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一会儿干什么了吗？”就好似刚才汤圆逃跑和被抓没发生一样，秦陌拿手绢擦了擦汤圆嘴边的豆浆渍，自然得像是过去的每一天他都会这么做一样。
汤圆有些愣，这口气……他之前有问她去想一会儿干什么这个问题吗？
“回……回家吧。”虽然话题很正常，可是这么河蟹的气氛到底是闹哪样！汤圆想了想，决定就着这个氛围把自己的疑惑试探了：“那个，昨晚真是打扰你了……？”
她小心翼翼又不忍伫听的样子将她那点心思表露无遗，秦陌实在没忍住，咳了一声：“是挺打扰的。”她的脸垮下去，他的嘴角扬上来：“不知道一会儿有没有人在门口贴条说咱们扰民。”这房子的隔音一向很差，而他们昨晚又有些过于……激烈了。
可惜他隐晦的调情到了汤圆这里被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误解。她的脸在秦陌的预期下涨得通红，只是秦陌没想到她在下一刻蹭地站起来，低着头：“对不起！”至于为什么她被占了便宜反而要道歉，已经不是汤圆现在能想清楚的了，她继续忏悔：“我昨晚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肯定说了不少胡话，”见秦陌要说什么，她当机立断地掐住他的话头：“所以……就当你没听过吧……”
秦陌的脸色随着汤圆的话一点一点地沉下来，良久，他轻声说：“话当没听见，做过的事呢？”
“什么？”她还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吗？
秦陌的眼睛瞄到因为汤圆身上动作太大而微敞的浴衣领子，半截****裸露出来，上面的指痕隔着餐桌都清晰可见：“昨天我们上过床，这个也该忘了？”
汤圆窘在当场，话都说不出来。
在汤圆看来，昨晚的那一场无论从什么方面看都是一个错误。不是没想过跟秦陌有复合的可能，但再怎样，昨晚的一切都该是最后的一步。可是现在，什么都还没确定的时候，一场醉酒将事情都打乱了，她不知道该怎么正确地面对，这也是为什么早晨她只想着赶紧逃跑的原因。
秦陌收回目光：“坐下吃饭。”其实最该当没听见的是她刚才说的话，他闭闭眼，觉得有时候放任她胡来才真的是错误的：“一会儿去买几件衣服。”五年的时间已经让汤圆彻底成为一个成熟娇艳的女人，这点他昨夜就得到了证实，今天见五年前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有些不合身，才想到时间过得真是无情地快。
他们浪费了五年，他不想顺着汤圆的节奏再继续浪费下去。只要她能够正视她自己、正视他，秦陌愿意把剩下的步骤补完。
“我不缺衣服。”汤圆张张嘴，最后只泄气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那就去你那个地方把东西搬回来。”她不爱住大房子，他就跟她在这里耗着，只要她不跑，住哪里都没差别。
“……”虽然很孬，汤圆还是弱弱地抗议了：“我也不想搬东西回来。”
秦陌咬着后槽牙，狠狠地瞪着她：“所以，你是觉得我要去你那个小屋子里吗？你那张木板床，确定我上你的时候不会塌了？”
“秦陌！”其实再露骨的话他们也不是没说过，但是现在，在这个情形下，这句话简直像是踩了汤圆的尾巴一样，让她一下就炸了起来：“我昨天是做了让你误会的事，你要这么看我也是我活该。”她再也坐不下去：“但你要觉得就为了这个我就可以随你……随你……”她说不出“糟践”那个词，只得生硬地继续：“那你就错了！”
随着卧室门砰地一声撞上，秦陌也将手上的筷子摔在盘子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行了，刚才的话是我……”他守在门口，就等着门开的一霎那对汤圆道歉。
然而穿好衣服的汤圆理也不理他，径自出去上公交、搭地铁，辗轧回了自己租住的地方。秦陌没有强行阻拦她，而是一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偶尔想伸手扶住被乘客挤倒的汤圆，还会被她狠狠地甩开。
进了家门口，汤圆要关门，秦陌就杵在那里，她试了几次，最终还是气愤地瞪着他：“让开。”
