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长假过后,我来BL已经有一个月了,对工作也熟悉了90%,领导把比较复杂的产品交给我跟踪。我有点小紧张,拿着文件夹来到生产线,看到刚好是Z看的线,我心里嘀咕:“怎么那么倒霉,跟他一条线。”
第一次跟踪这么复杂的产品,我格外的细心,花了一个小时时间才把材料检完。
Z一边换料一边不带开玩笑的说:“等你检查完了,我料都全部打完了。”
我本身就因为陌生而有点压力,他这么一说,我更不爽了,心里不仅仅是不喜欢他了,而是觉得他特别讨厌。
我也很生气的回他:“换完就换完呗,说什么说啊?”
强忍着眼泪在心里嘀咕:“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跟他一条线。”
我从不主动跟他说一句话。没事的时候就看着他忙来忙去的身影。他做事很认真,不慌不忙,很淡定,也很爱干净,地上有个纸屑他都会弯身捡起来扔到废料箱里。他身上散发出一股特殊的清香,很陌生。后来我当成是他的专有味道,每次闻到那股味道时我都会本能的四处张望。
宝宝的岗位不再跟他相邻,他不忙的时候就抱着手机看小说。也不跟其他人聊天,更不会理我。也许他只跟宝宝有话说,他只会用深情的眼睛看着宝宝。我在心里这样想着,似乎渴望他能主动跟我搭讪,又怕他会是海的替身。
看着他沉默的表情,很平静。这又让我想起了海,心里莫名的升起一丝酸楚。
午后,因没事做我有点慵懒,他走来走去的忙着。我已习惯这个不讲话的男孩。也不指望他能跟我说话解困。学着他的姿势,半趴在桌子上玩弄手机。突然感觉有刺一样的东西轻轻的刺了一下脚,痒痒的,低头看看没什么,挪挪脚就没在意,继续玩手机。刚回过头又有东西在刺脚。我站直身体转身,Z蹲在地上,拿着把小剪刀看着我调皮的笑。我才明白是他拿剪刀戳我的。有点受宠若惊,心想他也会和别人开玩笑,而且还是我。我腼腆的笑笑,有点娇气的问他:“干嘛?”
他没有说话,笑着站起来走开了。从这一刻我跟他的距离不再因陌生而显得遥远。
产品不良很多,为了控制不良,中间安排了一个女孩全检产品。还记得她叫香,Z有时候会喊她香香,也会跟她开各种各样的玩笑。有时候玩笑开的过了,香也会娇气的追打Z。经过上次的搭讪,我也会主动跟Z说话,但语言都很简单,一般也都是工作的事。
香香和他们的组长(花花)拿着几张照片看的很开心,我过去凑热闹。是他们车间春游的合影,还有Z的几张单身照。照片上的Z穿着白色时装衬衫,嘴角轻轻上扬的笑着,头发已经长到了我不喜欢的程度,没觉得很帅,但很清秀,看上去很纯。用干净这个词来形容可能不太恰当,但我当时的直觉就是觉得干净,向一个十八九岁的小男孩。
Z回来了,拿着料盘站在花花的旁边勾着头笑着看香香手里的照片,好像在等待别人的赞扬。我微笑着虚伪的赞赏到:“还挺好看的。”花花也夸张的随口应到:“Z上相呢,你看多帅啊!”
Z很得意的抬高头,眼角轻轻的上挑,很高傲的说:“那是,都没看看是谁。”
我对Z有了新了的认识,他的沉默中多了几份调皮,他身上海的影子也越来越淡了。
和Z在一起久了也就熟了,他经常逗我,拿剪刀戳我袜子,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趁我不注意用膝盖顶我的后腿弯,每次都吓的我“啊”的一声,每次惊完了我都会指着他说:“你别回来了,别再让我看到你了”。但却从不生气,心里还会有一点点小喜悦,而他每次都是一副胜利的样子调皮的笑着走开,却从不说话。再回来的时候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我跟Z说话一向很简单,也很少主动跟他开玩笑。Z有时候会一边工作一边唱歌。他的声音很好听,就是不用心唱,感觉缺少了点感情。我不在跟Z客气就,有什么话说什么话,也从不会顾及他的感受,每次都会很夸张的说:“你别唱了,我还没活够呢。”Z忽视我的存在不理我继续摇头晃脑的唱着。
“你唱歌能不能有一点感情啊,难听死了,人家唱歌要钱你要命,求求你了别唱了好吗?饶了我吧,我还不想死呢!”我更加夸张的说,假装很可怜的样子。现在想想那时的我满会演戏的。
“我唱的不好听,最起码我有勇气去唱,而你呢?连唱歌的勇气都没有。”Z鄙视的看着我说,然后做个鬼脸“哈哈”的假笑两声继续唱。
我被他说的无语,用很鄙视的眼神瞄他。
宝宝又调到Z隔壁这条线了,是9线,Z的是8线。Z去机台后面换料的时候刚好能和宝宝在同一条走道上。我拿着文件夹板在对料,Z站我旁边换料。我喜欢这种感觉,跟他挨的很近,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我会觉得很幸福。
宝宝走过来问:“Z,你老婆真的怀孕了?”
“嗯”Z应到,我顿时感觉很吃惊。
“那怎么办啊?”宝宝有点担心的问。我不说话心里却嘀咕“这还不简单,怀孕就结婚呗。
“不知道呢,还不知道要不要呢。”Z一边换料一边回答。
“那你舍得打掉啊?”
