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场梦……
突然!
亮光穿透一切,西尔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呆滞的目光面对眼前。正坐在床上,屋子里很简陋,甚至房门紧闭,屋内光线昏暗,显得格外压抑。转眼间想跳下床来,忽然发觉身体受了伤……
西尔没有在意伤口,脑子里也没有什么印象,他的记忆似乎就这样消失。既然想不起来,就下床而去,撑着身体走向那扇门。脚踩在松动的木板上,发出吱悠声响。接着又听到一声,是有人在推门。但那门太过于老旧,外面的人推开一条缝隙就只好钻进来。
是一个男人,看上去四十多岁,魁梧高大让人心畏。
这又是谁……脑子里的记忆只是一片模糊。
看到西尔醒来,男人脸上浮出一丝笑意,这就快步走来。又见他手上提着一个木盒子,隐隐约约闻到淡淡香味。想必里面放着食物吧!看不出来,他还是个心细之人,知道西尔醒来的时候需要吃些东西。
见他说道:“不舒服的话,就继续躺着!”
西尔呆滞的目光,依然向那扇门望着。半掩的门,只能看见穿透进来的亮光。这个男人百般安慰,西尔就是不说一句话,但目光里似乎也充满好奇。好一会儿,这才扭过头来,把注意力放到男人身上,只是依然不语。
就算一场期待已久的梦,也会用那冷静的眼神看着。
这个男人并不介意,反而爽朗一声笑。旁边有一张桌子,就拍拍西尔的肩膀,将木盒子放到上面。刚一掀开,便从中飘出一股馋人的香气,骚扰着鼻子又惹恼舌头蠢蠢欲动。果不其然,一碗粥端出来,放在桌子上还直冒热气,热乎着呢!
男人笑着让西尔坐下去,安慰道:“不想吃吗?对你的身体会很有用!”
西尔反而没有犹豫,或许是被饥饿感征服,就把这碗粥捧到手里。温暖的感觉顺着手心蔓延到心中,此时暖暖的正适合喝掉。尝上一口试试味道,有些儿甜甜的滋味。接下来就统统灌进肚中……一口气喝完,只觉得心里依然没有填满!
“在这里好好休息。”男人说出这奇怪的话,竟然莫名其妙走向门外!
西尔没有阻拦,也不会去做,那双冷静的眼神看着男人离去的身影。走得彻彻底底,连空气中的气息都随风而去。不知不觉,屋内的一切在悄无声息中破败,就像被蒸发一样消失无形。桌子上正积满厚厚的灰尘,盛粥的碗也碎成一堆粉末。整个屋子都在融化……
看到外面的亮光转瞬即逝,或许是黑夜已经到来。那扇半掩的门,将屋内与屋外阻隔,惶恐不安的感觉莫名其妙蔓延心头。
西尔果断的站起来,无法再犹豫下去,走向门外。踩在松动的木板上,依然响着吱悠声,但却留下一行黑色的脚印。
那扇门越来越近,就近在咫尺!西尔一手按在门上,将其推开……
脚下竟然变成悬崖!
漆黑的地面,房子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啪啪啪……雨滴不断打落着地面,突然而至的这场雨越下越大,莫名其妙将地面染上一层薄薄的血红色。落下的雨,洒在西尔身上,却顺着衣着滑落下去。天昏暗无比,那个男人悄悄出现到身后,逐渐变成影子,便抬起那双手推了出去……
在山谷中下坠,仿佛永远无法抵达黑暗的尽头……
这只是一场梦,一场随着记忆消失而产生的梦。梦总会醒来,西尔正靠在一棵粗大的树下躺着,他受了伤,左肩被一把利器刺穿,看上去很严重。面前还有一条大路,虽说这里人烟稀少,但总会有人经过吧。
等待时间的逝去……
不知过去多久,远处终于出现动静!
是一个贩卖奴隶的队伍,懒懒散散走在这条路上。奴隶队伍拖着十几个穷人,这些都是奴隶,转手就要卖给有钱人当苦工。
很快,这些人就从西尔身边经过,奴隶队伍的头领看到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队伍的行进顿时被一声喝止。奴隶头领走了出来,是一个满脸胡须的魁梧大汉。西尔也抬头看着他们,脸上跟梦里一样,没有丝毫的表情。
奴隶头领对西尔身上的伤格外震惊,这只不过十四岁的少年,被一支利器贯穿身体却没有丝毫痛苦的表现,这种情况还能支撑下去,简直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可怕忍耐力!
