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和何芮挟持小个子与小个子的手下紧张对峙，一发千钧，阴暗狭窄的房间里充满了火药味。
事情的发展出乎林夕和何芮的意料，并且正向着更加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地下厂房里有人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情况，接着更多的人手持各种各样的武器工具拥了过来。还有人打电话通知了酒吧的人，于是楼梯上很快也挤满了人，将小房间围得水泄不通。
林夕的目光快速扫过人群，目测参与围堵的至少有三十人！他心中暗叹，他们只不过想潜入密室调查王叔到这里来的原因，谁知道一不小心竟捅了个巨型马蜂窝。
随着人数渐渐增加，小个子的手下的气势也渐渐增强，不断冲着两人大吼大叫，还一步步逼近。
“退后！都他爷爷的给我退后！别以为老子下不去手！”林夕也不是软柿子，虽说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有些心虚，但还不至于被对方的气势吓倒。
双方斗势的过程中，小个子终于被勒得受不了了，翻着白眼，冲着手下拼命挥手蹬腿，好不容易才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个发音都不完整的字来：“退……”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林夕这才意识到下手过重，再这么下去人质就真的要被勒死了，赶忙稍稍放松手上的力量。而小个子的手下见识了他的凶狠，再加上小个子的命令，不得不退后几步。
小个子总算呼吸顺畅了，贪婪地吸了几大口气，艰难地说：“你……你们不是条子，也不像……不像道上的，到底跑这来干……干什么来了？”
何芮用枪管顶了顶小个子的后脑勺，厉声说道：“谁说我们不是警察？”
“得了吧小妹妹。”小个子笑道，“我……我打过交道的条子比你……比你……”
小个子说到这里卡住了，他知道“走的路比过的桥还多”这个说法，但放在这里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卡了好一会儿才把后面半句话憋出来：“……比你交过的……男朋友还多！”
林夕愕然，这他爷爷的算什么说法？
小个子也意识到这句话不对，连自己都忍不住笑场了，紧张的气氛里顿时掺入一丝不和谐的喜感。
“小妹妹，别生气，我倒不是说你没魅力……不过你说你这么漂亮的姑娘，交太多男朋友也不好是吧……”
何芮可不习惯小个子的调侃，一脚蹬在他腿上，咬牙道：“别废话，让你的人离开！”
“小妹妹，条子说话才不会这么客气，其实条子和流氓的差别只是有没有警徽而已。”小个子摆手道，“既然你们不是条子，那我们双方都放下枪，有话好好讲，行不行？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玩刀弄枪，以为自己是香港黑?帮吗？《古惑仔》早就过时了！还有你们，都给我把枪放下，要是擦枪走火把老子伤了，你们谁担得起责任？没事的人都回去工作，把门关好，没听见机器闹哄哄的吗？”
或许是早就适应了小个子这种老不正经的调调，其他人很配合地放低武器，一部分人退回厂房关上铁门，只有林夕和何芮不为所动。
小个子也不强迫两人，继续说：“我的人已经拿出诚意了，你们说吧，到底为什么跑这里来？喝多了走错门？大半夜寻刺激？或者是微服私访的记者？”
小个子表现得随和友善，但林夕和何芮都不敢放松警惕。既然小个子要好好谈，那么他们也不必耽误时间了，何芮冷冰冰地问：“我只有一个问题，你对王维做了什么？”
王维是王叔的名字，听到这个名字时，小个子微微吃惊，扭过头来望向两人，“老王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我还能对他做什么？”
眼见着何芮又要蹬腿了，小个子当即改口：“老王出什么事了？”
林夕皱了皱眉头，“别装傻。”
“小子，说话小心点，我装什么傻？快说，老王到底怎么了？”
“你不知道？”林夕反问，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我上哪知道？他昨晚来见了我一面就忙着走了……”小个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噢，我知道了，你们是游枭？老王的朋友？哎呀妈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也是老王的朋友啊！”