到底肯说话了，秦陌松口气：“圆圆，这里环境不好，我们回家，你想怎么闹都行。”
汤圆眼底有看不清的情绪，她说：“秦陌，你是不是觉得我离了你就活不下去？还是你真觉得我当初跟你说分手就是在闹脾气？”她忍了忍，还是道：“看样子五年过去，你还是什么都不懂。我跟你分手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我不爱你了！”
最后的一句话，汤圆几乎是喊出来的，紧接着，楼道里迎来了一片死寂。
良久，秦陌张口：“你再说一遍？”声音很轻，一样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汤圆咬咬牙，刚要重复，门外的男人突然一掌推开她死守了半天的房门，拉起她的右手直接扒下她就算不穿鞋也一定要戴好的手套。
“对着你的疤，对着它你再说一遍？”
汤圆瞪大眼，已经缝合的疤痕依旧狰狞，但早没有当初那副血肉模糊的样子。秦陌的话在她耳边形成了一瞬间的轰鸣，她脑海里只想着一句话——
他怎么知道的？
他不爱汤圆。
这一点，秦陌很早以前就意识到了。在他可怜的、仅有的同女性接触经验中，他就很不喜欢汤圆这种凡事依赖人的性格，就像他妈妈，就像他二爷爷家的那个姑姑。可是没办法，秦陌想，汤圆太依赖他了，如果没有他的话，这家伙会哭得很惨，大约是那晚的后遗症，秦陌受不了听她哭，所以在适应了之后，他就忍下了这份不喜欢。
他看着她每天傻呵呵跟在他身边的样子，像个无忧无虑的笨蛋，那双圆圆的眼睛里每每看向他的时候总是充满了信任和依赖，他无可奈何地想，算了算了，反正他也没有什么离开的必要，这家伙也比之前看着顺眼了不少，平时有她跟着，倒也不太无聊。
只是秦陌还是坚持他不会喜欢汤圆这样的女孩子。
娇娇弱弱的，似乎是个人就能咬她一口的样子。一旦离了人，总是会担心她被欺负，秦陌暗自嘀咕，这样的人真是放她自己走段路也许都会摔跤！他真的很讨厌招惹这种麻烦，但……好吧……依旧是……无可奈何。
然而秦陌没想到的是，就这么软糯的给人捏一把还要对人笑眯眯的团子也会有发脾气的一天。
爷爷拒绝让他在实验中学上高中的时候，秦陌就有些异议，因为他觉得汤圆一个人上学他会不放心，毕竟那家伙也算是个惹事精，在他身边的时候很乖，可他一走就一定会出事。比如招惹上师远和那源源不断的江家麻烦。只是爷爷对他的心态嗤之以鼻，只说每天自己上下学的小丫头不知道多少，怎么就不见别人也出事？再说，那个汤家的小丫头也有几分小聪明，哪至于上个学还会担心，又不是几岁的娃娃！
秦陌从不会跟爷爷抬杠，听了这话也就默默把头扭到一边罢了。
他觉得爷爷不懂，但到底不懂什么，他也说不清。
果然，到了建军高中之后，等待秦陌的就是无限的担心。汤圆真的会找准机会就连番倒车来给他送东西，从市区到县城车上不知道会坐什么人，她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知不知道他每次强调不要她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可偏偏是离了他身边以后，自己的权威下降，再怎么对她嘱咐她依旧我行我素。而秦陌呢，即便还担心，即便还生气，可每次见到她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些不为人知的小欢喜。
他把这心理称作低俗的攀比。
因为是寄宿制学校，每到周末的时候，门卫那里最是热闹，家长和家长带来的东西将小房间堆得满满当当，每每他看见身边同学一边抱怨一边笑着往门卫那里跑的时候，都会有隐隐的羡慕。而这种情况下，也就汤圆肯给他换来一句：“秦陌，门卫处有人找。”
哦，也许里面还掺杂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就比如那个明明跟他不熟却还要每次都笑得一副俩人关系不错的江家女孩。秦陌每次看见她就头疼，没别的原因，实在是……他俩真的不熟！而且把他害得只能在建军高中蹲墙角担心某个总爱出状况家伙的，不就是这女孩亲哥吗？要是秦陌还对着这女孩有好脸色，他也就不是现在这个不招人稀罕的臭脸小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