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发自肺腑的希望陈尘离我远点,以前,虽然嘴上常会那样对他说,可其实心里从来不是那么想,直到第二次月考的第一天,看见他跟我走进了同一间考场。
我跟在他身后,气得直跺脚,忍不住小声骂道:“真他妈冤家路窄”。
冤家路窄也没办法,命运就是这么安排的,我只能一边走一边祈祷:你丫这回可别坐在老娘前面了!这是我人生为数不多的一次许愿成功,当看见我前面坐的不是陈尘时,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可苍天总爱戏弄人,当我转身的时候却发现,他坐在我后面了!
我气得差点一头撞到书桌上去——月下老人、丘比特天使们,就算我今生与他孽缘再深,也不急于这一时吧?
揣着一肚子怨气别别扭扭的坐了下来,怎样调换坐姿都觉得极不舒坦,虽然我心里一直在默念,他不认识我,他不认识我,他不知道我是谁,他不知道我是谁……可仍然觉得身后有道目光,分分钟就要把我穿透。
我的身体越来越僵硬,从脖子到后背都感觉酸麻肿胀,特别想回头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后面用针扎我,最后,终于绝望的趴在桌子上,默默地看手表倒计时。
还有5分钟就要开考的时候,我终于受不了了,不行!还让不让人考试了!我“蹭”的站起来,跟监考老师说:“老师,这有风,吹得难受,我必须得换个地方”。
监考老师吓了一跳,随即看了看教室四周,门窗紧闭,于是转过脸非常疑惑的看着我,我再次重申了我的要求——我必须要换个地方!
老师想了想说,要不你坐讲台旁边来,只有这里有空位了,我连头都没抬,一边说好,一边收拾起自己的东西,逃窜一般的离开了那个气场压人的座位。
离开的时候,借转身的瞬间,用余光扫了一眼陈尘,他正低着头,认认真真的摆弄着自己的文具,一瞬间,自己刚才种种矫情的姿态和臆想都像耳光一样“啪”、“啪”、“啪”打在我脸上,连满屋子不相干的人,还忍不住抬头看看我这个另类,他却连看热闹的心思都没有,我心里好恨啊。
讲台旁边的位置正对着教室的门,穿堂风从门缝中透进来,冰凉入骨,到最后吹得我手指头都发僵,我心想古人说得好——不作,就不会死。即便如此,我也宁愿坐在这,就算吹中风了都不会后悔。
不管怎样,考试还是很顺利的,连一道不会的题目都没有,最后一科答完的时候,我想这回秦燕再没有污蔑我的理由了,我离陈尘够远了。
还不到一个星期成绩就公布了,看到成绩单的时候,有人开心,有人难过。
有人因为我开心,譬如我爸妈,或者再加上假惺惺祝贺我,其实是要我请客的何其健,有人因为我难过,譬如又考了第二的王靖,再加上看向我的目光总是那么阴沉的秦燕。
可是我觉得很没意思,答这些没有挑战性的题目没有意思,为了向别人证明自己而考第一也没意思,我早已不是此中人,来这逞什么能呢?就像很多年前手机里流行的一个段子,说某人可以脚踢南山敬老院,拳打北海幼儿园,我现在做的又跟这段子所说有什么分别,我想,这种胜之不武的事儿就到此为止吧。
更让我觉得没意思的是,这一次我的总分竟然超过了陈尘。上一次我在心里自嘲,自己开了外挂都赶不上他,如今可以换一种说法,我在开了挂的情况下终于超过了陈尘,听起来还是不太光彩。
我不知道他会开心还是难过呢,如果在高中的时候,我考试能超过他,他一定会为我开心,可是现在,我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抢了他从没失去过的年级第一,他会不会难过,就像王婧那样?
如果是,他也会看我一眼吗?哪怕就用那种失落愤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