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难忘的亲情
萧潮借酒消愁,岂不知借酒消愁愁更愁。
古往“抽刀断水水更流”、“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这些诗词又算是什么道理呢?
萧潮思索着,在城楼长亭中吹着寂寞的晚风喝着酒,讥笑道……
老父也是一个醉鬼,他不但是一个醉鬼,还是一个赌鬼。于是萧潮也成了一个酒鬼赌鬼。
萧潮一日到夜里,不停地喝酒,喝得烂醉,然后来到村里明老大开的赌场赌个清光。
这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呀,还是难抑其父之嗜,不得其志,甘愿堕落致此。
人不是没有长进之心,而是环境所困,甘愿致此。
古来多少郁郁寡欢的进士因当时的社会环境,而不愿涉政朝廷;
又有多少才子因为家门堕落惨遭其害。
一个大环境与小环境的因素,影响一个人的志向,与实现。
但主要因素,还是萧潮自甘堕落。
有时父与子的情谊是很难诉说的。
萧潮数月日夜地喝酒,日夜地赌博,最后,萧潮站上了十里城楼上。
拿着酒壶,看着云端的城楼下,清风萧索;
萧潮喝了一口酒,摇摇欲堕地看着下面的城楼,云雾翻腾。
老父闻到此讯,飞奔上城楼,苦苦哀求着萧潮,这是何故?
或许母亲的过世,痛绝了老父的心灵,由于无物可依恋,便日夜沉醉,日夜嗜赌,但老父现在已经明白到,他还有个儿子,惟一的儿子。
所以,老父苦苦地哀求着萧潮;
城楼下围观的人逐渐多了,突然,飞来一速骑,马上的人一跃下,取出一道如是“圣旨”般的奏折,大声宣读着:
“任萧潮为本帮派帮主,青云帮上,寅虎年甲午月乙巳日。”
这是江湖中名气颇大的青云帮奏文。
老夫在一边苦苦哀求,青云帮风骑士在一边恳请着。
生命、家庭、名气一下子全部都来了。
萧潮纵身跃进了风星云雾里……
萧潮也变了,他变得五光十色,他变得潮气蓬勃,如像“齐天大圣”回到了他的“花果山”。
萧潮在城楼用“金箍棒”挥扫了一城的云雾之气,突然一片明朗。
第二节兄弟情
萧潮让风骑士隐藏他已成为青云帮帮主之位,并恳求请风骑士能让他的伙伴随他而去,下召帮中的一个任务。
装备待发,风骑士作为林语堂的一支队伍,他们自然也能完善处理好帮派中的一些事务,现在,既然新任帮主已经开了口,他们就顺从了他的意思。
林语堂作为帮派中的只传下达消息的一个堂,自然也会保守着秘密。
林语堂的堂主林蔚殷回到帮中总坛后,便颁布了新帮主的任务。
帮中全员七月初七日赶赴南营关进行一次集体协作训练,目标是寻找出新一届帮主并尝试配合其行动。
这是一个新奇又经考验的挑战,众兄弟在想,却不知新帮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七月七日很快来临。
这一天,天空祥云霎现,气吞万里如虎,天空下一片明朗。
逍遥堂的人马领着黄旗而至,英姿飒爽;
武陵堂另一支人马从西北方而至,领着蓝旗而来,不逊于逍遥堂雄风;
放眼皆下,青云帮十六支分堂皆已到齐,旗帜有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梓灰碧草翠,青莲紫棠……
林蔚殷宣读训练比赛规则,指明目标为到达平形关——阻碍外敌入关的天然屏障。
一声令下,十六支分堂如一支箭般冲了出去,势均力敌,场面壮阔。
比赛的草原上布满了陷阱,长满了荆刺,青云帮的好汉们有的跌下坑中,后面的相扶以至,共砍荆刺破道,开出一条康庄大道。
树林里,有险要的机关武器,有猛兽的随时袭击,好汉们已铁定齐心慢步前行,共同到达平形关。
路前的拦路栅栏,又有飞木而至,陷阱随之密布,不少兄弟因身手慢了点而受伤,受困,受阻。
但就算老虎的出现,也拦不住兄弟们的赤胆热心,共同进退的;只是,面前这关道,如天然虎口般,谁愿送入地狱呢?