“不确定呢”
听到Z这样说我开始对他有意见,在心里嘀咕:“现在这小孩怎么这么不负责认,有了还不回家结婚。”但我嘴上没说,也没问,对完料转身走了。
中午吃过饭,我无聊的站在走道中间看着机器的小爪子迅速的抓料。Z坐在中间位置,斜靠着机器喊我。我回头看他,他不说话用手指勾我,示意我过去。我站着不动问他干嘛?他不说话,歪着头,表情很平静继续对我勾手指。
“干嘛啊?你说话啊?”我还是没有过去。
他歪着头继续勾着手指说:“你来啊!”那神情很高傲,像旧社会的大爷使唤丫鬟。
我走过去,双手紧紧抱着文件夹板显得有点不自然。
“干嘛啊”?
“你多大了?”他问我。
“26。”
“结婚了吗?”
“结了?”我更不自然了,脸烫烫的,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红。很想问他问这干嘛?却没张开口。
“有孩子吗?”他表情很严肃,继续问道,像调查户口。
我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问愣了,半低着头用怯怯的眼神看着他,点了点头。
“你们家几个小孩?”
我脸更红了,心里有点紧张,感觉就像刚被招进府的丫鬟在面对主子的问话。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平静,我回答到:“两个,一男孩一女孩。”
“那么好。”他脸上仍看不出表情。
“是啊,双胞胎。”我放松一下自己,虚心的笑着说。
这次换他无语,很吃惊的看了我一眼,把眼神转到旁边不在看我,像在想什么心事。
我的那种紧张已慢慢减退,疑惑的笑着问他:“你问这干嘛?查户口吗?”
“那你知不知道怀孕几个月可以查出男孩女孩?”他又看着我没表情的问到,眼里多了几分期待。
“四个月吧,其实三个半月就可以了,只是没四个月准。”我恍然大悟,明白了他问话的原因,也不再紧张。
他沉默了一会说:“那你知不知道扬州哪里可以查出男孩女孩啊?”
“这个不知道,问这干嘛?你老婆几个月了,你不回家结婚啊?”
“两个多月吧。还不一定要呢,我不想要。”他眉头皱了一下,脸上漏出难色摇头道。
“为什么?早晚都得要,流掉你舍得啊?”
“我女儿还小呢,才几个月,养不起,现在不想要。”
我很吃惊,瞪大眼睛很不相信的看着他:“你结婚了?”
“没有,但我已经有一个女儿了。”
我更吃惊了,做个深呼吸的动作摇摇头,表示很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他不说话,慢条斯理的拿出手机翻了老半天指着一张照片给我看:“这是我女儿。”照片上的宝宝看上去有一个多月的样子,很可爱,像他。
“看来是真的了。”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所以我不想要,我们还没有领证,计划生育又特别严,而且也没人带。”Z皱着眉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你是想男孩就要,女孩就不要?”
“…..”他点头:“你有没有在医院有认识人的朋友,帮忙问一下,走走后门,花多少钱都无所谓。放心到时候我也不会亏你。”
我觉得他像是在和我做生意。但我确实是不想太让他为难,我也知道我能帮上忙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还是安慰他说:“我帮你问问吧。”
他点头说谢谢,第一次和他聊了那么久,不觉得有半句废话。休息的时候我想着可能会帮上忙的朋友,试着挨个打电话去问。海明姐是我去年的同事,和她关系还算可以,她说她认识一妇产科医生,她会帮忙问下。我很激动的说花点钱没关系,只要可靠就行。好像是我的事一样。最后海明姐告诉我行,让我什么时候去给她打电话。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Z,问他什么时候去,他说现在孩子还小,等四个月的时候吧,那时我们刚好转班,你也有时间。我点头算答应。
Z还是和以前一样,偶然会跟我闹着玩。他拿小剪刀剪我的工衣,我以为他吓唬我,不闪不躲,Z对着我的工衣下角真的剪了一个小口子。我故作生气嘟着嘴打他,他调皮的笑着躲闪,我再打他的时候他就抓着我的胳膊往后拧,拧到我“啊啊”的疼了,他再放手,然后看着我笑,我改变战斗方式开始用脚踢他,他就抓我的腿,不知道是我太笨,还是他太灵动,或者两者都有每次被他抓到腿我就紧张的大叫,怕他把我掀到,他看到我恐惧的表情后松手看着我坏笑,一副胜利者的德行,我气的跺脚,不知道该怎么报仇,说他小气不知道让我一点亏都愿意吃。他坏坏的说:“女人在我眼里和男人一样。”我只能鄙视他,打心眼里鄙视他。
跟他老婆去做孕检的那天是礼拜天,他老婆给我第一印象很好,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也不胖,没怀孕的时候身材应该还不错。我不觉得她陌生,反而觉得有股亲切感,下车的时候、上楼梯的时候我会拉着她手示意她慢点。海明姐问我是谁,我说谎说是邻家的弟弟,Z老婆看我笑笑,Z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那天孕检没做成,医生说孩子太小,不一定看清楚,为了保险让再等半个月。回去的时候他们两口子给我买了好多香蕉和苹果,这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就坚持不要。Z的老婆拉着我不让我走,说我是不是看不起她,是不是嫌少。我说不是,那么重,我提回家还不累死我啊?你留着吃,你应该多吃点。她说家里昨天Z买的还有好多,我要是提不动让Z送我。我俩拉拉扯扯老半天,让我想起老家走亲戚,记得家里来了亲戚,要走的时候我妈也是这样和亲戚拉拉扯扯的非要客人把带来的礼品带走。那会我就觉得大人们特别的虚伪,没想到这种事也发生在了我的身上。无耐,我勉强的把苹果收了,以我不喜欢吃香蕉的借口把香蕉留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