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意识也渐渐有些模糊,疲惫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缓缓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巷子,心想,如果实在坚持不住了,就去那里求救。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是个高个子的男人,我瞬间紧张地瑟瑟发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我的身体紧紧贴着身后的灌木丛,背上的皮肤都被粗糙的树枝刮破了,我眼睁睁看着那人向我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他一身白衣,明亮的白色在黑暗的环境里是那么明显。
波光粼粼的湖面反射着银色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
我想我一定是要死了,要不然怎么会出现幻觉,怎么会看到他呢…
他微微驻足看清那个在灌木丛后瑟瑟发抖的人是我后,心急如焚地向我跑来,俯下身把我搂在怀里,喉咙沙哑轻声说:“芫芫,是我,别怕。”
事情是这样的。
何洛竹放学后被学生会叫去开了一个多小时的会,开完会赶到饭店,发现只有钱多多和陈子桁二人吃的热火朝天。
钱多多看到何洛竹独自一人来到饭店,纳闷地问他沈芫去哪了,何洛竹一脸不解,钱多多大吃一惊,跟何洛竹说了下午课间邓斌来找沈芫的事情。
何洛竹气的砸了桌上的啤酒瓶,三人急的赶紧结账打车去南湖找沈芫。
在出租车上何洛竹给邓斌打了无数个电话,冰冷的女声机械地回答了无数遍:“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是何洛竹第一次在大家面前失态,就连从小和何洛竹一起长大的陈子桁,也从来没看到过何洛竹这个样子。
到达南湖天已经黑了,何洛竹站在巷口,往里望,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呼呼的寒风迎面吹在他脸上,刺得皮肤有些疼。他们三人分头走进南湖蜿蜒的小路,一边走一边仔细的观察周围,寻找着沈芫的身影。
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点细微的声响,那里黑漆漆一片,没有任何光亮。
何洛竹想都没想就向那里冲去,借助着湖面反射地微弱月光,他终于看到了那个藏在灌木丛后的小小身影。
她居然没穿衣服!!!
何洛竹气的牙齿紧紧要咬在一起,他揽过她的肩将她拥进怀里,他的手触到了她的脖子,脸也蹭到了她的额头,冰凉的一片,几乎不像是活人的体温了。
沈芫脸上布满泪痕,嘴唇紧紧地抿着,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双臂交叠抱着胸,直愣愣地瞪着他,眼里充满了惊慌恐惧,还带了点迷茫,像是根本认不出他。
何洛竹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她牢牢裹紧,她却还是抖个不停。
他只好用力的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没事了,芫芫,已经没事了……”
何洛竹的外套上带着他的体温,还有他身上的气息。我静静地躲在他的怀里,神思恍惚。
几分钟后,我的身体终于暖了起来,神志也渐渐恢复,我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哆哆嗦嗦的开口:“洛…竹。”
何洛竹听到我小声唤他,并且去掉了他的姓,抱紧了我一些,应了一声:“嗯。”
冷风中,我们两个的嘴里都呵出阵阵白气,我仰起脸,抬起手去触摸何洛竹的脸,冰一样的指尖碰到他温热的皮肤,我再次滚出了眼泪。
“洛竹,何洛竹……呜呜呜我好害怕啊!我以为我要死了….”
何洛竹用下巴蹭了蹭我的额头,安慰我:“别怕,没事了,有我在。”
何洛竹掏出手机给陈子桁打了个电话。
“我找到沈芫了,她还好,但是今天应该回不去宿舍了,你和钱多多现在去巷口打车,我带沈芫到那里和你们汇合。”
挂掉电话,何洛竹看了看怀里的我:“你现在能走吗?”
何洛竹扶着我尝试着站起来,我的腿却早已冻得失去知觉,试了几次都无济于事。
“你自己裹好衣服,我抱你。”何洛竹柔声说。
“不…”
“没事,不会摔到你。”说着,他就把我打横公主抱在怀里。
我愣愣的反应了一会,然后双臂轻轻环住了他的脖子,又不敢碰到他。
走到巷口,钱多多满脸泪痕急匆匆地跑过来,担心地问我有没有事。
我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安慰多多:“没事多多,你别哭……”说完我也跟着哭出来。
陈子桁打开出租车门,何洛竹抱着我坐进去,钱多多坐在我身边紧紧攥着我的手,陈子桁坐在前面。
出租车司机问:“去哪?”