萧潮已飞跃而至,一人越前,展开着鸿雁般飞的身影,攀飞上山。
后面的兄弟看至,不禁称赞好身手,好气概,亦相互扶持攀上山峰。
终于到达平形关,在林蔚殷指引下,众人皆参见新一届帮主;
萧潮见此情此景,忙扶兄弟们起来,告诉兄弟们:
“萧某不才,愿暂为各位兄弟效力,却不知谁是上一届帮主?”
众人无一答话,却在疑问:新一届帮主会不认识原旧帮主?
萧潮似乎略懂他们的疑惑,说道:
“不管怎样,萧某暂代帮主之位,希望有贤才能的、众望所归的帮主能出现,萧某便卸下帮主之职,四处游荡。”
众人皆为新帮主此心境而敬仰,逍遥堂的杨立万堂主说道:
“帮主不必谦虚,这是上一任帮主的意思,以帮主的贤能,这帮主之位是你,最适合不过了。”
众人皆说:“如是。”
萧潮道:
“那么,萧某暂代帮主之位,十六堂主,本人有些要事与你们商量。”
十六堂齐结集合,萧潮逐一对他们考核,说道:
“以前梧城青头帮的堂主让我当他们的帮主,我也是在这样的情况暂代了帮主,萧某不才,今天,召集你们来,经过逐一考察,本人委以帮主的名义,授予下一届帮主之位。”
众人皆吃惊,原来新帮主号召竞技活动是这样的心思,
他们本是想以萧帮主曾代梧城青头帮的帮主的地位,侵占收割青头帮的,他们不曾想到的是,萧潮帮主如此的胸怀,又不知他如何的见略,不做这青云帮的帮主的。
他们在想,难道新帮主已经认识他们的阴谋,或许,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萧潮一颗远走他乡的心。
因为,这里的人已非昨天熟悉的面孔,这里,人心的杂乱,他想到一个单纯的世界去游走。
萧潮说:
“杨立万堂主接旨,由你任新一届帮主。”
杨堂主的面色无然,萧潮已离去了,他已远走他方。
第三节儿女情
萧潮潜进了一个莫家班杂技团,以他的身手,杂技团当然是答应的。
这里的世界单纯无比,每天只为是艺术杂技,每个人都比微薄的报酬而付出辛勤的劳动,萧潮就这样每天过着白天买艺,晚上练武的生活。
现在,他不再为以前的欺欺霸霸的生活而苦恼有伤感了,他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很简单,很快乐。
漂泊,远处的漂泊,正是萧潮这样无家可归的浪子所经历的……莫家班的四处卖艺,正合萧潮到处走走的意思。
莫家班带技团的是一个老头子,人们却叫他莫老四,莫老四丧妻年早,又不愿再娶,又身带着喜欢学艺的女丫头莫海珠周围走,莫老四对萧潮这年轻小伙子还是有好感的,平时做工干干净净,齐齐整整,晚上练武也十分用功,况且不经常说话,而那股冲动却使人吃惊。
有一天晚上,莫老四让萧潮扎马步,让他的女儿骑在他上面,顶起六十块大碗,萧潮就这样扎了六个小时。莫海珠有时的疏忽大意,常让萧潮遭受碗破水倒的尴尬场面。
过后,莫海珠会问:“你很委屈了么?”
萧潮没有说话,
莫海珠又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萧潮没有理会她,走向他的屋子。
莫海珠又追着问:“我在对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回应人家!”
萧潮听得有点懂了,她在说“人家”,而不是“别人”。
萧潮还是没有说话,他走回到他的房间。
他不愿伤害一个人,他想到了小琳。
他对小琳的遭遇感到悲伤,他对她坚持的生活方式感到自卑,他在想,
他又坚持什么样的生活。
远去的日子,没有归路;来往的来,终归何处……
响起了敲门声,萧潮还在呆着床沿的木柱,在那阴暗的角落依着。
进来的居然是莫海珠,这个丫头端着盆温水,带着药膏,轻轻曼曼地走了进来。
微弱的灯光,显出出莫海珠苗条的身材,在暗黄灯下,瘦弱的瓜子脸更是精致了。
萧潮还是呆着观看灯光,莫海珠已端着温水坐在他侧边,替他清洗伤口。
莫海珠问:
“还痛吗?”
萧潮没有回应;
“除了这几处,还有哪里疼痛?”
