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法医的详细验尸的报告出来,但并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新线索。
插在在现场附近土地里的凶器没有所有此类武器该有的序列号,由于被反复用力的插入地面,刀锋也有不同程度的磨损,难以从轨迹细节对比数据库做进一步分析。
宇文极还让手下一组人特意到南林市几家未注册的地下贩卖店面专门做了全方位调查和询问,从各处线人手里搜寻情报,包括最近贩卖情况,有没陌生的人忽然买同类型的器具,等,但也没有获得可用的结果。
陈晴手机的最后数据挖掘和分析也初步完成,从提取出的存储介质找到了大量信息,但顺序散乱、支离破碎,大多是各种资料的碎片,很难得出哪些能帮助提供捉拿凶手的线索。
唯一可以和案件直接相关,可称得上是新线索的成果来自手机上为触屏提供压感式功能的电阻应变仪的残骸,其最后的形态记录了手机损害前一瞬间触屏的感应情况。
于是,技术队经过分析得出了陈晴在生前最后一次用手指操控触屏的大概位置:左半部屏幕中间到下半屏幕中间偏下方有一个明显的来回轨迹。
“试想被害者在遇难前不得已的手机脱离手中,这时候他会在手机上按下些什么?”
宇文极和凌月正坐在警局的办公室旁的一个小会议室内,几个关键人员也都在一旁一起听技术队人员指着屏幕正在做着的讲解。宇文极的上司陈国胜也在特意来旁听,他对此案件一直很在意。
“考虑和分析多种可能的组合后,我们认为最有可能的答案是,被害者在触屏上试图拨打了三个号码,110。当然,我们已经和110急救中心的数据记录做了对比……估计被害者的这个110只按下了去,却没来得及成功拨叫……”
看着讲解的屏幕,凌月也拿出手机开始试着在大约同样的位置模拟按键。
当然,起到真正突破作用关键线索,是宇文极和凌月昨晚发现的无人机监控录像,通过交涉警局很快从负责方得到了无人机的监控记录:
昨晚无人机在飞跃莽山半山腰时,不仅拍摄到了一个是躺在血泊中头部和身体分离,惨不忍睹的陈晴的尸体,还在岔路口拍摄到了一个中等身高的男子,只见他正低着头急急忙忙的准备离开现场,拍摄时间在1点40分,这让犯案时间精确到了1点30到1点40的短短十分钟内。
男子全身一套紧身的黑衣,头上戴着的帽子不仅前方有帽檐,行走时还仿佛在观察近距离地面一样随时低着头,即使有人从他正面檫肩而过估计也很难看清面孔,就更不用说从空中飞过的无人机了。
唯一可用的信息是,凶手是男,标准身形,中等身高。
“凶手这打扮明显是要让人认不出他,即使有了这个影像,需要搜索的范围也实在太大了。”凌月看着照片道。
“不错,”宇文极微笑道,“若非他犯的三个致命错误的话。”
“什么致命错误?”
宇文极微笑了一下,答道:
“试图打扮得让人认不出来的目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要去干不能让人看到的事情。
虽然彻底遮住了面部,但他却几乎是在自己的头上写着“我很可疑”这四个大字,看他的动作,基本是这四个字下面再加了小副标题:‘而且我很可能刚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
毫无特征,在侦探眼里其实本身就是一个最刺眼的特征——这是他犯的第一个错误。
从地点,如此荒山野岭,到时间,如此不早不晚刚好出现在这个犯案的时间窗口内,走在一个尸首分离的被害者不远处的山路上……我几乎可以断定,照片中的他,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我们要找的凶手了。”
“但依然,我们只有‘男,标准身形,中等身高’这三点啊,就凭这三点,你有办法找到他?”