何洛竹放下我,又裹了裹我身上的衣服:“兰居小区。”
车子启动,何洛竹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钱多多。
“她这个样子需要泡热水澡驱寒,学校宿舍是回不去的,我家在兰居小区给我自己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正好明天是周末,让她在我那里好好休息,你今天先回宿舍帮她收拾一套干净的衣服,明天上午再和子桁一起去我那儿。”
钱多多看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那麻烦你今天晚上照顾好她。”
我:“……?”
我呆呆的看着前方,他们在说什么,所以我今天晚上要和男神共处一室?
阿西吧……
兰居小区,打开房门,两人进屋,何洛竹第一时间打开空调,去卫生间烧上热水器,又去厨房烧了一壶热水。
他回卧室拿来一套厚一些的睡衣裤,对我说:“先换上这个,去房间被窝里待一会儿再洗个热水澡,房间里有穿衣镜,自己看看身上有没有冻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如果有,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我接过睡衣裤,点了点头。
换好衣服走出房间,何洛竹正在给我泡麦片牛奶。
他穿着宽松的白T恤灰色的家居裤,垂着眼眸倚在餐桌边,我清晰地看到他浓密的睫毛。
何洛竹抬起头看我,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没有。”
“那过来,把这个喝了。”
他把手中冒着热气的麦片牛奶递给我。
我接过,喝了一大口,开心地说:“我最喜欢喝的就是这个了,还有燕麦牛奶粥!感觉超好吃。”
何洛竹低头看着我,我穿着他的睡衣裤,藏青色条纹图案,宽松的衣裤松松垮垮地挂在我身上,袖子、裤脚都太长,被我卷起了一些,露出了白玉一般的手腕和脚踝。
何洛竹眼神滞了一下。
“沈芫。”
“嗯?”
“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何洛竹盯着我的眼睛。
我用力地摇摇头。
“你和我说实话,不要怕。”
“真的没有。”
见我不像撒谎,他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伸出手揉了揉我的脑袋:“热水器应该烧好了,你洗个澡早点儿睡。”
他绕过我,回到卧室,给我换了一床干净的被单枕巾。随后抱了一个枕头和毛毯放到客厅的沙发上。
我有些局促地站在房间门口,小声说:“那个…再不我住沙发吧,我比你小,能睡下…”
何洛竹看着满是我关心的样子,笑了笑:“没事,我家沙发还够大。”
我“噢”了一声,规规矩矩地转身走向卫生间。
何洛竹看着我的背影,眼角的笑意俞深。
洗完澡,我的脸红扑扑的,头发还滴着水。我轻轻打开卫生间的门,悄悄探出脑袋看客厅的何洛竹。
他正靠在沙发上玩笔记本电脑打游戏。听到声响,抬起头看向我。
我被抓了现行,冲他嘻嘻笑着说:“晚安。”随后一路小跑奔回卧室。
何洛竹抿嘴笑笑,轻声说:“晚安。”
我躺在床上,虽然床单、被套、枕巾都是新换的,但是我依然能闻到何洛竹的味道。
虽然这一晚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惊吓,但是我竟睡得特别踏实,特别好。
天亮以后,何洛竹睁开眼,从沙发上坐起来,去卫生间洗漱完毕,站在卧室门前,轻轻敲了敲房门。
卧室里却没有回应,何洛竹心里一惊,推开房门。
床上被褥凌乱,没有人影,抬头看到阳台门开着,我正站在阳台上。
我穿着他的睡衣站在窗边,温和的阳光铺了一身,柔顺的长发散在肩上,被风吹得轻轻飘起来。
我站在窗前想着心事,没有听到敲门声,也没有察觉到何洛竹向我走来。
“你不怕感冒吗?”
我回过头,看到身后的何洛竹,莞尔笑了起来:“洛竹,你看今天天气好好呀。”
何洛竹摸了摸我的脑袋,嘴角弯了弯:“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