萧潮还是没有说话;“好,你既然是个哑巴,我就……”
突然间,莫海珠一下子大力按下了伤口,萧潮得厉害,但还是忍住了不开声。
莫海珠说:
“既然你是哑巴,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你走吧。”
萧潮被这样的说话身体震了一下,他在回忆起被街坊们赶走的那一天,他不想走,但又不得不走的时候……
除了那一次,他很多的人生抉择还是走的,但这一次,他又惊慌了,他害怕他稳定如家的生活,又被无情的人们抹去,他神情恐慌地说:
“别,别要赶我走……”
莫海珠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她似乎看到了他的过往,她已感觉到萧潮的悲哀与痛苦,幽幽又道:
“我不赶你走,但我想知道你的过往,倾听一下你的心事。”
萧潮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
莫海珠咬着嘴唇,低声道:
“你原来的生活就不属于我们这种人群的生活的,你为什么又掺进来?”
萧潮已绻缩在木柱下,他似乎又看到了小琳;
莫海珠轻轻又拉住他的手,用温水轻敷着她刚才压痛的地方,她说道:
“我知道你原来的生活至少不比现在差,但你为何抛弃它,来到这里呢,是逃避,是解脱,还是你真心的选择。”
萧潮累了,竟就倚着床沿木柱睡着了。
夜已深了,谁也不知道夜深的清凉来自何方……
生活必须继续。
萧潮扎立在人群的周围,莫海珠在他头顶上顶着六十个大碗,突然,“哗啦啦”几下,六十个大碗全跌下来,周围的人群已起了不少的喧笑声。
有人在说道:“技不济,就不要出来献媚了。”
有人还大笑道:“女孩子的心思,是不是总有那么几天呢?”
更有人说道:“说不定在思春呢?”
人群笑声显得更开心,也更低贱。
在这时,萧潮踩着破碎的玻璃走向人群投钱的碗,向那些讥笑的人群逐个丢回他们的银币,几个汉子不愤,竟上前揍打了萧潮一顿;
萧潮强忍着,他心里在说“你要在这里生活,你就要忍耐着……”
莫老四当然拉扯着人群,大喝他们不要再打,而莫海珠早已扑倒在地,用身体护着萧潮。
岂知揍打萧潮的人们给几个穿着一样的大汉揍了一顿,那几个大汉道:
“萧帮主,我们是风语堂的急骑分队之人,帮主何苦……”
第四节恩情
语声未没,萧潮已走了,他已走得远远的,莫海珠欲追上去,却哪里还有人影……
萧潮已远离青云帮的地域,他远走云贵高地。
这天,他来到个很小的城镇,城镇的大小,其实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想远离复杂的人群。
他不走大街,只走陋巷,他不知不觉在一家厨房的后面停了下来,这种世上最庸俗,最平凡的味道,却吸引了他。
他站在那里,不知呆了多久,突然一桶洗碗水倒了出来,淋在他身上。
他,没有生气,这种事,他是不会生气的。
厨房后门里,却走出张圆圆胖胖的富态妇人脸,陪笑道:“对不起,我没有看见你。”
萧潮没有作声,也没有表情。那张圆脸的富态妇人又说:“我这里还有些饭,如果你不介意,就拿去吃吧。”
萧潮到此又说了句:“多谢,不用。”便已转头就走。
他原来走着走着,后来干脆就跑了,他一路狂奔,他奔走进丛林里,跑出小河边,用清水洗刷他的身体,又跑进丛林里,抓了只野鸡,堆起了火堆,烧烧着吃。
然后他回来,回到那张胖胖圆脸的富态妇人饭店里,说道:
“你这里是否请人?”
