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的那天,陈锡叫齐了我们北京的同学给我送行,魏智大概是对我心中有愧吧,就把自己灌醉了。
回去的时候,陈锡背着魏智走在前头,我提着魏智的高跟鞋走在后头,我看着陈锡的后背,一股凉意钻心,我多想伸手抓住他,却发现他的心离我好远好远,怎么也抓不住。
火车站送我走的时候,我抱了陈锡,完全没有理会魏智那张已经发绿的脸,我心想既然他未来都是属于你魏智的,那让我现在拥有这么一下子又有什么关系?
回到成都之后,爸爸出事了,我的世界再也没有爱情那种东西了,从此我和陈锡也再没有联系过。
可是上天在几年后又一次让陈锡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回忆起来当时的青涩和酸楚。
沈其琛总是会送来一大堆的水果,营养品。不是说东西是人家送来他不爱吃很快就会坏掉的,就是说那是他一闻到味道就想吐的东西。我也没有多想,推脱不掉也就收下了。
妹妹念的是特殊学校,又考虑到我们家的特殊情况,学校的老师对妹妹的照顾可谓是周周到到。我也不是不会人情世故的人,就挑了沈其琛送来的几盒东西去感谢妹妹的老师。
没想到出门就遇着一个乞讨的人,我跟他说我没钱,可他就是缠着我不依不饶,硬要从我身上壕出点什么。我把比我的脸都干净的钱包亮出来给他看,他就没好气的冲着我嚷“提着几千块的补品,连一毛都拔不出来,你们有钱人会遭报应的。”
我这才知道,沈其琛送来的东西根本就是我下不去嘴的东西。连乞讨的人都知道的东西我却傻不愣登的以为那就是几十块的小礼品。
我带着东西去找沈其琛,可他却装傻充愣到底。看我要翻脸了,他就改口一脸严肃的对着我表心意“我愿意对你好。我把你当好朋友。”
沈其琛真的是我这三年以来,感受到的第一股暖意,就像春风吹破了严冬一样舒适,温暖。
我一直说我是沈其琛的救命稻草,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他才是我的救命稻草。我心想一定是我太可怜,上天终于看不下去了。
魏智约我出去过一次,除了送药,明显是来跟我放狠话的,跟我讲他们两一起去泰国旅游遇到的新奇事,跟我炫耀陈锡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还告诉我她和陈锡是我的朋友,为我做点什么都是应该的。她一次一次的跟我宣誓着主权,生怕我对陈锡抱有半点幻想。
我把房子卖掉以后,张阿姨答应我把我们的衣物生活用品先放在车库里,等我需要了回去取。我忽然想到前几天我回去取妹妹的衣服的时候,看到一个好像陈锡的身影飘过,我还嘲笑自己真会做梦。听魏智这么一讲,我倒是恍然大悟了,陈锡大概是去找我的,但是无功而返。魏智果然够小心,在陈锡的事情上滴水不漏。
我当然没有跟陈锡魏智讲过我现在的处境,不知道所有人是不是都跟我一样,会在自己喜欢的人和喜欢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逞强过得很好,一点都不想示弱。
现在,我唯一能真心以待的人,也就只有沈其琛了。我跟他讲我羡慕魏智,嫉妒魏智,我告诉他,在我心里,陈锡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从来没有变过。我还跟他讲我现在觉得我和陈锡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现在连直视他眼睛的自信都没有。
妈妈偷听到了我和沈其琛说话,听到了我屁股伤了的事情。她就又一次用不吃药不吃饭来跟我作抵抗,嚷着要回家。这是她惯用的招数,以前的每一次我都哄着她拗不过她就接她回家住两天,再连哄带骗的把她送去医院。妈妈是三期的时候才住进的医院,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情况并没有乐观多少。
可是这一次,我们没有家了。我又不能告诉她,我们现在有多难多难,就是那昂贵的医药费,我也一直都是瞒着妈妈的,我还跟她说她有医疗保险,可以报销掉百分之90的费用。
我哄她劝她安慰她都没有用,情急之下,我拿起我妈不肯吃的药,一口倒进了自己的嘴里,我妈便发疯似的扑上来从我嘴里往出来扣。我妈哭着跟我道歉,说她会好好吃药,赶紧把病养好,再也不让我担心了。
我爸爸出事以后,我妈就彻底变了。从来都温暖贤惠的她看我哪做的不好就会破口大骂,有时候妹妹成绩不好,她甚至会扯起妹妹就打。但是我知道,她的一切改变都是因为她对爸爸的思念,还有因为不能爱护好我和妹妹而对自己的责备。再后来,她生病,就也再没力气打我们骂我们了,开始像个孩子一样需要人哄。
我妈坚持要给我的伤口擦药,我拗不过她。我就趴在床上,她就一边抹药一边掉眼泪。
我妈是我的软肋,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刻着我的心。“你是我和你爸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你以前最怕疼了,磕绊一下就会哭个没完,可是你现在,你都伤成这样了,你整天装的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你说你疼你就哭呀?你这样让妈多难受呀,你让妈怎么对得起你爸呀?”
我反过来劝我妈“医生都说了是小伤,您就放宽心,好好养病,等您病好了,赶紧回家给我做芹菜饺子,我都多长时间没吃了。”
我妈就应着我,“好,好,好。”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妈妈还有没有机会走出这个叫医院的地牢。
我就和我妈拉钩上吊一辈子不许变,我答应她我会好好工作,赶紧谈对象,我妈答应我,她会好好养病,做芹菜饺子给我吃。
魏智约我去逛街,去给许天天买订婚礼物,我没法拒绝。时间过得很快,怎么转眼间我们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我还记得高中的时候,许天天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们两前后桌坐着,上课传过的纸条加起来有好厚的一沓。许天天是那种脑袋特别笨的主儿,你要跟她讲题,没有三遍五遍她是不会明白过来的。以前陈锡骂我的那些话我几乎全部都扣在许天天头上过。她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花痴,那些杂志上的帅哥几乎个个都被她舔过。她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特点是她属于猪一样的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