去，听见老盛劈巴掌的话，就说：“老盛，我来了，听候召唤，有什么事，这么气急？你说要劈巴掌，我的脸正好空着，你喜欢劈那一边啊？”
老盛抬头看，见是我，稍有些尴尬，但毕竟是校长，岂如常人，碰上一点小事，就影响情绪？老盛干咳一声，就将镇定调剂回来了，说：“马副，你看，餐厅马上成水库了。可那个混账老况，商军竟叫他不动，八点钟了，还睡着，你说该不该打？商军请不动，只好劳驾你老，去请一下你的下属，叫他赶快来抢修一下。”我说：“就这事啊？哦，那真该打，该打••••••不过，校长先生，有些事，你还不清楚，老况昨晚••••••”
我一提到老况，老况就睡眼惺忪的出现在餐厅门口，脱口而出，说：“老太•••••盛校长，你喊魂似的，什么事啊？”老盛一见老况，就待发作，见我在旁，就降下调来，说：“你自己睁大眼睛看，是什么事。到这个时候才来，还这么无精打采的！”我忙插科打诨，说：“老况，你又犯了大错，赶快将头伸过来，反正，你的脸是久经考验的，也不在乎再考验一次，让盛校长赏扇你几下，以平平校长的火气。”
老况斜拉着眼睛，睥睨着老盛，说：“我犯什么罪啦，要让校长打巴掌？我是忙忙碌碌苦中求，东奔西跑不得收，校长还要骂我打我？昨晚，帮财火钵头两公婆，弄水管，放烧饭烧茶水，一直忙到五点钟，谁知道我呀？早上想多睡会，就犯罪了？”校长立即批评：“你说这些屁话干吗，你是水电工，修水管之类，是你分内事，你还指望别人给你做啊？你看，这里水管破成这样，叫你，就应立即来，怎么推三阻四，磨磨蹭蹭，半天也叫不应，这么迟才来？下次再这样，一定要加重处罚！”
老盛说着，就向外走。老况忙说：“这水管已破了，要换一根，学校没有存货，也没有专用工具，怎么换，我换不了呀？”老盛回头喝道：“怎么换，也要我教你吗？老马，你要好好批评批评他，老况这种工作态度，要贻误学校大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