对这份潜力,奴隶头领似乎看上了西尔。能做到如此,绝对不会一般人,头领就在想着以后培养起来,必将是巨大的收获!
叫来两个小伙计,要他们去看一看西尔。这两个人面对西尔都感到害怕,他们还没有见过这么重的伤,真怕会在半路上就死翘翘。
头领的话他们不敢不听,俩小跟班只能战战兢兢的服从。这群队伍中,几乎所有人从心底里害怕着他。这就是一个独裁者,从来不听任何解释。在头领的眼里,干那就干,不干也得去干,如果有多余的理由,那就等着被打残滚蛋!
随随便便说两句,就把一切安排妥当,奴隶头领继续领着队伍行进。却苦了这两个小伙计,二人一言一语争着不停……在他们争执时,奴隶二当家走了过来,与头领就大不相同,为人和善的多。
一来,二当家就问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其实问也白问,西尔的状况明眼人都能看明白。二人不约而同摇摇头,也是在否决自己的能力,照看受伤这么严重的人,恐怕只会心有余而力不足……干脆直接点,随便丢到路边不管不问岂不更好?
二当家只是一笑,面对垂死挣扎的一个人不理不顾,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来到西尔身边,二当家弯下腰,仔仔细细察看一番,伤口确实严重,但生命似乎并没有受到威胁。是个好兆头,说不定还有救!不过,奴隶队伍中不可能有医生,又处于半路上,能不能挽留这少年的生命,二当家一声哀叹,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距离这里最近的城镇是比陀镇,现在只有赶到那里才能找到医生救治。
“喂!”二当家一声惊呼。
西尔突然站了起来,二当家连忙伸手相扶,对于贯穿伤口的利器碰都不敢碰一下。这么严重的伤,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
左思右想的二当家,记起发生在队伍中的一些事情:过去的时间里,偶尔会遭受袭击。那个时候,总有成员重伤难以救治,头领就会直接将其抛弃,那些被抛弃的人多半惨死在野外。而如今,对待眼前重伤少年的态度,二当家只觉得猜不透了。
“既然你们不愿意,就去看好那些奴隶!这次要回到古多城,一路上绝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奴隶二当家告诫这两个小伙计。
二人连连点头、信心十足的应诺,能有机会脱身,便赶紧混进奴隶队伍中。二当家也不想耽误时间,奴隶队伍会一直行进,他便扶住西尔,尝试着慢慢向前走。
“忍着点儿!会尽快带你看医生的!”奴隶二当家也只能这么安慰了。
一转眼……
二当家浑身一阵震颤,西尔竟然将整支利器从伤口中拉扯出来!鲜血顿时涌出。
又惊又怕的二当家连忙将西尔放到地上,就是一声喝道:“你疯了吗!?”
状况看起来触目惊心,西尔却面无表情,只是紧紧抓着那支沾满鲜血的利器。这样的情形,都不知道要承受多大的疼痛!二当家立即叫来手下,用绷带先包扎一下,当下也只能这么做了。
随后,西尔被放到担架上,就由二当家的两个手下抬着走。
比坨镇算是北方比较富裕的小镇。虽然并不是他们最终目的地,但漫长的路途也需要中转站来休息。况且,奴隶队伍还想在比陀镇卖掉一些没有用的奴隶,比如那些女性。只有一部分健壮的男性才会最终被运到古多城。这段路途还不是太远,急赶天黑前就能抵达。
时至中午,燥热的天气下,整个奴隶队伍不得不短暂停留休息。这么热的天,食物也很简单,随便吃一些便携干粮,喝一些水就能充饥。奴隶吃的也一样,只不过一路上都不会改变。但对于奴隶主们,到镇上的时候,就能大吃大喝了!
躺在担架上的西尔缓缓睁开眼睛,扭头看一眼周围的情形,这到底是哪儿?到现在还不清楚。这些人又是谁?
忽然奴隶二当家的身影出现,坐到西尔身边。见西尔醒了,就将水壶的水给他喝一口。接着问道:“感觉怎么样?你真是顽强小子!”
西尔总是没有表情,也没有话语。
二当家愣了愣,只好尴尬一笑。没事就好,对西尔嘱咐一声,起身就走了。见他向头领走过去,似乎要商量一些事情。很快,有两个手下回到这里来。西尔只是奇怪的看一眼,又悄悄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