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没有与康俊持续对峙,在双方人数和弹药悬殊的情况下,死守在墙角始终不是办法。他借着月色环顾四周,很快就有了主意。
林夕打开手电晃了晃,故意告诉康俊自己还在这里。康俊立即连开两枪,作为对挑衅的回应。
林夕冷笑,关闭手电筒,从容地顺着墙根摸到一扇窗户下。他轻松一跳上了窗框,身子倾斜着站起来,十指扣住窗子上方的石板雨棚用力下压,见雨棚能够承受自己的体重,于是双手一发力就翻了上去。
站在雨棚上,林夕轻轻一跃就够到了二楼的窗框,再用同样的方法爬上了更上方的雨棚。
二楼的雨棚设计得有几分古建筑的格掉,围绕建筑一圈,形成屋檐的样式,四角极力向四面张开,就像飞檐一般。先不论这种古今结合洋气中带点儿土的设计是否好看,反正古怪的飞檐让林夕发现了利用价值。
林夕小心翼翼地在雨棚上移动,这时候,另一边的地面突然有脚步声响起。脚步声的主人没有用手电筒,十分小心。
林夕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他从电镀厂地上弄到的金属碎屑洒了出去。
碎屑洒在对面墙根的杂物堆里,发出一阵细细碎碎的声响,就好像有人在杂物堆里弄出的动静。脚步声当即消失,接着枪声响了,几发子弹连续打在杂物堆上,碎片飞溅,制造出更大的噪音。
林夕借机继续前行,到达转角处之后他小心地向下看了看,康俊此时就在斜对面的建筑里,他一定料不到在他的火力压制下,无法地面突破的林夕玩起了飞檐走壁的技巧。
发觉另一边的飞檐更加接近斜对面的建筑,林夕绕过拐角,沿着雨棚快速移动。
这时,康俊的亲信踢开了那一堆杂物,却发现里面没人,连忙举枪环视四周,一边喊道:“老大,我是强子,你在哪?”
康俊当即回应道:“强子,那小子就在你那边的墙角!”
康俊的话把手下吓得不清,强子赶忙向杂物堆里一钻,对着康俊所说的墙角开了几枪,但很快就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老大,没有!”
“小心点,他肯定在附近!”
在康俊和强子隔着一座民房对话的时候,林夕正从飞檐上高高跃起,像飞鼠一样从五米多高的地方掠过,精准地落在对面建筑的雨棚上。
这时候,远处的枪声停了,月牙躲进云层,鬼镇重新陷入黑暗与死寂之中,让人窒息。
林夕翻上露台,紧接着一道手电筒的光束从他之前待着的那处墙角照了出来。强子一手握枪,一手拿手电,缓缓走出墙角,警觉地检查两座建筑之间的狭窄空间。光束突然抬高,照向雨棚。几乎同时,隐藏在露台角落的林夕已经用手枪瞄准了强子。
但强子并没有想到林夕会借助雨棚潜入康俊后方,手电的光束很快就重新移开了。
林夕放松食指,没有开枪。并不是对自己的射术没有信心,有那么十几秒时间,他可以保证百分百命中目标,但只要枪声一响他的位置必定暴露,划不来。
等到强子去另一边了,林夕才重新起身,悄悄摸进楼梯,借着黑暗的掩护向一楼潜去。
林夕没有听到屋子里有康俊的动静,当他到达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楼梯转角时,却正好看到一道身影就站在距离楼梯下方不远处的门洞旁。
林夕心中一惊,同时又暗自庆幸自己的动作一直很轻,没有引起那人警觉。他赶忙停下脚步,举枪瞄准。
“不许动!”林夕用只有他和那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突兀的声响使得那人明显一惊,刚要转身,林夕再次低喝道:“不许动!我不会警告第三次!”
