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有什么万一？还不就是排斥他么？秦陌仰头倒在枕头上，冷笑一声：“行了，看你也没什么事，睡吧。”副作用这么大，可见她是吃了不少，更甚者，也许这些天他们每次亲密之后，她都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吃药。
若没有今晚，他还不知道自己被嫌弃到了这种地步。
汤圆抿抿嘴，但到底也没说什么，紧紧扒着秦陌的胳膊，坚决不让他再挥开自己。
纠结的一夜过去。
秦陌低头，看见主动塞进自己掌心的手，再延伸过去，是汤圆别扭又倔犟的脸。他面无表情地转回头，感觉的那只手又往他手心里钻了钻，似乎是想牢牢抓住他才甘心，秦陌侧了一下脑袋，倒也任由她拉着，两人一起进了公司电梯，惊掉沿路的员工眼球。
到了汤圆的会议室，她还舍不得松开，秦陌看着她，脸上冷峻的线条柔和了下来，他摸摸她的头：“今天多休息一下吧。”反正讲师的工作也有人能代课了，现在要不要增加工作任务全凭汤圆喜好，若是她想一天打混过去都没问题。
她点点头，大约昨晚闹腾得厉害，早晨还是没什么精神。
中午秦陌来找她的时候，恰巧看见她刚从洗手间出来，一张脸煞白煞白得跟纸似的。他皱起眉头：“又吐了？下午去医院看看。”
汤圆不愿意，连忙说：“不是什么大事。”这种情况她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到了医院就是白忙活罢了。她抬起头，笑笑地说：“你找我干吗？”
“吃饭。”秦陌不放心地问：“真的没事？还是去医院看看，到底怎么个情况吧！”
“真不用，我爸就是医生，我这个和他们那些病人比，差远了。”她正说着，忽而用手挡了挡嘴，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
秦陌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吃药。”到底还是带着汤圆回了家，秦陌看着她的体温计，还好没发烧，但仍旧不放心：“这种药副作用有这么大吗？”会不会吃的是假冒伪劣的？
汤圆尴尬起来：“谁知道呢。”见秦陌还想追问，她索性抬起被子蒙住：“我想睡会儿。”这倒不算故意躲避，实在是昨天折腾到现在，她真的有些体力不支。
秦陌没有办法，看着她闭上眼没三分钟就呼呼起来，手不放心地来回试她额头温度，过了一会儿他安静地披上大衣出门了。他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到了秦家，那里有秦大伯专门为调理老爷子胃口请来的保姆阿姨。
汤圆这种状况，秦陌不敢再到外面买午餐给她吃，而要他自己做……还是算了。
“总吐？没什么精神？”保姆阿姨诧异地看着秦陌，一边着手给汤圆煮白粥，一边迟疑地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这位阿姨手艺相当好，调理过各色人，也算经验丰富。
秦陌知道她的意思，但那盒药告诉他，他所有的想法都是自作多情：“不是这回事，阿姨，她昨晚吃坏肚子了。”他嘴角带着苦笑，看着煮粥的锅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噢……”阿姨跟秦陌并不是太熟悉，但也只他是家里人，所谓交浅不易言深，她也就闭嘴了。
一时间厨房有些沉闷。
“您做好了招呼我一声吧，我去看看爷爷，麻烦您了。”秦陌说。
“嗯嗯。”阿姨很爽朗，秦家的老爷子很好伺候，小甜甜也是个健康活泼的孩子，她的工作十分清闲，这种活并不算什么麻烦：“我再给她备点小菜，爽口的。”
半个小时后，阿姨提着保温桶过来：“你回去再把粥多熬一会儿，就更香了，现在时间还是有些短。小菜紧着吃，没了我这里还有。”
秦陌连忙道谢，到了门口，保姆阿姨搓着手还是没忍住：“要是一直这样，你还是带她去医院看看，或者自己查查也行，有些事情没那么保准。”照顾人的活计做得多了，也有“厨”者的父母心。阿姨实在不想看两个小年轻因为什么都不懂，再出什么事情。
这种事，秦陌也说不好，对着阿姨谢了很多次，才急急忙忙往汤圆的小公寓赶。
