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云龙风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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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书说到，赤松子随小强回到家庙，院落里生着一大堆火。
这个时候火旁转过一张俏脸，在摇曳的火光映照下，更显得格外俊俏。可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妙龄少女轻启朱唇，脆生生的道：“传说中的昆仑山赤松子？”
一位老者指着妙龄少女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师婆。”
师婆就是女巫。早期巫医不分家，是一种双重职业，男巫叫巫师、女巫叫师婆。
那女子站起来，上前一步，圆溜溜的乌黑大眼睛瞪着赤松子道：“我叫巫咸。”
巫是职业，咸是人名，合起来的意思就是一个叫咸的巫医。
上古时期人命大多是官位职称加名字的组合，比如颛顼帝，则称为帝颛顼，这种现象和我们今天正好相反，就像我们今天说******主席，如果按照原始的称呼应该是主席******。到后来官衔逐渐演变成了姓氏，到汉代以后则姓名加官位职称渐渐成了主流。
另外有一点需要说明：咸本来音减，读作JIAN，后来慢慢读转音了，才读作XIAN。随着时间流逝语言文字不断的演变，很多字词的发音和意思都改变了本来面貌，这是不可避免的。类似的很多，这属于语言的演变范畴了，不作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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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松子打量着眼前这个叫做咸的女巫，不过二八年华，只见生的果然是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虽然是在夜晚，但是映着火光隐约看的分明，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赤松子可能没有想到他们嘴里的师婆竟然还是如此年轻冷艳少女，心下不免有些吃惊，笑道：“贫道赤松子，只是昆仑小道士而已。没想到他们口口声声说的师婆竟然如此的年轻貌美，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巫咸款款道：“有个婆字就一定是老婆婆吗？”
那女子巫咸却好像对神仙不怎么感冒一样，打完招呼就转头去问小强：“小强，怎么回事。”
其实是巫咸一向不苟言笑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好像对所有的人都不友好，其实只是个性而已。小强他们都是早已经习以为常，也忘了给赤松子解释。
这个时候小生出来了，问道：“有没有热水？”
有一个老者答道：“刚才，刚说有仙长莅临我们寨，所以烧了一罐热汤。等了许久，此刻只有微温，如果饮用，恐需加热。”
小生边说边走：“正好，不用加热。师婆，你快去看看俺爹吧。”
巫咸奔东屋而去，小强跟着对巫咸说明情况：“师婆，土伯今天掉河里了，一直昏迷不醒，你跟小刚去检查一下。我去帮小生取水，给土伯擦洗身子。”
小强说完话，又给嘱咐诸位老者：“各位叔伯好生陪仙长吃点烤肉说会儿话。”并向赤松子告罪失陪。
客随主便，赤松子便在几位长者的盛情之下，与他们一起围坐在篝火旁一起吃烧烤一边说话。
那几个老者闻听土豹子落水受惊失魂落魄，无不担心，都想要去探看一番，又怕冷落了赤松子，顿时吞吞吐吐的不知所措。
这一切当然瞒不住赤松子的法眼，呵呵一笑道：“各位不必担心，目前这种状况下，还是尽量让病者好好休息才是，更何况师婆正在诊断，小生也等着给父亲沐浴更衣，各位还是不要打搅的好。”
几位老者见神仙如此说道，亦觉得所言甚是，于是便陪着赤松子说话，打听一些长生秘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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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强和小生提着两大瓦罐温水进来的时候，巫咸还在诊断土豹子的手足以及眼耳鼻舌口。
未几，巫咸一番检查之后却默不作声的出去了。
小生忍不住提声问道：“怎么样。”
巫咸却恍若未闻，出门而去。
小强道：“师婆可能占卜去了，我们先帮土伯擦洗置换衣裳吧。”
小生嗯了一声，两个人便开始动手。
小生和小强一起给土豹子换了擦洗身子换了衣服之后，也来到篝火旁准备用膳，只见几个老者在向赤松子讨教长生之道，黑豹趴在地上津津有味的嚼着骨头。
小生蹲下来摸着黑豹，小强道：“师婆还在自己的屋里吗？”几个老者异口同声众口一词的道“是。”
