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阿姨笑了,捏了一把汤圆肥嘟嘟的脸蛋:“我们圆圆还知道管着哥哥呢。”
汤圆得意地像是要翘起尾巴,秦陌却沉默地由着母亲搂在怀里,什么话也没说。
直到晚饭前,汤圆才有机会跟秦陌单独说几句话。
“你怎么了?一回来就心事重重的样子,思虑过重会长不高的!”这小屁孩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现在倒好,又开始COS忧伤文学青年了。
秦陌却难得的别扭起来,就是对着汤圆也不愿意搭理。即便是在秦爷爷家习惯了食不语的汤圆也觉得晚饭气氛过于诡异,她拉着秦陌不由分说地往自己家跑:“阿姨,我晚上害怕,要秦陌陪我睡。”
小秦阿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颓唐地回了房间。
“……我要有弟弟了。”半晌,在汤圆威逼利诱之下,秦陌缓缓地说。他眼眸墨沉如水,声音也低落下来,整个人抱膝蜷在汤圆的床脚,像只被遗弃的小兽:“走之前爷爷告诉我的。”
饶是汤圆想象力再丰富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理由,小秦阿姨怀孕了?前世,她没听说秦陌还有弟弟或者妹妹啊?这是哪里跳出来的剧情!?
“可、可是这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啊。”汤圆有些结巴地说:“小秦阿姨不会因为有弟弟就不管你的。”
“但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不是吗?”秦陌幽幽地看了汤圆一眼,转身关灯,钻进被子里:“算了,睡吧,跟你说你也不懂。”
躺在床上,汤圆怎么也睡不着,她的脑袋混混沌沌的,想着毫无逻辑又纷杂混乱的事情。
“陌陌,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为什么现在才开始忧郁?”之前在车上完全没看出这家伙有心事好么?
“王叔叔又不关心这些。”又何必再让别人看出他的软弱。
汤圆没再说什么,只是还像之前在乡下那样抱着秦陌,过了会儿才说:“也许是赵叔叔家里催着他们呢?”毕竟赵叔叔年逾三十还没有亲子,想来小秦阿姨那边的压力颇大。
“赵叔追我妈追了四年,他们是去年十二月办的婚宴。”
咦,小秦阿姨他们原来是新婚啊!汤圆还在想着,秦陌清冷的声音继续说:“……所以,他们其实没必要这么急的。”
“是因为我吧,”他道,语调落寞:“赵家以为我妈有了我就不再要孩子,才会来催的吧。如果我不在我妈身边,他们还是一家人,只有我是多余的……”秦陌话没说完就被汤圆暴力打断了。
他抬头,只看到一双喷了火的眸子。
“你这个只会钻牛角尖的笨蛋。”他听到那个白团子这么说:“就算小秦阿姨再有一百个孩子,你也是她的宝贝啊!赵家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天小秦阿姨很担心你,吃饭的时候她给你夹菜你都没反应,这样很不对!”
秦陌愣了愣,似乎没适应这短暂的角色调换。
“还有啊,因为你既懂事又会照顾人,所以小秦阿姨也才会放心地有宝宝,她很相信你能照顾小弟弟呢。”汤圆说这话也是有依据的,若不是秦陌这么乖,恐怕小秦阿姨也不敢太早怀孕,造成孩子的反效果就太可悲了。
殊不知,再懂事的孩子遇到这种宠爱危机都会有负面心理。
“好了啦,你不要想太多,以后有了小弟,只要你不开心就可以欺负他,这样想想就很兴奋啊!”
