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秀英小姐及笄,本宫就代表父皇、母后恭贺神武侯,秀英小姐”太子举杯,作出庆贺的姿势。
太子一发话,底下众人纷纷效仿恭贺。
“天主隆恩,太子驾到已是隆恩,岂敢再作他想”,神武侯颤巍巍的站起来,脸上是泫然欲泣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受了什么大恩惠。
在场人之中,有些出声高贵,心气高点儿的,难免会看不起神武侯这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再加上神武侯屠夫得出身,总是会得他人低眼想看。
徐秀英好似能听到众人的心中所想,盈盈笑脸之上,露出些许尴尬。她也站了起来,含羞带怯的朝太子举起酒杯,“臣女多谢太子”。
太子看了众人,不声不响的“咳”了一声,“神武侯、秀英小姐无需多礼”,说完,仰头喝下杯中美酒。
神武侯和徐秀英这才徐徐坐下。
如果有心人注意,会发现在接下来的筵席之中,徐秀英的脸色发白,表情不太自然。先前和旁边的高萱萱还时不时的捂嘴掩笑,花容娇俏,但是这之后,对高萱萱,也是有些敷衍。
“听闻徐小姐素来爱画,本宫前些日子有幸得了丹青宗师蓝魂先生生前画的最后一幅画,不如今日就借花献佛,权当是本宫对徐小姐及笄的贺礼了”太子话音刚落,便有一名宫娥举着一方锦盒走上前来。
徐秀英打开锦盒,取出花卷,将花卷内容呈现在众人眼前。在场之人看见画卷内容,脸上无一不是惊叹。
这是一副山水之画。
从画者的寥寥几笔,众人仿佛便可窥见层峦重叠,翠林碧竹,山霭弥漫。一勾一画之间,尽显画者的泼墨功夫。
场上有懂画之人立刻说道,“这幅画所画之地是蓝魂大师终眠之地,也是蓝魂大师逝世之前,有感而画。大师逝世后,身边的画童把大师这幅画带了下来。当时有不少爱画之人窥见这画中内容,想要去那山上祭奠大师,但是无论他们怎么问,那名画童就是不肯透露大师长眠之所。此后,这幅画辗转流转,再没人见过。不想竟在太子手上。”
这幅画来历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太子竟如此看重神武侯府,随随便便送个礼,都是价值连城之物。看来原先有传言说圣上不喜神武侯,有意壁避之之言不可尽信。
这下子,大家看向神武侯一家人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了。
对这方面颇为敏感的徐秀英脸上也渐渐现出笑意。
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高子泽,在看见徐秀英嘴角那一抹笑意后,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喝起酒来也勉强许多。
这时,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突然对太子说,“启禀太子,既然秀英小姐爱画,不如我们当场为秀英小姐作一幅画,以庆贺小姐及笄,也算是应景之举”
太子听后,点了点头,“言之有理。只是,不知道这作画之人该由谁来担任?”
一彪形大汉接口道,“是啊,刚刚看过蓝魂大师的遗作,一般之人可是入不得小姐之眼的”
那人继续说,“国公府三公子擅长做画,他所作之画,流传甚广。在下有幸得过一幅,确实妙笔生花,超凡入圣。”
那人话一说完,在场众人包括太子都纷纷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高子泽。
高子泽微微挑眉,然后不疾不徐的站了起来,走到大厅中央,双手抱拳,缓缓说道,“多谢这位大人的赞言。小人不才,愿为秀英小姐作画”
“好,来人,去准备一下”太子显得很是兴奋。毕竟太子才十几岁,仍有孩子心性。老是装老成也是绷不住的。
高子司看了一眼站在那的高子泽和方才建言之人,眸色微沉。
没过几步,几名美宫娥手捧托盘,款款而入。
为首宫娥的托盘之中,放着朱砂、赭石、花青、藤黄、天蓝等用来作画的颜料。次名宫娥的托盘之中,则是一卷绢帛。最后一名宫娥的托盘之中,则是放置着各色大小不一的狼毫。
材料到齐之后,高子泽转向徐秀英的方向,看着徐秀英。这是请她入座的意思。
在高子泽乌黑眼珠的注视下,徐秀英有点紧张。她从小到大,何时被男子这么看过。她恪守礼教,想要洗刷掉身上屠夫之女的印记,她甚至连画本子都不敢看。但是此刻被高子泽这么看着,她却有一种飘飘然欲飞的感觉。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画本子。也许,画本子里面所描述的男女主角之间美丽的爱情,就是这么开始的。
不过,徐秀英没敢飘飘然太久。她正了正身子,朝父母屈膝行了一礼,便款款走到中央一圆凳之上。朝高子泽微微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尽管她脸上如火烧般滚烫,尽管她的心砰砰的就要跳出来,尽管面前的男子芝身玉立、朗目俊眉,她还是纹丝不动的坐在圆凳之上,低垂着头,紧抿着嘴唇。她不能让他人对自己的礼教有一丝置言。
看着面前徐秀英做作的样子,高子泽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只是不知这笑是嘲讽还是其他什么。
徐秀英坐正之后,便有一名宫娥走上前来,将一副和人等长的绢帛挂在画架之上。
高子泽手执一支笔头纤细的狼毫,走至绢帛前。他看一眼坐在圆凳之上的徐秀英,就偏头在绢帛之上描线。如此这般,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绢帛之上便显现出一位身姿苗条的姑娘形态来。
描像完成,接下来便是上色。
比起描像来说,上色似乎显得较为轻松。半柱香不到的时间,高子泽便完成了画作。
高子泽作完画后,朝太子抱拳行了一礼,便走回桌几旁,撩袍坐下。他撩袍时带起了一阵风,吹起了跪坐一旁的丝语额上的碎发。
刚巧坐下的高子泽注意到这一幕,心情竟轻松了许多,原本的抑郁之色也褪去许多。
高子泽回去后,有两名宫娥从画架上揭下绢帛,举着画走到太子面前。
“毛根出肉,力健有余。纤毫毕现,仿若人在画中游。果真是好画。本宫看着,竟像是蓝魂大师的嫡传弟子”太子看完画后,大加赞赏。
众人听了这赞言,面面相视。评价竟如此之高!
太子见众人神色各异,像是戏班子,不禁“哈哈哈”大笑,吩咐宫娥给众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