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让别人帮自己也是能力
一杯苦中带甜的卡布奇诺和一块戚风蛋糕唤醒了林若然的精神，她这几天一直在搜集内地市场的最新动态，在林林总总的报道里寻觅行业的“黑马”，庄闵芬的意思她大概都明白了，就是要为Barties的破冰之旅寻找有潜力的合作伙伴。Barties要想扩大内地市场份额，必须依靠内地机构的人脉和触角来征集拍品、吸引客户，尤其是有实力的大客户；而内地机构如果想进一步发展，也需要Barties的专业拍卖能力，或许他们也希望借助Barties扩大在香港亚太市场的视野，寻找新的增长点，所以这是一个双赢的事业。
然而庄闵芬自从那天在车上交待了之后就再也没给她什么建议，凭庄闵芬十几年的市场经验，她不会不对内地的机构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全权让自己来制定方案，庄闵芬是不想让自己的眼光局限和左右她的判断，还是实际上又重新下了一道考题呢？
林若然不想再想这些问题了，她很珍惜策展之后庄闵芬对自己的肯定，现在要做的，就是认真做出一份内地机构合作计划方案！可是期望的事情永远会遭遇瓶颈，她现在面临的困难，就是始终无法联系上北京最有名的那几个艺术藏品和交易机构，从周一她就开始联系，直到今天周五了，不是找不到联系人，就是官网上公布的电话、邮箱永远都是没人接听、没人回复的状态。
“网站建设得华丽，光有空架子有什么用？”她有点愤愤不平。
如果说策展是一个人单枪匹马的事情，有足够的胆量外加一些才华就可以搞定，那么寻觅合作机构以及将来真的去做内地市场，可以想见，方方面面，不是依靠自己一个人的能力就可以办成事情的。要不要告诉北京办事处的同事们，请他们帮忙提些建议？林若然在心里琢磨着，在北京办待得时间不长，可是跟大家的关系处得还不错，北京办没什么业务考核竞争压力，所以群众关系都是比较近的。
这么考虑着，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之间就想到了一个人——北京办事处的老汪，以前林若然和他共事过，叫他“汪哥”，他四十来岁，虽然是北京办的员工，但是由于学历不高，也没有享受正式工的工资待遇，而他跟其他人也都不同，从来不用坐班，白天常常出去，用他的话说叫“跑场”，北京新成立了哪些艺术机构、哪些有分量的展览开幕、有名的拍卖公司的专场拍卖，他都会出现在现场，然而把获得的信息反馈给北京办，还不时在圈里的艺术媒体上发表一些评论文章，所以，老汪不是北京办的普通员工，而相当于艺术品市场的一名“联系员”，艺术新闻的一个“通讯家”！对，找他，他绝对有靠谱的建议。
林若然马上打开MSN，看到老汪的头像是亮的，随即敲了一行字过去：“汪哥，你这会儿忙不？”
“还好，林妹子你有啥事？这么久都不联系北京办的同事了……”老汪仍然像以前那样亲切的叫她“林妹子”，以前她也跟老汪一起去拜访过艺术机构，谈宣传方面的合作，在老汪眼中，林若然虽然是名牌大学历史专业的高材生，但是言行举止从来都没有傲娇之气，每次出行谈事情都愿意听话，很是尊重他的想法，所以每次喊她的名字都格外亲切。
“有个算是好消息吧，庄总说董事会决定发展内地市场了。”
“我听说了，上礼拜董事会的决定。”看来老汪真是消息灵通，林若然真想知道他是不是比别人多长了一双耳朵。
“恩，所以庄总这边想采取计划，”林若然继续打字：“首先就是想选取内地一些机构，争取成为我们的合作伙伴。”
“早该这样了”老汪的回复很快，显然很欢迎这样的消息“公司在内地连像样的子公司都没有，咱们北京办，你待过也知道，不过就是为了领导出差方便，负责接机住宿嘛。”
看来老汪早已不满现状，他的不满，不仅是在北京办没有转成正式工，也是因为北京办本身在Barties的体系架构中，没有发挥真正的作用；再联想到他在北京办身兼数职，通过自己多跑多看，结交朋友，增广见闻，也许这就是他改变现状的一种方式吧，这样努力的人，不轻易抱怨的人，其实非常可贵。