汤圆醒过来的时候，秦陌还在床边守着她，见她睡醒后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终于放了心。
“家里有粥，你要不要喝点？”他摸摸汤圆的头，声音柔得像在哄孩子。其实秦陌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不想让汤圆继续难受，却又隐隐地希望她这种症状再持续一段时间，十分矛盾。
“你熬粥？”汤圆精神了就有开玩笑的心思，揶揄地说。
“找大伯家阿姨熬的，还带了些小菜。”
汤圆瞧他说的一本正经，就有些鼻酸，又是感动又是心疼：“你去了那边熬了粥又赶回来的呀，路上赶得很急吧？”
秦陌没接茬，摸摸她的头：“有力气了没？过来吃粥吧。”
那粥熬得又香又浓，小菜也清爽可口，就是汤圆这种无肉不欢的人遇上保姆阿姨的手艺也跟换了个胃口似的，吃得很香。而当她放下喝了两碗的粥时，就见秦陌一点儿也没动他面前的饭菜，只一双眼睛看着，辨不出神色。
“怎么啦？我睡出印子了么？”她眨巴眨巴眼，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他盯这么长时间的。
“没有。”秦陌沉默地收拾完东西，瞧她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包山楂片来，边吃边看电视，时而呵呵傻乐，完全没有白天萎靡的样子，他竟然有些踟躇，秦陌自嘲，他竟然也有犹豫不决，不敢上前的时候。
“嗯？”汤圆看得正入迷，感到身边挤了一个人，两条胳膊一伸她就被拐到他怀里了：“想吃？”她抬手将一片山楂塞到秦陌嘴里。
酸涩的味道，让秦陌都克制不住地皱了下眉，惹得怀里人咯咯直笑。他平抑的嘴角翘了起来，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圆圆，”秦陌叫了一声，看到她抬起的明亮眼眸，一时间竟有些口干舌燥：“你……要不要自己查一下，也许……”
汤圆一开始没弄明白他的意思，想了一下，脸色就白了起来。
“算了，当我没有说。”秦陌自暴自弃似的说，她的反感表现在各个方面，自己再逼下去，说不得还要引得她更抗拒。但是眼看着自己被她嫌弃的情形真不好受，秦陌放开汤圆就想回卧室冷静。
反倒是汤圆死死抱住了他，沉默了几秒钟，她才嗫嚅道：“对不起，我说谎了。”
“我没吃坏东西，”因为不想他追究原因，所以让秦陌往别的地方误会了，没想到对他的影响这么大，汤圆心虚地说：“之前我也有过这种情况，那会儿我爸我妈带我去医院做检查……就是情绪波动太大，当时不但吐了，还、还有胃痉挛。”
她说的是当年得知自己高考无望时的事情，因为记忆太深刻，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位医生给爸爸说明自己病情时的样子。
“情绪波动大？”秦陌果然在第一时间抓住了重点：“你最近遇到什么事了，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其实汤圆也说不清，按理，她也经历了大大小小不少事了，甚至有些事一般人一辈子都遇不到，这回她不该这么焦躁才对。可是说不出为什么，这两天她就不能想秦陌曾经的那个女人，只要一想心里就堵得难受，紧接着就是止不住的呕吐。
这种事说好听些是吃醋，说难听的还不是她自己心眼小。
“就是、就是有时候想到咱们耽误了那么多时间，觉得难受。”这话虽不全是事实，但也不算谎言。
秦陌想笑：“至于么？”可见她眼圈都红了，又不忍心，抱着她顺气：“有什么难受的，没经历过那些，我们也不会有现在了。”即便再遗憾，再可惜，那五年还是存在的。而从另一方面看，他们因为这五年改变了很多，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汤圆觉得，大概她今天吃的山楂也太酸了。
不管秦陌再怎么期待，那天之后汤圆确实没再让他看见不舒服的情形，虽然她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然而，令他有些惊讶的是汤圆好似想通了一般，对于一些她之前尤其在意的事，现在看开了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