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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罗纳德·里根(4)

五月中旬,一个洛杉矶警察拦下一个超速穿过瓦茨的黑人,这个黑人的名字叫伦纳德。警察把枪伸到驾驶员的车窗边“以吸引驾驶员的注意力”。他还声称,车突然向前冲了一下,导致他的枪走火。伦纳德趴倒在他妻子的膝盖上,两岁的儿子从背后注视着他,他喃喃地说出了最后几个字:“她马上就要生小孩了。”他之所以高速驱车,就是为了迅速将妻子送到几英里外最近的医院;在瓦茨这个两倍于曼哈顿的地域,却没有一家医院。

成百上千的人到第七十七管理区游行示威。每天,成百上千怒气冲冲的黑人都叫嚣着要参加听证会,看警察的处理是否妥当。现在瓦茨每一块破掉的窗子都可以成为一个全国的新闻报道,《纽约时报》援引一位“穿着得体人士”的话,他说如果警察被清除的话,“那就好比再经历一次二战一样。”《纽约时报》还发表了一篇有关洛杉矶全国黑人运动领袖罗恩·卡仁哥的新闻特写。他昨晚曾经“告诫一位热情的黑人青少年听众,他们应该时刻准备着自卫——如果需要保护自己不受白人伤害的话”。约蒂市长说,这一切是共产党在幕后策划。南卡罗莱纳州将要发生另外一场骚乱了。

最后,在地方检察官和洛杉矶电视台之间达成了协议,决定直播这场审讯,才制止了这场骚乱的发生。主持人不得不一遍一遍提醒观众们,听证会官员称呼伦纳德的律师为“约翰尼”科克伦,因为黑人律师喜欢这样被人称呼,“并没有任何不尊重或者贬低的意图。”这显示出了这个城市现在紧张兮兮的氛围。陪审团裁定,走火纯属意外。科克伦代表他的客户对着摄像头发表了讲话,乞求和平解决。人们成功避免了种族战争,但却只是限于洛杉矶。在贝克希尔德,两千名黑人在一个野餐会上“咬牙切齿,怨声载道”,声讨这个城市委员会拒绝设立联邦贫困基金,他们焚烧了一辆校车。白人则在聚集区举办了一场莫洛托夫鸡尾酒会,用来回敬黑人。

州长选举将会在七月七号举行,离现在只有一周远了。

在美国阵亡战士纪念日,里根在一个集会上强烈谴责“瓦茨发生的纵火和谋杀”。《时代周刊》在一篇报道中提到,主持人切克·康纳说道,你可以“从缅因州海岸一直搜寻到加利福尼亚州海岸”,都没法再找到另外一个像里根这样的政治家。这个时候,有一个人高声喊道:“去亚利桑那州找找看!”里根没有上钩:他既没有提到巴里·戈德华特,也没有“让自己听起来像是保守派的英雄。他只是在重复着讲同样的事情”。里根代表戈德华特的思想,却并没有戈德华特的不利因素,这正是一开始里根的支持者就把他推向州长位置的原因。

圣迭戈的这篇演讲就是一次典型的表演。里根曾经很尖锐地同“那些极右的疯子和怪人”划清界限,同时幽默地讽刺那些极右分子的偏执,他又奉承了他们:一个麦克风坏掉了,人们换上了一个新的,他的话题紧接着转向伯克利:“他沉迷于肉欲之中无法自拔……如此的无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你们描述了。”这句话得到了所有人的热烈掌声。

他谈到了让人愤怒的税收,谈到了“政府掌控事实真相的现象”,还说在伟大政府官僚的领导下“我们的社会永远无法自由”。他将自己的竞选主题定为“创新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人民有力量也有能力去面对我们面前的困难。”他强烈抨击飞涨的福利项目,说这些计划让移民来到美国的人“游手好闲”。加州最高法院刚刚废除了第十四条法令,也就是1964年通过的“反对黑白人混居”的全民公决。里根非常不喜欢这一决定:“我从来就不认为集体有权强加于个人,干涉个人如何处理自己的财产。这和种族歧视无关。这和我们的自由有关,最基本的自由。”南加州中产阶级空想分子欢呼不已。《时代》称加州民主党人“现在相信罗纳德·里根有绝佳的机会成为联邦人口最多的州的下任州长”。

加州的一份报告调查显示,公众最为关注的问题是“犯罪、毒品和青少年犯罪”。45%的人认为里根是合适的候选人,他能够在这些问题上做得更好。他使用了“基本的自由”、“基本的原则”、“所有公民基本的个人权利”这样的话语。他声称:“这是一个超过了竞选本身的大事……这是一个关乎道德的问题。”在一个道德恐慌的时代,这让他成为了政治明星。

加利福尼亚民主党委员会的那些极左成员是当权的道德主义者,他们背弃了布朗,因为布朗支持当局在越南战争上的做法。萨金特在“反贫困公民委员会”会议上发表演讲,却被激进分子赶下台来。“你在撒谎!”他们叫嚷着,“不要听他的!”

