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仪不吃狗肉。在吉安,等他吃完的时候,人家才告诉他:
“你知道吗?刚才吃的是狗肉……”
溥仪很后悔,可想吐也吐不出来了。
我在南昌的宾馆休息,溥仪跟着大队人马在井冈山参观了四天。返回南昌后,省政协副主席和民革副秘书长设宴招待了他们。
在我的记忆里,南昌的天气很热,一下雨就马上凉快。天一晴,又立即热了起来,一般人受不了这种颠三倒四的气候。
长沙的天气同样也很热,溥仪和我都感到难以忍受。吃饭的时候,天气显得更热,吃完饭就是一身汗。一次,全国政协的申老、吴主任和我们一桌就餐,吃饭之后,也是一身汗渍渍的。
晚上,虽然睡在挺凉的蔑席上,但溥仪仍然一个劲儿抱怨不适应南方的闷热。人夜睡觉时,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溥仪却一沾枕头就呼呼大睡起来。
在长沙,吃狗肉是很有名的。等吃完的时候,人家才告诉他:
“你知道吗?刚才吃的是狗肉……”
溥仪很后悔,想吐也吐不出来了。他还跟我说了一番扯远了的题外话:
“我平时是不吃狗肉的。狗懂人性,比猫强,放在哪儿都要跑回主人那里。猫是嘴馋的,家贫它是不跟的……”
一顿狗肉吃过之后,溥仪好长时间心里不痛快。同行的人,都不住地夸赞狗肉做得特别香。就是溥仪背地里跟我唠叨没完,一再埋怨我: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呀?”
其实,我事先也不知道吃的是什么肉啊。我和溥仪脸对脸地苦笑着。
在这次南方之行中,最使溥仪感到兴奋和新奇的是参观毛泽东主席故居。
在韶山冲,我跟着溥仪细细地察看了毛主席故居的每一个角落。在毛主席当年磨面的地方,以及当年的卧室、书房等地,溥仪停留了许久。他认真地观看了卧室里悬挂的毛主席的全家照片。
在毛主席的母亲当年洗衣服、煮猪食的地方,溥仪也看得格外仔细。他没怎么接触过农民的生活,对一代伟人当初的农民家庭很感兴趣。听着随行的讲解员的述说,溥仪总是挤在最前边,惟恐漏掉点儿什么。
“毛主席年轻的时候,很朴素。他的父亲对他要求很严格……母亲非常信佛……”
听着讲解,溥仪掏出了笔记本,边听边记。至今,溥仪的日记上仍然留下了当年参观毛泽东故居的不少记载。
在毛泽东故居前,溥仪拍了许多照片,还拉着我照了不少合影。溥仪临离开时,对我深情地说:
“韶山这个地方真好,山清水秀。我都舍不得离开了,住在这里有多好啊!”
这天,溥仪和我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诞生一代伟人的韶山。
以后的几天里,我们又参观了许多地方。尤其值得记载的是:
4月24日,参观长江大桥。
4月25日,游览东湖和屈原纪念馆。
历时51天的南方参观,终于结束了。
4月29日晚,溥仪和我们这一行人从武汉返回到北京。
溥仪和我刚一到家,溥仪的二妹夫郑广元就来到了家里。在南方参观的这些日子里,郑广元和二妹金欣如始终为我们看家。郑广元每天晚上都睡在我家里。我们回到了家,二妹夫也结束了看家的任务。
在首都,我们度过了“五一”劳动节。
夏季没过完,我们又开始了第二次观光――赴西北饱览祖国的大好河山。
溥仪和我都没去过西北。这次,参观西北是同年8月5日从北京出发的。新华社和中国新闻社的记者依然随行。
第一站到达的是西安。
因为身体原因,到了西安之后我就没跟着溥仪去参观,独自留下养病。
溥仪一行人从8月9日乘火车到达铜川,在当地矿务局的招待所住了一夜,第二天就启程去了延安。
溥仪一行人从延安前去临潼,游览著名的华清池。在参观当年杨贵妃洗澡的地方时,溥仪脱口而出:“据说,当年杨贵妃是用牛奶来洗澡的……”
溥仪回来跟我说,你要去了没准儿能学杨贵妃在华清池洗一个舒舒服服的温泉澡呢……
参观当年“西安事变”的所在地时,我和溥仪在蒋介石住的屋子里转了一圈儿。屋后边,有一个“捉蒋亭”。从这儿,还可以瞧见蒋介石当初狼狈跳出的那个窗户。
西安盛产西瓜。西北的8月正热,看过“捉蒋亭”之后,溥仪和我们凑在一起,在树阴下吃起了当地产的西瓜。
在《溥仪日记》上,记载着溥仪在抵达南昌之后的几天参观行程:
4月16日,上午参观南昌共产主义大学。下午,参观南昌柴油机厂。
4月17日,夜里12点半,到达长沙。
4月18日,参观清水塘、船山学社。
4月19日,参观毛泽东故居。从长沙渡过湘江,10点半,到达韶山招待所。
4月20日,游览岳麓山、爱晚亭等。
关于吃狗肉之事,李淑贤显然回忆的事实没错,但地点有误。据沈醉追忆,吃狗肉之事发生在吉安。况且,他有日记为证。沈醉是这样回忆的:
“第一天在吉安过夜,怕赶路太急,这些老头子受不了。吉安招待所的职工、厨师听说是这样一批人去了,便特意做出一道吉安名菜‘红烧狗肉’请我们品尝。我一看就知道是狗肉,因它连皮带骨端出,许多人以为是小猪肉。”
“溥仪食量一向大,坐了一天车,更加能吃,一大盘狗肉他几乎吃了一小半。最后,大师傅出来问他烧的狗肉味道如何?都一致称赞烧得好,吃不出是狗肉。溥仪更加称赞,说他过去吃过不少好吃的东西,可是却从来没有吃过狗肉。有人开玩笑地说,过去谁敢把狗肉拿给皇帝去吃,不是自找苦头?溥仪马上纠正他。他说:‘马牛羊,鸡犬豕,此六畜,人所食。书上虽没有记载什么皇帝爱吃狗肉,过去总还是很普通的一种肉食’。”
“不过,我们从井冈山回来再过吉安,端出狗肉来,他却连筷子都不伸一下。我问他这次为什么又不吃了,他说不知道是的肉,吃起来还很香,知道是狗肉,一想到狗什么都吃,就吃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