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这些人不是裴国菲叫来的吗,为什么会把殷久利也牵扯进来,她应该不希望殷久利知道她报复我的这件事,这样她多年来伪装的小鸟依人温柔善良的形象就完全破败了。
当车子停在郊区的一个单门独户的老房子前面,车上的打斗才渐渐停止,殷久利哪打得过他们两个,现在早已满身伤痕,衣服上沾满了血迹,额头上也是撞伤,不过那两个打手受的伤也不轻。
不得不承认,殷久利离开我以后,身体变得更强壮了,竟然可以徒手对付两个大男人。
车门被打开的时候,夕阳照了进来,刺的我眼睛睁不开,望了说的是,我晕血。
不过见到的血不是很多,只有一小会功夫的晕眩,很快就清醒过来,当我看清眼前的人和物时,我们已经被带到了房子里,古老的装修,冰冷的地板,我和殷久利坐在地上,刚刚苏醒的我,躺在他的腿上。
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秃顶的男人走到我面前,以一种轻蔑的口吻问我:“你就是阮红叶?”
他手上还拿着我的照片,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我根本就不想理会他。
房间里也就只有我们这几个人,受伤的殷久利和那两个打手,一个他,就连刚才开车的司机也没看见。
感受到身边炙热的心跳,我也没有害怕,对上那个男人的视线:“你是谁?带我来干什么?”
他突然狂笑起来,像个疯子,慢悠悠的走到房角书柜上拿起一个相框,极为疼惜的抚摸,跟刚才凶狠的他完全是两个人,房间变得格外沉默,他忽然拿着照片走到我面前,将照片对着我,厌恶的说:“你知道她吗?你认识她吗?是你的男人,你男人害死她,哈哈,我真是傻,居然会相信他说的,丹丹是为了赌气一个人跑去了伦敦,伦敦啊,那么远的地方,我前前后后去了十几次,找了她六七年,什么消息都没有。”
他又拿回照片,坐在地上心痛的流出了眼泪:“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若不是反对她和姓戴的结婚,她也不会离开我,都怪那个姓戴的,若不是他,丹丹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会死!”
他一怒之下,狠狠的将相框摔在地上,玻璃一瞬间变得粉碎,遮住少女的娉婷的脸,模糊了看不清。
我问他:“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反对?”
按道理来说,程永康应该是个聪明人,女儿嫁给戴明星有利于两家关系的亲密发展,说不定还能获得很多戴家的财产,公司的利益也会收获很多,当初为什么会如此反对,甚至听说程丹因此而绝食他都不退让半分。
“为什么?”他讥笑道,跌入了痛苦的回忆:“当初恒丰集团只是个小公司,戴明星算什么,我女儿长相端庄,性格又好,读书也多,若不是戴明星阻止,她早就去国外深造语言文学了,那时候多少名门才俊来谈亲,比戴明星优秀好几倍的多的是,我都拒绝了,凭什么要答应他。别说那时候他小,就算现在他成为恒丰的总经理,我一样瞧不起他。”
听到他这么侮辱我爱的人,心里一团火,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噌的一下就站起身来,破口大骂他:“你女儿算什么东西,你还看不上戴明星,我要是戴明星的老妈,还不同意你女儿高攀呢。什么世道,疯狗乱咬人。”
说这番话的时候,觉得我前所未有的威武,在场的人都震惊了,包括缓缓起身的殷久利,不过他很快就拉住了我,示意我不要多说话。我知道他担心什么,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叫我不要得罪他,可我就是不能忍受他那样说戴明星,就算被奸杀,我也要替他讨回来。
我已经做好被暴打一顿的心里准备了,谁知房门被一脚踹开,戴明星拿着我掉落的手机,满脸担忧的冲了进来,眉头紧的我的心都疼了。
“戴明星!”我兴奋的叫住了他。
他冷光扫过我,在我身上滞留,片刻的心疼之后,又将目光转移到身边的殷久利身上,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殷久利搂着肩膀,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与他隔开距离。
殷久利也皱着眉,两个人不相上下,一个比一个深。倒是程永康笑了,突然鼓起掌来,“好好,你来的正好,这个女人居然说程丹高攀了你,呵呵,她就是个逗比,以为自己可以取代我女儿在你心里的位置,简直就是荒唐。”
我承认,这句话深深的戳痛了我,在我心底最柔软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狠狠的插了一刀,没有血,只有痛,而这种痛,只有我知道,多么深刻多么具体。
戴明星没有看我,只是绷着脸沉重的警告程永康:“我知道程丹的死瞒不了多久,你始终还是知道了,我明白,你一定会将她的死怪罪到我头上,如今的对话,已经在我脑海中演练了很多年了,终于还是来了,可是你恨我归恨我,抓些不相干的是什么意思?”
“不相干?”程永康显然不相信,指着我看着戴明星:“你敢说这个女人跟你不相干?”
戴明星的身体僵硬了片刻,忽而冷笑道:“你没看到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吗?他们是夫妻,我们只是同事关系,你恐怕是听的传闻多了,误会了。”
我不敢相信戴明星所说的话,这一定是他为了救我故意这么说的,我们殷久利离婚的事他明明知道,一定是这样。
殷久利完全被我们的对话弄的摸不着头脑,但他也是个聪明人,从小也在打斗中长大,这种场面对他来说应该并不陌生,他一直沉闷的一句话也不多说不多问。只是紧紧的盯着我,再看看他们。
我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打不起精神上,身上的痛,心里的痛加剧着传来。
戴明星的声音再次在冷空气里响起:“放他们走,有什么事跟我说,你不是想给程丹讨个公道么,我现在就站在这里,你想着怎么出气,随你。”
他像个英雄的战士一样伫立在房间中央,挺拔的身材在坐着的我的眼里显得异常高大,昏暗的光线从窗外漏进来,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脚边,像一道美丽的彩虹影,给他全身镀上一层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