来自左派的道德恐慌,来自右派的道德恐慌;可怜的矮小的帕特·布朗夹在中间,孤苦无助。在初选的当天,他甚至无法赢得大多数人的支持,他能够获得提名完全是少数竞选人冲淡了约蒂的得分。约蒂在完全没有竞选活动的情况下,获得了38%的得票率,在临近黑人居住区的工薪阶层区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人们开始谈论,让他竞选议员,以便在1962年同自由派共和党人汤马斯·基克尔抗衡。

里根这位征服者被邀请到国家新闻俱乐部发表演讲。新闻界将会打听里根是否在利用加利福尼亚作为1968年总统竞选的踏脚石,正如同他们在1962年打听过他一样,尼克松作了习惯性的回答——里根同加利福尼亚的人民签订了契约,要在任期内服务于他们——这样的回答很难让这群圆滑的记者满意。尼克松并非中计,只因他还是全国技艺最为高超的政治家。对于里根将加州的州长任期作为总统踏脚板的指责的确很尖锐——这正是此标语的意蕴所在:“你愿意从这个人手上买辆旧车吗?”但是他至少应当试一试。尼克松托他的朋友转告里根。

尼克松的建议实际上是一箭双雕。首先,如果里根赢了,那么他便欠了尼克松一份人情。同时,保守派已经开始谈论尼克松被选为总统的前景了——因此,如果里根在全国政治新闻发布会上宣称不参与1968年的竞选,那么这将会对尼克松大为有利。

里根匆匆写了一封感谢信,感谢尼克松“极好的建议”,然后就飞去了东部。在华盛顿,里根见到了加州议会代表团——除了托马斯·基克尔,所有人都出席了会面,他觉得加州的共和党正在被一种“狂热的新法西斯主义”所占据。里根拒绝长期争斗下去,他精明地说道,他与基克尔的关系一直都“非常坦诚”。

因此,在对国家新闻俱乐部的演讲里,他将创造性社会作为“伟大社会”的建设性的替代方案;在这个“伟大社会”里,我们得到的“每一盎司的政府援助都是以每一盎司的个人自由为代价的”。为此,他设想“一个州政府,能够活化人民的力量……帮助他们组织自己的方法解决这些问题”。他当众没有提到一个字是关于纵酒狂欢的。他所说的话,只有华盛顿的知情者才能理解。

这就有一个无法避免的问题:你对于在1968年接替林登·约翰逊有兴趣吗?

里根的脸上展现出了孩子般的微笑。“这个嘛……”这个词后面接着便是咯咯一笑,这已经成为他的招牌——“天哪,我要花上一生的勇气来做我正在做的事情。这是我的梦想。”

就是这样了。不论是在当时,还是在接下来的数月里都没有别的问题了。华盛顿那些初通文墨的卑鄙小人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棘手的听众。现在他们盛赞罗纳德·里根,就像是在称赞学生一样。里根匆忙到了纽约,在布罗德大街20号开了一个秘密的会议。主持会议的人不禁感到疑惑,究竟谁是老师,谁是学生。这个里根是值得关注和学习的人。

尼克松开始十分仔细地审视里根。

毕业典礼的季节到了。从传统意义上来看,这也是一个全国达成一致的季节:这个场合里,永无止尽的约翰逊式的陈词滥调泛滥不已,全部是有关怎样才能使我们本身已经很强大的社会变得更为强大。

但今年却并非如此。

因为全体师生成功通过请愿书,取消了给予尼克松荣誉学位的决定,尼克松在罗契斯特大学发表演讲,对此表示蔑视。他模仿里根说,“如果我们要防止学术自由不受侵犯,我们必须从自身做起。”

总统的新教育委员,哈罗德·豪二世在瓦萨发表讲话。他预言,下一次民权运动的战役将会在郊区和城区的平民地点打响——“在宁静的社区,祥和的邻舍里”。

路易斯·希克斯是学校委员会的一名成员,在波士顿,她确保在她的选区内没有种族同化。从而成为了一个政治明星。她在一个高中发表演讲。“一个肮脏的敌人现在被带到了这个地方。”一个家长高叫着,冲到演讲台前,抢过麦克风,“如果这是一个犹太人聚居地,你会不会邀请希特勒呢?”

约翰·斯坦贝克宣称:“微尘辐射,孩子辍学,年轻人匆匆寻求刺激和催眠药物,各种狭隘、丑陋、充满报复心理的邪教的兴盛,对于各种权威的反叛和不信任——这一切以前闻所未闻。”对此,他深感恐惧。“人人都懂得并遵守规矩的这样一个国家”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同样感到恐惧的还有“杜奇和西里”广告公司,这个公司在《纽约时报》里发布了一整版的广告,担心对于1966年出生的那一代人而言,“商业已经成为了肮脏的代名词。”

哥伦比亚大学的告别演说上,有人说,“对于一个学生的整体教育来讲,抗议社会不公并游行,是与课堂作业同等重要的。”

他们将此称作“代沟”:这是一个杂志作家的花哨词语,用来描述全国餐桌边爆发的口水战。在这场包围全国的文化战争中,罗纳德·里根却找准了机会,开始发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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