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当向苏九海、刘柯又行了礼,缓缓转身,微微一笑,忽地闪到潘达、韩子贵面前。二人只觉眼前一花,便受制于人。
李当左手指住潘达咽喉,右手长剑抵着韩子贵胸口,道:“我是李当。”向潘达道:“谁是贼人谁心里没点儿数?”
潘达一脸茫然,道:“没听说过李当。没数儿。”韩子贵对李当之名有所耳闻,此时为人所制,脸上不禁一红,心想:大话是说了,现在把老子丑也丑死了。
李当笑道:“没听说过也没关系。”韩子贵道:“原来是楚地圣教高徒李先生,久仰。”李当知韩子贵是在拍他马屁,笑道:“跟楚地圣教扯不上关系,韩兄言过了。”向两人脸上看了片刻,忽道:“韩兄在天剑宗赫赫有名,李某人才真的久仰大名了。”
韩子贵吃了一惊,冷汗簌簌而下,心想:他怎知我跟天剑宗有关系?旋即明白:是了,我初入门径,灵气无法凝聚,未能收发自如,脸上黑气时隐时现,是了,他就是这样看出来的。
潘达惊道:“你这贼人到底是谁?”他和韩子贵一样,初次修炼天剑宗聚灵法门,脸上黑气无法自由控制。但他毫无城府,为人又不沉稳干练,李当只是言及韩子贵,又未说他,他沉默是金,一切自然顺利,这时插嘴,便不妙了。
李当看了他一眼,向韩子贵道:“韩兄,你有这样的兄弟,可真是三生有幸了。”一拳击出,潘达的身子直飞了起来,摔在大桌上,将桌上玉盘压得粉碎,酒水溅了一身。韩子贵倒吸一口凉气,强笑道:“李先生……我俩无冤无仇……放了……放了在下如何?”他说“我俩”,是决意把潘达抛在一边了。
李当道:“我做不了主。这一位是苏大人,这一位是唐王世子,你跟他们赔不是,他们要是答应不再追究于你,你就走吧。”韩子贵大喜,忙道:“好,在下早就有意向大人和世子赔不是。”他生怕刘柯和苏九海从他和潘达的谈话中听出什么,这次趁着机会,刚好探个口风,又免受血光之灾,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韩子贵躬身走到刘苏二人面前,先向刘柯深深一揖,笑道:“世子望安。”再向苏九海揖手行礼,笑道:“大人好。”他从李当口中得知二人身份,知道谁大谁小,是以先向刘柯行礼,然后才轮到苏九海。
苏九海捻须微笑,表示满意。
韩子贵道:“小人及小人的兄弟不知天高地厚,适才得罪了二位,韩某在此向二位赔不是。”又行了一礼。他见风使舵,刚才放弃了潘达,这时又做个顺水人情,把潘达给带上了。
刘柯和苏九海微微点头,接受他的道歉。他二人对韩子贵没有恶感,而且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心存感激;潘达虽然鲁莽冲动,但所幸并未酿成大错。既然大家相安无事,潘达也受了惩戒,对方又赔礼道歉。刘柯、苏九海自然不能刁难于他们,这事儿便就此揭过,不在话下。
刘柯笑道:“如此便是化干戈为玉帛了。”又道:“希望韩兄日后多行善事,造福于人。须知造福于人,即是造福于己,好人有好报。”韩子贵笑道:“多谢世子良言,韩某日后定当扶危济困,助人为乐。”刘柯笑道:“如此甚好。”
韩子贵心想:老子身为天剑宗门人,已经干了无数杀人越货、敲诈勒索的勾当,死后定下十八层地狱,而且永世不得超生,岂是日后做几件好事就能弥补的了?反正这十八层地狱是下定了,索性就多做他妈十七廿八、千儿八百件天怒人怨的事情出来,在阎王爷面前好歹有底子、有资本吹嘘我的丰功伟业,不然老子就枉活一世了……
想到活下去,他立马想起当务之急是探刘苏二人的口风,要是让他们知道了黑龙一事,他就算死,怕也不能是痛痛快快的死了。
韩子贵想清此节,冷汗又填满额头,忙道:“在下关心国家大事,恨不得立刻飞去锦城,随陛下征战沙场,痛宰西荒蛮子。却不知世子对边境战事有何见解?”他刚才和潘达谈笑风生,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此时却是义愤填膺,大义凛然。
这话在刘苏二人听来果然十分受用,刘柯道:“韩兄胸怀大志,在下佩服。既然得知韩兄说谪仙剑和向道长要来助拳,我想此战,我中国无忧了。”
韩子贵道:“世子难道不知其他?”这便是套问“黑龙”了。刘柯摇头道:“韩兄只说了谪仙剑与向道长之事,我不知其他。”他待人真诚,韩子贵又说的他心花怒放,他便实话实说了。
韩子贵大喜,道:“谪仙剑和向道长确是要来的,中土这次定会旗开得胜,我中国普天同庆!”他善于拍人马屁,这句话又刚好说进刘柯心坎上去了,苏九海笑容更盛。
刘柯道:“借你吉言,中土如若胜了,万民免受灾难,实乃苍生之福。”
韩子贵道:“世子所言极是,我中国定鼎千年,实力强盛,西荒蛮子万万不是敌手。”心想:我天剑宗位于三不管地带,自然是希望越乱越好,乱世出英雄,更何况……嘿嘿,老子巴不得中土灭国。顿了顿,笑道:“他日再见,韩某再向二位请安。韩某有要事在身,这就告辞了。”行了一礼,刘柯连忙回了礼。
将要路过李当身旁时,韩子贵心念一动:就是这家伙让老子卑躬屈膝,点头哈腰,丢大了面子,老子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现在机会正好,何不动手?
打定主意,当下蓄势待发,走到李当身边之时,右手闪出,冷不丁地出了一记阴拳,击向李当腰腹之间。他拟准这一拳下去,对方势必猝不及防,便可趁机打断他几根骨头,他身受重伤,实力大减,断不会是自己对手,到那时就可为所欲为了。
哪知李当迅速转身,看似轻描淡写地握住韩子贵手腕,再往他胸口轻轻一拍,冷冷地道:“韩兄弟老谋深算,斩立决断,李某人佩服。”
韩子贵只觉右手手腕一阵剧痛,腕骨几乎断折,胸口正翻江倒海,鲜血涌到喉头。他生怕露馅,又强咽了下去,强笑道:“先……先生……过誉……过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