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一双微微发抖的手,停在了门栓上,许久才转身离开,留下一抹白色的影子。
花声鸟语唤醒了寂寥的黎明。
虞萧睁开眼睛,入目是红木的古色古香,屋子里似乎还残留着凤凌羽的气息,冷寂却让她贪恋。她不是没有感觉到他抱她时的熟练,只是她不愿意就此推测,只是为什么,她的梦中却有那柔情的一声“萧儿”?
不愿再回想这些,虞萧起身想要离开,只当昨晚是梦中的贪恋吧,她似乎忘了,她连贪恋也只能忘记了,因为她已经以身相许于恩人,她似乎没有那个资格了,也许心中的萌芽应该掐断了。
风萧谷的环境是极好的,似乎一草一木都具人情味,虞萧在美景中穿梭来去,却无法找到出口,心中不免沮丧,看来还是免不了最后告别了,哦,他们之间好像还算不上告别,因为她忘了,他好像只知道自己的名字,而她亦然。
一切景语皆情语,虞萧觉得这儿的桃花开得格外好,不再是初春桃花盛开的季节,但是桃花却似乎比平常的更叫耀眼,红粉的花瓣像小女孩红彤彤的脸庞,一掐似乎可以掐出桃汁来,一朵一朵拥挤着,嬉戏着,却又互相依偎,柔情万缕。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不知怎么,虞萧就是想起这两句诗,看着桃花,她似乎看到一个粉嫩嫩的小女孩,一脸委屈的撒娇,而另一个男子则柔情蜜意的安慰着小女孩,那一瞬间,她几乎直视男子的眼神。
“潇儿!”凤凌羽突然从屋内冲出来,声音里无不透露着惊喜,“你回来了?”
虞萧从来没有听到过他那么欣喜的声音,似乎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般欣喜若狂,只是心中却又更加酸涩,原来他早已有那么牵挂的人了,徐徐转身,挂上得体的笑容,不露一丝破绽,似乎无所谓一切的清高,
“凤公子认错人了。”
凤凌羽只看到桃花丛中那双永远暗流涌动的眼睛,似乎有千百河流在眼眸中流动,那双眼睛似乎——“羽哥哥”——那双澄澈却又灵动的双眼。再一回神,那平淡无奇的脸深深切断了他的幻想,她不是她,他的萧儿不是这样的——甚至于他都忘了,她也不是这样的,她也是倾国之姿。
见凤凌羽不再答话,虞萧不愿再流连:“公子可否派人送小女出谷?”
“好。”看着那双眼睛,凤凌羽似乎眼神有些深邃,竟爽快地答应了。一挥手,身后就出现了两个暗卫,“你们送她出去。”
“是。”
虞萧看着他的毫不犹豫心中又多了似苦楚,他原来从来没有想过要挽留她,是她太自作多情了。快步跟着暗卫走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真的好想回头,实际上,她也这么做了,最后一次的任性吧,她虞萧绝对不会要一个心里有人的人。
但是什么都没有,她只看到他刚刚离去的幻影在风中飘散,生生地把心中那不知死活的火光扑灭,她想,现在,她大概就就可以忘记这个梦了——短暂的一见钟情,更短暂的接触。
“潇儿,为什么不是你?”凤凌羽坐在桃花丛中,望着那永不凋落的桃花出神——
“羽哥哥!萧儿最喜欢桃花了,但是萧儿不想要她们凋谢,可是……可是娘亲她就是不同意!”
“乖,哥哥帮你!”
弹指间,这片桃林永不凋谢。
这片幻影,不知是记忆还是梦境,但仿佛就存在他的脑海中,真实的仿佛曾经。但那里,他只记得小女孩波光粼粼的眼眸——就如虞萧看那桃花时若有所思却又纯净无比。
其实在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拉住虞萧的手,认真地凝视她的眼睛,捕捉那扑所迷离的光火,只是他不会这样做,他想他心中的白月光只能是潇儿,那年的回眸一望,也许就让他心甘情愿地认定这双眼睛。以至于这么多年,他都忘了,小女孩曾跟他说过:“漂亮哥哥,我叫萧儿——风萧萧兮的萧哦!”
冥殿。
“冥少,”暗卫站在门外,恭敬地请示屋内人。
“找到了?”屋内的声音显得有些惊喜,赫然就是兰舒瑾富有磁性的声音。
暗卫在门外显得有些局促,他可是第一次看到冥少那么失控,一整晚都在命令他们找一个穿夜行服的女人,只是他们一百来号人,找了一整晚都没找到,“冥少……属下无能。”
屋内的人明显有些颓废,声音里隐藏着怒气:“下去领罚。”
“是。”暗卫不带任何变化地奉命,心中却满是疑惑,他们冥少虽然表面上风流倜傥,但是大多数都是为了任务,从来都是完成任务就走人,从不涉及底线与原则,更别说有半分怜悯了,但是这一次……
这些他都只敢在心里揣测,毕竟冥少要是真发怒了,他这条小命还不够玩。
不得不说,这位暗卫真的是太了解兰舒瑾了,接到惩罚后,飞一般地逃之夭夭,在遥远的密室里,他仿佛听到了杯子接二连三破碎的声音。
“咔擦。”第二十个杯子光荣地牺牲在兰舒瑾的手中,而兰舒瑾面无表情地拿起另一个,继续刚刚的动作。已经一夜了,萧萧你在哪?你是不是怪我昨晚把你一个人丢下?但是……他没有选择,这件事太重要了。但转念一想,萧萧不是那些扭捏造作的女人,根本不会那么小心眼,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兰舒瑾勾人的桃花眼霎时充满杀气:——
“来人!”
“属下参见冥少。”偌大的院子里突然出现了许多暗卫,一齐跪在地上。
“召回十二冥,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找到那个人!否则……”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阴森森的语气让人害怕。其实他也不知道,如果找不到虞萧会发生什么。
“冥少,十二冥正在……”一位似是领头的暗卫顶着威压,提出意见。
“听不懂我的话吗?”兰舒瑾的语气又冷了几分,像是千年覆盖的冰山。
“属下……领命。”
良久院子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