那人赶忙停止脚下的动作,缓缓举起双手,并动了动手腕,示意自己手上没有武器。他故作镇定,笑着说:“呵呵,你抓住我了。”
这是康俊的嗓音,林夕松了口气,虽然摸黑但是没逮错人。他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用枪顶住康俊的身体,另一只手摸到他腰间的枪套,将手枪拔出来塞进自己的皮带。
就在林夕要继续搜寻手机时,一道光束突然从门外十几米远的地方照过来,他和康俊正好暴露在其中。
“老大!”强子脱口而出,同时抬起持枪的手。
林夕没有因行踪暴露而乱了方寸,他当即侧身移到康俊身后,以康俊的身体作为肉盾,同时手枪重重在康俊背后一顶,“管好你的人!”
康俊没有服从,反而发出一个轻蔑的笑声。
康俊蔑视警告,于是林夕果断放弃口头警告,转为更加简单粗暴的方式。他一脚蹬在康俊的后膝窝,康俊单腿跪地,膝盖狠狠地砸在地面,疼得龇牙咧嘴。这还没完,林夕伏低身形,左手用力压住康俊的肩膀,冰冷的枪口在顶在他的脖子后面,就好像特警对待即将被枪决还尝试反抗的死刑犯一样。
简约而不简单的方式总是能获得非同寻常的收益,康俊连忙挥挥手,但还没有完全屈服,轻声喊道:“强子,别动,不碍事。”
林夕眉头一皱,这还不碍事?不知道的人以为康俊是乐观,他却能看出这是在虚张声势。于是他又是一脚,康俊的另一只膝盖也亲吻了大地。
康俊痛过之后又笑了起来,“小子,有点儿魄力。”
林夕才懒得跟康俊玩嘴皮子功夫,一边压制康俊,一边谨慎地观察周围的情况。康俊不止这一个亲信,还有别的手下隐藏在黑暗中,随时都可能向他发起攻击。
林夕身前是民房后门,后面是大门洞开的客厅,右侧是楼梯,这个位置很容易腹背受敌。于是他拍拍康俊的脑袋,一边告诫强子不要接近,一边拉着康俊退到左侧厨房的墙角。厨房是开放式的,空间很大,在这个位置,一旦有人发起突袭,康俊这个肉盾便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手机给我!”林夕命令道。
康俊乖乖交出手机,然后笑着说:“你不会开枪的。”
林夕对康俊不理不睬,接过手机立即拨下何芮的手机号码。
“如果要开枪,刚才你就开枪了。你的眼睛和你的母亲很像,我想你也和她一样心软。”康俊又说,“当初她有机会杀我的,但她最终放下了枪……呵呵,她不是杀手,你也不是。”
“闭嘴!”林夕才没心思听康俊那摊陈年烂事。
虽然是深夜,但电话刚拨通就有人接听了。
“组长,是我!”林夕激动得翻江倒海。
“小林子,你在哪?”何芮的语气也一样激动。
“我不知道,让小其追踪这个号码。”
“这是卫星电话,小其试过了,无法追踪。”
林夕心说对啊,如果小其能定位这个号码的位置,那么早在康俊联系石中远的助理后就做了,救援小队也早就该赶来了,不至于让他孤军奋战。
“这是个废弃的小镇,有一家电镀厂。”
工作间里,小其通过林夕的关键词马上就找到了鬼镇的准确位置,并高调地喊了出来。第一次,林夕对小其炫耀的语气没有表现出丝毫鄙夷。
何芮又问:“现在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情况么,还好吧。我有两把枪和一个人质,不过对方在附近至少有两个人。”林夕说完又补充道,“我的人质是康俊,警方应该很感兴趣。”
何芮微微吃惊,“康俊不是在监狱吗?”
“越狱了。”
“越狱?但是没有媒体报道,警方也没有发布通缉啊!”
何芮的问题同样也是林夕的疑问,康俊越狱的日子也不短了,可是在此之前他们完全没有得到任何讯息。看来,这其中还有丰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