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前的一天,有一群年轻学生曾组织过一次活动,即前往学校附近的龙王山游玩。抵达山中之后,他们被当地美丽的景色所吸引,便想往深处去,谁知道没走多远,天空忽然变了色。乌云布满山林的上空,甚至亮起了闪电,响起了雷鸣。眼瞧着,一场暴雨就将倾盆而至,他们本想在大雨来临前赶回学校,但雨却赶在了他们返途前落下。幸运的是,他们巧合碰着了坐落在林中的那座破败的庙。庙宇虽然不堪,却也能挡着些风雨,他们便在里头暂时歇了脚。
可谁也没能想到,第二日,出去的十五个人,回来时,只剩下一个。而那个剩下的人,他的身上,湿漉漉得沾满了鲜血。回来之后,他的精神状态让他变得疯疯癫癫,调查案件的警官问他事情的经过,他却胡言胡语,张嘴总是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外面的雨还在下,警方只能派出大量警员前往山里搜救。经过连夜艰苦的搜寻,警方终于在山林深处找寻到失踪的学生们的尸体。他们的尸体凌乱的散落着,身上都负满了伤痕,有的甚至已经身首异处,现场的残忍情况简直令人扼腕不已。
事情很快传遍校园,知晓此事的学生们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几乎所有人,都在指责那个疯掉的学生。无论真相是否是他屠杀了所有人,都不再重要了,因为审判只是拖延他死亡的呼吸器,他已经背负上了杀戮的罪名,他,终究是要为此而付出代价的。
他从发出阵阵谴责声的人群中,像一只可怜的老鼠,挣扎而出,一点点消失在大家视线之中,消失在垂泣的雨中。等被人再次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安详地悬垂在教室里。他裸着上半身,印着血渍的衬衫温柔地绕过他的脖子,死死地套在吊扇的风叶之上。
再不会有人知道那晚到底发生过什么,唯一知道真相的,也已经在人们的指责声下畏罪服了刑。
后来,学校时常流出传闻说,夜晚的时候,经常能在校园里碰着一个上半身裸露的背影,当他转过身来,见到的不是他的脸,而是满头的鲜血。当你揉揉眼,他却又消失不见了踪影。
有人说,那个身影就是已经死去的那个疯掉的学生。可是,不久,学校里又有人说,在校园里还见到了惨死在树林的学生们。恢复平静的校园又一次闹得沸沸扬扬起来。
班导师讲到这里,停顿了下来,她的眼眶不知道何时擒满了泪水,摇摇欲坠。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指着我们现在所在的教室继续道,再后来,学校在校医院的负二楼,也就是这里,按照当年那个班的教室的规格布置建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地下教室,冀盼着,那不安的魂灵可以在这里找到新的归宿,以不再出现在现世中。
这里造好没多久,学校目击魂灵的事件便没再出现过。生活恢复正常之后,所有人都对那些事不再提一字,甚至连那些出事的学生的名字,也从记忆中一驱而尽,生怕再染上什么不祥的事情。二十多年过去了,学校把校医院迁至它处,把原址的负一楼改造成舞房,希望能用喧嚣遮住昔日的悲怆,又将上面的楼层改建成学工处例行公事的行政楼,此后校医院便也更名成——例行馆。
“我想,如果我没有猜错,老师应该也是当年那个班的学生之一吧?”从她的眼泪中,我看到了那闪烁着的愧疚与不安。
如果一个人的微笑能够弄虚作假,那么他的眼泪,将是世界上最真的东西,尤其是对那些内心真诚善良的人。
她朝我点点头,我看得出,她在竭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个男生的名字,您还记得吗?”
“我本应该记得,可是,太多年过去了,他的容貌,他的声音,早已经被留在了过去。”
我缓缓低下头,仿佛看到一场无法避免的杀戮,和世间所有的和平一样,只有通过流血,才能重新换来安宁。而这又是我不愿意看到的,靠流敌人的血,而换来暂时的安逸,这简直是荒谬。但这样的想法,始终是天真的,现实总不容许任何人有这样小小的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