“不错,你且听我说我们的犯人犯了的第二个错误。
无人机的摄影上,凶手虽然黑衣、黑帽加墨镜,全身覆盖,却没有遮住耳朵。而耳朵的造型人人独特,随着射线图像转换算法改进所带来的对形状识别的突破,耳形已经成了刑侦破案中和指纹有着类似地位的,能够区别单独个体的又一个身份特征。
大部分犯案者都不知道这点,而实际上在很多国家,不仅没有建立耳形的数据库,在法院耳形也还不能像指纹一样作为证据。
但很好运的是,在这点我们却走在了世界前沿。通过对照片分析,确定其耳朵形状的各个细节特征后,只要连上国家罪案数据库,只要有记录,就能迅速查出结果。即使没有,我们至少也得到了一个对嫌疑人非常特殊且独特的标识。”
果然,在国家数据库搜索一阵后,一个名为‘吴龙’的男子形象很快浮现了出来。
“什么?!谁?”凌月的声音充满惊讶。
“吴龙,男,35岁,南林市人。有多项罪案记录,多次被捕,2次入狱,前科包含打架斗殴,抢劫,偷窃,非法入侵,蓄意破坏公物等……几乎是我隔壁兄弟的老顾客了,我其实也有好几次为了追查线索和他做过亲密交谈……”宇文极笑道。
……
之后,在短短的40分钟内,吴龙就被制服警员在他经常出入的夜店里找到,并被“请”回了警局,关在了审问室,准备受审。
一身典型到不能再典型的街道混混样,吴建龙稳稳的坐在了审讯室的椅子上,透过单方向透明的镜子,凌月不禁有些茫然:“他就是……杀了晴叔的凶手?”
“他这样的前科,若疑犯只有他,陪审团都不用想就能给他定罪了……除非我们没有别的更直接的证据,这次我看他是跑不掉了。“宇文极说着把正在翻看的吴龙的资料放回桌上,起身走到了凌月身旁,和她一起透过单边透明的镜子像动物园看猩猩一样开始观摩里面坐着的吴龙,
“……你确定是他?”
“他那丰厚的前科我只看标题也看到现在,等下审问我都不知道该选哪个开始切入……”
这时一直在一旁的陈国胜忽然插嘴了:“……我还以为这次会是什么有意思的案子,结果却原来这么直接……不过该怎么说呢,还是你找到的那个无人机证据能够直接致命,如果此案今天就能了结,”说着他看了看表:“你估计又要创破案时间的记录了,呵呵,请所有伙计吃饭是跑不了的了。”
宇文极满脸不好意思:“既然陈哥也觉得是他,那说不定这次案件真的就能如此了结了。”
在一旁的凌月表情有些复杂,她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一种强烈的异样感充满心间,她向宇文极问道:“他会直接承认吗?”
“那得问他了。”
“……审问什么时候能开始?”
“别急,”宇文极微笑道:“面对嫌疑犯,尤其是你心里几乎认定是凶手的嫌疑犯……你没有审讯经验,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抓罪犯的心情太急,忙着进去就直奔主题……”
凌月微微摇头,她可没在心里认定这个就是真正的凶手。
“你要知道,审问其实是一个充满玄妙和较量的过程。很多时候你本来证据不足,没有底,但你却必须要套出你想要的关键线索……这其实和我们现在的情况其实有些类似,所以你怎么设套,怎么让被审问的人掉入套后说出他本来绝对不会说出的信息,成了一个很大的学问。
……所以其实从他进入那个房间起,我的审问就已经开始了。
抛开虚张声势和需要恐吓时候,审问者越冷静从容,对方败阵下来,选择坦白的概率其实也越大。现在我先让他坐着在那里干等,让他着急一下,顺便反思一下自己的人生,会有利于我们的气势,另外……我其实还在等一个电话。”
仿佛应声而来,宇文极的手机铃声开始响起了,宇文极低头看向手机。
“怎么了?”从宇文极的表情凌月感到这似乎是一个和案子有关的重大消息。
“你记得刚才我说的他犯了三个错误吗,前两个我都给你解释了,”宇文极眼神充满欣喜:“而这第三个嘛,刚刚也得到了证实。现在我们可以进去开始审问了!”
凌月看着满腔自信的宇文极,跟着走进了审问室,她不禁在心里发问:“这次事件难道真的就这么简单?那西奇和他的那些不在场证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