刚好,厨房里的阿姨刚走,那老板娘便说:
“你留下来洗碗吧,包你吃住三餐。”
于是萧潮又在这饭店干起活来。
他很买力,他买力,他想将以前不美好的生活撇开,他只想沉沦在最低层,买着低贱的劳动力,那样,才让他的人生过得不那么张扬,才让他感觉踏实。
一个人踏实地活着,并不是一件坏事。而职业不分贵贱,谁也不能看不起谁。谁也不能因为别人的职业而看不起谁。因为,一个人的志气永存,那就值得欣赏。
老板娘已经看得起这个小伙子,因为,他的勤劳,他的不计较,他的愿意落在肮脏的环境干着卑贱的活;
廉价的劳动力,伴随着萧潮自卑的人生,他干得津津有色;
有时,厨房见不够人炒菜时,他会去弄几道,渐渐地,日久生长,饭店已旺了起来,完全是因为萧潮的炒法别具一格;这也完全得益于老板娘。
老板娘已很开心,她也很重视萧潮,她已将他当作“儿子”看待;
萧潮仍然干着他不受人关注的工作,老板娘也不勉强他,虽然他想让萧潮管理这个饭店,但萧潮是不会愿意的。
有一天,云贵高原来了一位大师,他指定要吃萧潮的菜式;
萧潮烧好了菜,让厨子端出去,老板娘在一旁看着大师吃菜;
这位大师来自干藏边的高庙,原是不吃荤的,但为了博取人间之情,他下山来,尽览人间美景,尽吃人间美食,尽享人间美情。
这位大师叫“藏边”,意思是说,我位干藏边,也不靠近高庙,也要吃人间烟火,这是他下山来给自己起的名。
老板娘看着他大口地吃着,她发觉大师也在看着她大口地吃着;
老板娘觉得这个和尚简直不像个和尚,他看她的眼神,让她毛骨悚然;
大师大口地吃着,粗鄙地说道:“我看老板娘的味道,简直比这菜好味多了。”
老板娘简直不能忍受这粗鄙的话语,大声骂道:
“你这秀头和尚,该吃的你吃了
连老娘你也侮辱,你真吃了豹子胆。”竟施展起十二路循环“无佛手”向那和尚袋来;
岂知那和尚“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用大力神拳应对一边说道:
“想不到这小镇的饭店老板娘也会少林寺功夫,看我的藏边大力神拳。”
三十多招过后,老板娘已屈居下风,那秃头和尚还在笑道:
“我俩还要不要再舞耍花枪了?”
接着一式“金刚神拳”式将老板娘打倒在地,并色淫淫地走了过来;
老板娘在匍匐着后退,退至从厨房听到打骂声出来的萧潮脚下。
萧潮望着秀头和尚,和尚看着萧潮。
和尚透过萧潮的目光看出了愤怒之意,萧潮透过和尚的眼睛看到了杀意。
秀头和尚说:
“你是要为你的老板娘报仇?还是像丧家犬地离开?”
萧潮在压抑着自己,不要冲动,不要在人群中暴露自己。
但秀头和尚已走过来,反拧了他的手背,说道:
“从我的裤裆底下穿过去,我就饶了你,也引以放你与老板娘走。”
萧潮压抑着,自卑的心态油然而生,他在人群中,不愿意太张扬,他宁愿卑躬屈膝,穿过那和尚的裤裆底下;
老板娘高声呼唤:
“不要,不要穿过他的裤裆。”
萧潮已慢慢地以他的裤裆底下穿过,那秃头和尚说:
“走吧,带你的老板娘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别要让我再看到你们。”
“走,是什么意思?放过你们,就意味着你们只可滚远点,不能再回来了,连这饭店都是秃头和尚的?……”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东西太多了,就这样去赶走饭店的主人,自己却称霸起来。
萧潮看着老板娘的眼神,他知道,饭店这里就是她的根,要从饭店这里赶走她,就是剥了她的根,要了她的命,她死都不会抬起双脚走的。
……
周围的伙计、乡亲们那么熟悉,却又那么弱小,她说在可以哀求谁;
怎知伙计、乡亲们走过去,搀扶着老板娘,死也不愿离开……
他乡这么熟悉的人情味,怎么让萧潮觉得与他出生的市井之乡的群众们人情味如此相似;
他站立在秃头和尚的面前,赫然变了模样;
秃头和尚正声喊道:
“早知你这小子有点武功功底的。”
便夹带着喊声、风声,大力神拳十八式“铁拳罗汉”已挥了出去,岂知已给萧潮用掌紧紧地包住,反手一拧,秃头和尚便已重重地摔翻在地,萧潮道:
“你走吧。”
秃头和尚已知道以之力不及眼前之人,便走了出去,却借偏倚之风,“破军”式已袭向老板娘;
萧潮岂知有如此一着,是她离老板娘距离亦远,无法挽救;
老板娘已奄奄一息倒在血泊里,萧潮的君子子剑已刺向秃头和为的心蔵。
老板娘临终前对萧潮说了一句:
“我没看错你,我生前没有孩子,不知道你是否能当我的孩子。”
萧潮点了点头,应声道:“可以。”然后露出人生难得的一次笑容。
老板娘是笑着离去的,萧潮埋葬了她,又将饭店拱手于他人,便离开利这个是非之地。
萧潮离开的时候在想,人在的时候不能快乐地过,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人如若生的时候不能快乐地过,那么死又是否会难过呢?
萧潮在一路走着,一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