想到这里，林若然不想再啰嗦什么了，“汪哥，这几个艺术收藏机构，你能不能联系上相关负责的人呢？”她敲出了那几个机构的名字，想请老汪帮助打听联系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也许是在思考自己有没有这样的能量似的，林若然才看到老汪的回复：“咱避开竞争对手不谈，你刚才说的那几个，一个是国家财政部出资成立，挂靠在部委下面的艺术品收藏教育机构，那获得藏品的渠道可是多了去了；一个是享受事业单位编制，跟艺术学院有直接合作关系的，可以说是艺术家的培养摇篮；另一个是私人博物馆，我说实话不太熟悉，但是听说也是有企业财力支持的。”
老汪说得这些，已经表明他对这些机构是比一般人要熟悉的，现在要做的，就是鼓励他去帮助联系，看他愿不愿意成为Barties进军内地市场的前行兵了。
林若然连忙敲字：“汪哥我觉得你说的挺对，你也是在圈子里特别有资历有经验的，现在Barties要扩大内地市场寻找合作伙伴，就需要你这样各方面能吃得开的人；而且庄总已经亟不可待想下个月就去北京实地考察呢，她交给我这个遴选合作机构的任务，我都怕完不成呢。”
林若然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肯定老汪的能力，让他相信自己是可以为Barties的大战略贡献一分力量，同时也真心实意的放低姿态，希望老汪能够帮助自己。
老汪这次的回复很快：“林妹子，你知道汪哥我没什么头衔唬人，但是跟圈子里大小机构人物打交道，凭的就是实诚良心；你既然开口了，我一定想方设法把消息传递给在那几家机构工作的人，但是我先说好，我认识的也不是负责人那个级别的，能不能真的打动人家，就看老天的意思了。”
老汪的一番话说得颇有江湖气，同时也深深触动了林若然，他并不确定到底能不能把事情办好，但是他一定会尽己所能去做，真是个实诚汉子。
“好的，谢谢汪哥！”林若然最后打了个笑脸过去，结束了和老汪的聊天。其实在结束之前，她特别希望对老汪说，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把他引荐给庄闵芬总经理，像老汪这样的人，就是缺一个机会，一个被别人真正认可的机会。可是，她并不确定庄闵芬是否会让自己陪她一起去北京，说得早了，就害怕给别人希望，又让别人失望，这样的事情，她不想做，也不会允许自己做，哪怕她知道这样一句话，说不定会让对方更加出力。
聊过之后林若然觉得饿了，拿起剩下的一小块戚风蛋糕，她走到办公室的窗前，正好看见思琪养的一盆多肉植物盆栽，小小的盆地竟又开了一朵黄色的五瓣小花，和一旁的绿色仙人掌球相映成趣。突然就有些感悟：一个人单枪匹马是胆量，让别人去帮助自己也是一种能力；如果是为人低调人缘不错，请别人做些举手之劳的事情，自然是不在话下，但是要让别人真心实意的帮助自己，一起去实现事业上的目标，就不只是人缘好就能打动别人的了；要有共同的理想或者是利益来作为坚实的基础，要有能够为别人划取蓝图激励人心的能力，也要在一些时候，能够掌握点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作为筹码也好，作为答谢也好，来保持合作的步伐。
还在想着，手机里的提示事项响起声音，打开一看，哦，对了，周之远那天送自己回来，无意中提过过两天会出差去法国，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林若然回来后就写了条提示放手机里。她想了一下，连忙乘电梯下来，去下面的超市买了一个颈枕，飞机上连续飞十多个钟头，有个颈枕最起码能保证睡个好觉。顾不上自己吃饭，又叫了快递给他送去，心才安定下来。本来不想署名的，可是又觉得怪怪的，最后连同颈枕一起，她附了张字条：周先生，小礼奉上，如能保证8小时的机上睡眠，回港后请以彩虹颜色的马卡龙答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