林夕和何芮仍然不为所动。
“真的，我真的是老王的朋友！”小个子说着冲手下挥挥手，不耐烦地说，“都回去忙自己的，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众人也不为所动。
“反了是吧，老子的话都不听了？滚滚滚，都给我滚！”
就跟哄小鸡崽似的，小个子好不容易把手下都赶走了，正色道：“如果你们是老王的朋友，那你们就找对人了。他昨天在这里留了件东西，说是有游枭找来，就转交给你们。”
林夕和何芮迅速交换了眼神，都表示对小个子不信任。
小个子急了，“喂，小子，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手里的瓶子丢了，把我也放了！我靠，你真会挑，酒架上那么多瓶酒，偏偏挑了最贵的一瓶来当武器，真是天才啊！”
林夕看了看手里的半截酒瓶，就凭小个子这句话，他有些相信他是王叔的朋友了。
何芮微微点头，示意林夕先放开小个子，不过两人的警惕没有就此消除，她手里的枪始终瞄着小个子略显秃顶的脑袋。
小个子无奈地摇摇头，走到铁门旁用特殊的节奏敲了敲门，铁门打开，他让开门的手下去办公室的保险柜取来一个木头盒子，慎重地转交到何芮手上。
重新关好铁门，小个子说：“就是这个，你们拿去吧。虽然我很想留你们喝杯酒，不过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还是早点离开吧。”
小个子下了逐客令，林夕和何芮也不愿在这里多作停留。小个子将两人送到酒吧门口，以确保不会有犯浑的手下作出不该做的事。两人离开前，他笑笑，说：“对了，那个地下室，你们从来没有去过，也从来不知道它的存在。我为老王提供情报，他为我保密，这是我和他的协议，也希望你们能够遵守。”
林夕故作迷茫：“什么地下室？”
“哈哈，聪明的小子，我喜欢你。”
林夕眨了眨眼，“合作愉快。”
小个子摸了摸脖子上的红印，“别，我们还是别再有任何合作往来了，我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折腾。”
离开酒吧，林夕和何芮回到车上，迫不及待打开木头盒子，看到装在里面的是一只黑丝绒袋。
不等何芮打开丝绒袋，林夕的神色已经发生了变化。何芮取出通体漆黑的匕首，翻来覆去看了几眼没有发现异常，然后递到林夕手中，“你之前见过它？”
林夕点头。
何芮盯着匕首上的标志看了几秒，然后用手机拍照准备发给小其，林夕连忙按下手机，说：“这个标志，我曾让小其查过。”
“嗯？”
“没错，我见过它。”林夕顿了顿，“但小其查不到相关资料，被军方加密了。”
“军方秘密？王叔曾在军队服役！”
林夕点头，“王叔说过，这是服役部队的纪念品。”
何芮沉吟道：“王叔将匕首送到酒吧是为了防止爷爷的人找到它，但为什么他不是留下口信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而只是留下这把匕首呢？它究竟有什么意义？”
林夕苦笑，王叔这一失踪，导致他的私人调查跟追寻王叔之迷的调查并到了一条线上，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何芮找不到答案，于是发动汽车，“走，去王叔家里看看！”
“李老先生的人应该已经去过了吧？”林夕说。
“嗯，肯定去过了。”
林夕注意到，何芮掌控方向盘的双手十分用力，似乎在努力克制手臂的颤抖。经历了地下室的危机，她此时还没能完全从紧张中走出来。虽说做游枭也有一些日子了，但像刚才那样被数十人荷枪实弹围困还是第一次，有些后怕也很正常。相反，林夕的反应就不怎么正常了，当时紧张，但小个子的手下退去后立即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轻松自如，若不是身边的人是何芮，他一定会成为同伴的怀疑对象。
看来，小一过去经历过不少这样的情况，为他练就了超强的心理素质。
想到这里，林夕情不自禁就想到了红蜘蛛。小一如此，那么红蜘蛛应该也一样吧！她执着于调查小一的死因，不知道进展怎么样了。
凌晨，两人赶到王叔的家，不等林夕掏出开锁工具，何芮已经从门外消防栓的角落里找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她说，在门外藏钥匙是王叔的老婆的习惯。
说到王叔的老婆，林夕才想起他还从来没见过，向何芮询问，何芮告诉他，王叔的老婆在一家跨国公司上班，常常出差，前些天去了西班牙。她现在应该还不知道王叔的事，否则早就该心急火燎地打电话询问情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