小生抬头看看了看西屋还亮着，道：“我去问问看，不知道俺爹什么情况，我无心饮食，诸位慢用吧。”
小生走进西屋，小刚在一边举着火把照明，巫咸在火光下坐着，面前堆满了龟甲。
据记载，占卜所用龟壳，是用它腹下之壳，先用墨在壳上随意画两画，以求吉兆。再用刀刻一个记号，表示火所应该烧的地方。再用荆木扎成一个火把，用太阳里取来的明火烧起来，叫作楚焞。楚焞一时不容易烧旺，先用一种烧木存性的焦点起来，再烧在楚焞上，楚焞烧旺之后，就灼在龟壳上，看它豁裂的纹路如何，以定吉凶。这个纹路，就叫作兆。有玉兆、瓦兆、原兆三种。
假使灼龟的时候烧得过度，龟甲都焦了，那么兆既不成，卜亦无效，所问的事情，当然是不可以做的。所以古人对于龟卜这件事看得非常郑重，有卜人之官，以专管这件事情，就像巫咸。不过巫咸属于小巫，国家都还有一个巫医，叫大巫。
小生没有打搅，耐心等待巫咸忙完起身才赶紧询问：“师婆，什么情况。”
巫咸站起身往外走：“先吃东西。”
小生虽然早已经习惯了巫咸的言语简练，但是仍然边走边问：“卦理上怎么讲？”
巫咸蹙着眉头道：“奇怪，怎么是大吉之兆。”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篝火之旁，众人纷纷起身，以示尊敬，然后众人在篝火四周盘膝而坐。
小强已经在撕咬着烤肉了，不过也问巫咸道：“师婆，土伯没事吧。”
巫咸问道：“讲下详细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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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强从今天的上山路上遇到赤松子说起，然后一起遇到大伥，被大伥引到老虎洞里遇到一个老虎精和一个白虎真人，然后赤松子如何打败老虎精，以及后来邀赤松子到寨后做客。然后在三个人在一起回来的路上听说土豹子去了黄河，三人行至河边见到蛟龙兴风作浪吞没土豹子。
小强说的是眉飞色舞兴高采烈，已经全然没有了白天经过的时候的惊诧和惶恐。听着也无不是聚精会神全神贯注，遇到关键时候就连嘴里的肉都忘了嚼了。
小强说到这里好像，忽然连忙问赤松子：“那个白虎真人说还有一个叫青龙真人的也在找土伯，河里的那个蛟龙会不会也跟他有关系？”
赤松子道：“你说的这些我也都想过了，极有可能。只是不知他们为什么没有直接上门找后土说明此事，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小生这个时候突然道：“俺爹的黄金杖确实是河伯的。他跟我说过，当年俺爷让他和青寨的土龙子，白寨的土虎子，一起追随河神冯夷画水图治水。这两个人就是现在的青龙真人和白虎真人。后来俺爹捡了我，带着不便，又思念故乡家人就回来探家。回来的时候河伯为了方便俺爹找到他，就给了他这个黄金杖，说是只要河伯距离这个黄金杖在百里之内，龙眼就会发光。不过这十几年来俺爹从来没有见过龙眼发光。”
小生这里说了一个爷字。在民间一共有两种发音，一个是一声，用来称呼比自己父亲年长的男性，就是伯父的意思；另一个是四声，用来称呼比自己父亲辈分长的人，包括祖父以及曾祖父以上。至于现在通行的二声，大约是普通话统一的声调吧。
小强道：“这样的话，就跟那个白虎真人的说法对上了。可能河图已经完工了，河神才想起来寻找土伯，才发现共工族遭受灭族灾厄，土伯也就从此不知所踪，所以让土虎子和土龙子，也就是今天的白虎和青龙，一起来找土伯，并拿回信物。”
小生道：“只是俺爹说，河神冯夷当时不会法术，更别说土龙子和土虎子两个凡人了。”
赤松子道：“你们俩今天在白虎真人的面前都缄口不答，只有下次再见河神与龙虎二人的时候问个清楚了。只是，如果完成河图的话，应该是造福苍生的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了，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还有，就看白虎真人能够驯养老虎精当他的坐骑这一点来看，无疑已经通晓法术了。也许他们在这十几年之间掌握了一种修炼的方法。至于是什么方法，现在不得而知。”
众人又一起七言八语的说了好多话，巫咸忽然起身告退，然后给小生留下了一股香风和一句话，便姗姗离去。
巫咸告诉小生：“今天先熬些汤喂几口，明天我再配草药。”
小生闻言，略微放下心来，连忙去熬大骨汤。
等小生熬汤灌喂了土豹子几口回来的时候，小强已经劝诸位叔伯回家休息了。
火熄人散以后，小强跟小生在东屋弄了个地铺，小强让赤松子跟小生先休息，他又回家去拿了一些被褥，三个人挤在一起。
不过三个人只有小强躺着，小生守在土豹子床边不肯入睡，赤松子盘起腿闭目打坐。
小强躺着也没有睡着，在那里问赤松子：“为什么我以前从没有见过神鬼，今天竟然把神仙、鬼怪、妖精全部见到了？并且还遇到了传说中的龙。”
赤松子闭着眼微微道：“这一切都讲究一个缘法。有的人一辈子见不到，有的人天天见得到。现如今，你们都已经和异界扯上关系了，只怕以后难以再回到昔日那种没有神鬼的安宁尘世了。”
小强问道：“既然你是神仙，为什么会对土伯的病情束手无策，神仙不是可以起死回生吗？为什么你不能预知土伯要出事，神仙不是能掐会算吗?”