秦陌:“……”这种幸灾乐祸的样子是闹哪样,他妈怀的是小弟弟不是小沙包好吗!可是……这么一想,貌似真的会……开心一点点欸。秦陌默默扭头,他好像被汤圆带坏了。
新学期转眼就来了,汤圆熟练地转着笔,看着认真早读的同学们,这是她重生的第一百天,她已经习惯了这熟悉的上学生活,只是二年级的时候秦陌没有转走反而跟着她升到了三年级,小秦阿姨已经显怀整天在院子里跟别的阿姨夸奖自家儿子顺带也把她夸一番。
宋温馨被撤了中队长的职务,但她现在常常跟自己和秦陌一起上下学,似乎并没有因为被免职而露出不满。
日子还在一天天过去,只是什么都变得不太一样。
大约是因为语文老师在上学期末被秦陌削了一次面子,此后总是若有若无地针对他们两个,秦陌学习成绩无可挑剔,就是体能稍差,那老师竟然败坏师德公然出言讽刺,带着一帮小崽子们对秦陌和汤圆冷言冷语。
为此汤圆跟他们大大小小地打了好几场架,终于有一次把汤妈妈和小秦阿姨惊动了,于是又一个跟前世不同的变化被提上了汤圆的学习日程,那就是……跳级。
然而对于跳级这件事,汤圆不愿意,因为她想按部就班地来,还要在高中时跟自己的死党一起奋斗。
秦陌也不同意,他的理由更简单,这是一种对现实的逃避,他拒绝当一个懦夫。
只是他郑重地拜托汤妈妈将他和汤圆调到别的班去。
“给我两年的时间,我会让老师后悔她现在做的一切。”他这么说,十分坚定。
汤妈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目光闪躲的女儿,缓缓点头道:“以你们到四年级暑假为限,如果你们做好,我去联系一下实验中学的校长,给你们入学测试。”
“那,我们要是做得不好呢?”汤圆对自己没信心,秦陌是数奥天才,她知道,但是她自己却是个五短身材,不偏科也没有突出的成绩。
汤妈妈看着女儿,眼镜片上闪着冷光看不到她的眼神:“我会让你们两个重新回到这个老师名下,老老实实过这两年。”
汤圆深深地打了个寒战,自己娘亲自己知道,那绝对是说得到做得出的人物,想当年娘亲带着全校公认的差生班,愣是把一帮不良少年调教成了四有青年,其中的手段真是……惨不忍睹。她只是比较庆幸娘亲让她去的是实验中学,而不是前世那样让她顺利升学到了她所在的学校,然后过了苦逼的六年。
可是真的不能像前世那样跟死党在一起了吗?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秦陌则是毫无畏惧地看着汤妈妈,这一个多月语文老师的针对越来越烦人,偏偏她还是这个班的班主任,十分让人恶心。
爷爷说,不战而退是耻辱。
他不会是秦家的耻辱。
“而且我们新班的语文不能是她教。”秦陌说。
汤妈妈点头,自从女儿进了这个小学,她就在教育局开会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跟这个小学的领导拉关系套近乎,而那个领导人也不错,毕竟谁也没必要随便得罪人不是?给学生调班这种事对汤妈妈来说并不难,即便难,前路还有一个赵崇礼为两个孩子开道。
作为教育人,汤妈妈深知中小学教育对孩子人生的深远影响,她疼爱汤圆也喜欢秦陌,自然要为两个孩子排忧解难,但是既然孩子有心自食其力,她也愿意让他们飞翔。
两周后,秦陌和汤圆被调到了5班,带语文课的老师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女人,脸上总是带着温温的笑容,讲课四平八稳不突出也不失职,就是很枯燥。而五班的班主任是自然课老师,因为带的是个不受重视的学科,这个班主任便总是撒懒不爱管事,五班在小学的风评并不好。
跟他们调出来的1班更是差距甚远,秦陌和汤圆是在一班老师得意的嘲讽中走进五班教室的。
而他们刚坐下。五班无人管的学生就轰得一声炸了。
“这是得罪老师给赶出来的那两个人!”
“别看了别看了,我听到一班人说他们特别讨厌,全班都不愿意搭理他们。”
“啊?那张老师怎么还要他们来咱们班啊?咱们班就那么招人厌啊?”
即便是成绩不好的学生也不喜欢被人明说他们成绩不好,即便是讨人厌的孩子也希望自己能跟招人喜欢的小朋友成为伙伴。
于是,到了新的班级体,汤圆和秦陌在人际上的关系仍旧没有改善。
Windows95已经在8月发行了,三个月后秦家花巨额买到了一部长城牌台式机,互联网这个词刚刚在报纸上出现,感受过光纤网速的汤圆不稀罕这个只要上网就占电话线的大块头,倒是秦陌对电脑表现出了非常浓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