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秦雨柔轻轻上楼,阿婆知道她会回来应该早早睡下。
房间里暗沉一片,雨柔觉着全身疲惫无力身子软软背靠着门,修长的身子若被抽了脊骨,慢慢沿着门板滑落。
这四年来她努力遗忘,忘了那些黑暗日子里老天从缝隙中恩赐与她的缕缕阳光,曾是那样温暖冰冷受伤的心房。
若不是生命低谷期有那样一束温暖注入差点被暗夜吞噬的灵魂,她不敢相信自己会步入怎样的人生。
是刀锋枪口里讨生活,还是一路拼杀毫无自我的浑噩度日。
谁说相逢不需看时机,走到如斯,时不回,心逝退,他们的过往如今与他而言,还不如水。
“我只要点温暖,为什么,为什么逼我放手。”床上断断续续低低呜咽的梦魇声让雨柔从伤痛的思绪中抽了回来,是小梦,她缓缓起身,轻声走到床边。
连家都不愿意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今天如此反常。
一点温暖,在这纸醉金迷,利欲熏心的浑浊世道,会去傻傻寻求温暖的人不过都是被黑暗冰冷无情逼向悬崖末路的可怜人。
为什么非要将人生来良善的天性扭曲,小梦是那样的珍惜唯一的亲情,可他那所谓的父亲眼里心里根本就看不见。
与其说看不见倒不如说他根本就不在乎,他所在乎的不过是他要去在乎的人。
小梦,有些东西,不是抱死不放就能得到,尽力了,不需遗憾。
秦雨柔将小梦脱落扔在地面上的衬衣整理好,突然从口袋里掉落一张叠了好几折的纸,纸被雨柔捡起,她细细打开走到一边点开一盏小灯,全是英文。
是录取通知书,梦梦被英国一所医科大学录取,报到日还剩七天,她转身回头看着倒在床上醉醺醺的姑娘。
床沿软软的手指轻轻触动,秦雨柔走到床边将毯子替她盖好,怔愣看着睡梦中眼角依然带着泪痕的姑娘。
难怪喝得酩酊大醉,一大笔钱,当爹的肯定拒绝了亲生女儿这辈子唯一提的一次要求,就算不拒绝,钱在喇叭花手里攥着,他能怎么样。
学医是秦梦毕生的所愿,他一倒插门如何能狠心霸着前妻留给独女的产业这般生生折断她将来要展翅高飞的翅膀。
如何能如此恬不知耻残忍扼杀女儿千辛万苦在虐心虐身的岁月中苦心寻求的希望,女儿就不是人吗?
雨柔将录取通知书重新叠好,塞进了半旧的衬衣口袋,梦梦是天上的凤凰,本该一飞冲天,扶摇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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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A市机场的出境处。
“走得这样急,一去就是三年,你这丫头真是狠心。”秦恩松开拉着拖箱的手朝着秦梦的心口擂了一拳,这死没良心的,临走才通知一声,这丫头太狠心了,三年后再见是个什么光景,她实在不敢想。
“到了记得给我们报个平安,多联系,还是不要联系,听说学医的学习紧张,要努力学习天天向上。”秦筝红着眼睛噘起可爱的小嘴,分明的揶揄和调侃的口吻竟然让人忍不住心酸落泪。
“你这死丫头就会调侃我。”秦梦红着眼睛,扭了扭秦筝圆润的鼻子,小妞春心动了,没准她回来都结婚了。
“今后想调侃都不成了。”秦筝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白皙的双手捂住了素净的脸庞,想到从小玩到大,一眨眼就要分别四年,四年后又是个什么光景,她舍不得。
“怎么闹得跟生离死别似地。”秦梦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拉过秦筝安慰着她,真的没料到这一语成谶,这一别,竟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