赤松子缓缓说道：“每个人的命运都不相同，神仙也不可以干预人类的旦夕祸福，这一切只能靠每个人自己修行。神仙并非无所不能，神仙只是比普通人的寿命更长一点，比普通人更的能力更大一些。至于为什么会有人觉得神仙会掐会算呢?因为他站的比普通人更高，所以看的更远，加上自己本身的观察力和分析力都比凡人高出一截，所谓未卜先知不过见多识广而已。其实只要有毅力，每个人都可以是神仙。”
小强顿时来了精神，坐起来道：“那我跟小生也可以成仙吗？”
赤松子道：“当然可以。不过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毅力。修行是一种非常清苦的生活，不是每个人都能坚持下去。而且有的人甚至觉得那么清苦的生活，即使长生不老也没有意义。这就是每个人的生命观和价值观的不同了。人各有志，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不知道你这一生想怎么活？”
“我也不知道。”小强道：“首先就是养活自己，养活家人。希望人人都活的幸福开心，有衣穿有饭吃有房子住。当然，我也想做神仙，最好是有法术，能长生的那种。呵呵。仙长，你收我们两个做徒弟吧。”
赤松子道：“收你们两个做徒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们能舍得放心你们的家庭吗？能放下尘世的感情吗？愿意明天丢下一切跟我去远游吗？如果可以，那么苦日子才开始，要早晚诵经练剑练内丹，更要经常做善事。什么叫善事？就是牺牲自己的利益，不求回报的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小生这个时候也过来，坐在边上道：“只要你能救活俺爹，我什么都愿意，就是让我去死我也愿意。没有俺爹我可能早就死了。”
赤松子道：“此言差矣。如果你死了，岂不辜负令尊养育你的本意吗。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昏迷不醒，而你是他直系亲人，只有你才能救他。”
小生无奈的双手一摊，道：“说得容易。我怎么救他？我又不会法术。对了，说起法术我又想起来了。俺爹是绝对没有驯养老虎精的能力。仙长今天也说了，白虎真人一定是在这十几年里突然掌握了某种修仙方法。仙长，你好歹也是神仙，肯定也知道几种，传授给我们一种好吗？”
赤松子道：“吐气纳息，剑术，我都可以教你们，不过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奏效的。而且正常的修炼方法没有一个可以在短期内获得法术的。即便是入了仙籍的神仙，如果本来不会功法，在初期也不具备法力的，只是多了寿命和某个方面的优势。法术也是成仙以后自己一步一步的修炼起来的。”
小生颌首道：“是的，俺爹也这么和我说过，他说河神冯夷一开始没有什么根底，成仙以后也没有什么法术，无法取信于民。”
赤松子忽然道：“凡事无绝对。传说中有一种修仙的方法，利用一些技巧可以快速拥有一些超越常人的能力。但是这是邪门歪道的做法，并且极易走火入魔。结果事与愿违，没有成仙反倒成魔了。”
小强天真的问道：“那成魔以后可以改邪归正吗？”
赤松子道：“人是由阴阳两道气组合而成，阴的一面就是魔性，如果不加控制，就有可能魔性大发。阳的一面就是神性，只有加以引导才会让人变得神圣起来。如果一个人的阴性高一点，那就是我们说的坏人了，如果他的阳性高一点，那就是我们说的好人了。如果至阴至阳了，那就变成了魔鬼和神仙。当一个人采用非常规的修炼方法，就是慢慢的在助长自己的阴性，等到自己入魔了，灵魂就无法摆脱阴性的控制。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就像世界不能只有水而没有火，也不能只有白天而没有黑夜，世间万物莫不是由阴阳两部分组成，人也不能例外。”
赤松子忽然顿了一下，说道：“你们不是我的道童，不给你们说道了。都累了一天了，早点睡觉吧。”
小生喃喃说道：“我今天晚上就没有打算睡觉，我也睡不着。”
赤松子道：“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想过没有，你这样折磨自己于事无益。如果你们这样没日没夜，你身体必定受损，万一你病倒了，令尊不就只有等死了吗。”
小强也劝道：“仙长说的极是。如果仙长生气走了，再者，万一白虎和青龙再来行凶夺宝，就凭我们，能抵挡得住那些精怪吗？”
小生道：“我现在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否则我会把这个柺棍送给他们。什么黄龙权杖，不就一个破金子做的龙头拐棍儿吗？对我们不但没用，反而带来灾难。”
赤松子道：“黄龙权杖现在属于令尊，只有他才有权处置黄龙权杖。所以，还是等他醒来以后再说吧。”
小生道：“你总算说到重点了。可是咋法让俺爹尽快醒过来。”
赤松子道：“今天好好休息一下，等天亮了以后，我好好检查一下，等找到昏迷的原因就可以对症下药了。”
这个时候，外面的黑豹突然叫起来，声音越来越急。然后一声虎啸在门外想起，直冲耳际。小生忍不住一跃而起，冲了出去。
赤松子道：“都说天黑说鬼就会遇到鬼，看来此话不假。恐怕现在就是想睡恐怕也睡不好了。”
正是：都说神仙乐逍遥，成功背后泪多少。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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