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现在还小啊,而且,你的母后已经……”轩辕玥欲言又止。
轩辕晔强忍住泪水的侵袭,摇头晃脑,“她会陪着我的,陪着晔儿长成正人君子,陪着晔儿共赏离国的锦绣江山。她答应过晔儿的,母后说过她说到做到的。”
“晔儿,你恨……恨你父皇吗?”轩辕玥不知自己为何如此问,可是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问出了口。
轩辕晔低下了头,道:“恨,当然恨,他杀了母后,杀了唯一爱晔儿的人,可是我却不能为她报仇,因为我的体内有他一半的血,如果真要有那么一天,要我杀他的那一天,我会带着母后一起,与他来世再做父子。不求生在帝王家,只求三餐温饱。母后,您说这样,好不好?”
轩辕玥怵了怵,看着轩辕晔的背影,心口中隐约的瞧见了少年时那桀骜不驯的轩辕皓,如此相像,原来他们真的是这般相像。
这一日,对于离国而言,是建国以来最为神秘的一天,先皇驾崩,新皇即位,年仅五岁的轩辕晔在其皇叔轩辕皓的带领下身穿明黄九龙吐珠龙袍端坐皇位之上,眸中清水一般透彻的神色环绕过一道道跪立俯首的身影,稚嫩的声音不带感情的面对朝堂百官。
“平身!”
轩辕皓跪在百官之前,一身锦袍,淡紫长衫,俊逸的双眉迸发着点点冷寒,无人敢驳斥的气势自周身散发,牵引着身后所有百官恭敬颔首跪迎新皇。
“父皇驾崩,王室之哀,天下同悲,今昭告天下即日起三日京城斋戒,三日内不得闻声起乐,不得聚众嬉闹,不得锦衣华服,素衣叩谢先主圣誉。”轩辕晔自龙椅上而下,踱步随着轩辕皓走出大殿。
放眼望去,宫闱上前皆是一片纯白,在这炙热的七月尾彻底的染上了朵朵白雪,恍如世界在一夜之间降下了一场最冷最寒的冬雪,漂白的不止是这血染的大地……
“皇叔,为什么您要我即位?母后曾告诉晔儿,这个位子谁都可以做,晔儿不能做。可是皇叔您为什么还要晔儿违背母后遗愿?”轩辕晔牵着轩辕皓的手,小手缠绕着大手,眸光水灵,声音稚哑。
轩辕皓嘴角含笑,抬头望向那片白茫茫的宫闱上下,轻言道:“因为晔儿比你父皇更出色啊,这个位子配你坐上。”
“可是晔儿还小。”
“皇叔也知道晔儿还小,所以需要晔儿快快成长了。”轩辕皓半蹲下身,携着他的小手一同走向这高高的石阶,一步一步,走向被水洗过后阳光炫耀的尽头。
秦安殿内,青儿安静的大理着刚刚内务房送来的冰块,一点一点的放置在床帏四周,最后,放下帷幔,点燃太医配制的安神香,随后静静的站在一旁轻摇羽扇。
快八月的天,仍旧热气难消,而这样枯燥的午后更是让人有点点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青儿有些些摇头晃脑,不带片刻,身体不由自主的倒在椅子下。突然的一下撞击,青儿惊慌的从地上站起,却见身后的一道身影,蓦地睁大双眼。
“嘘。”轩辕皓轻轻的呼了一声,暗示青儿别制造太大动静。
青儿知晓的站在一侧,小声说道:“刚刚季神医说过了,主子大概会在晚上时分才会醒来,王爷不是要陪同新主处理国事吗?”
轩辕皓点点头,目光幽幽的望着床帏中熟睡的人影,淡淡一笑,“本王不放心,就想过来瞧瞧。”
“王爷请宽心,主子醒来,青儿会立刻通知您的。”青儿含笑道。
“既然本王都来了,就坐一会儿再走也不迟,你去给本王弄点吃食来,有点饿了。”轩辕皓坐在床头前,轻轻的抚摸过小丫头的眉眼,幸福满溢。
青儿掩嘴笑道:“敢情王爷是利用自己午膳的时间赶过来的,青儿这就去准备。”
轩辕皓笑而不答,依旧痴迷的轻抚着丫头的面容,心里寻思这丫头这两日带给自己的何止的一点点惊喜啊,简直是这二十几年所有的惊都比不上那一幕来的凶险。
如果那一日,失去了她,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慌乱的摇摇头,哭笑不得的骂自己犯傻了。
“你这样自言自语的模样让我想起了我们专业医生用的一个词汇。”沈静瑜睁着两眼,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会儿笑又一会儿皱眉,嘴里还振振有词的他,一时忍不住就开口阻止了他继续的想入非非。
轩辕皓木然的看着突然睁开眼的人,眨了眨眼,又挤了挤眉,最后,惊慌失措的抱住沈静瑜初醒的身子。
因为初醒,脑袋还有点点晕眩,被突然的变动,一时间,沈静瑜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天旋地转中。
“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你了?”轩辕皓喜极而泣,又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着彻底醒来的她,确定脸色没有变的苍白,确定没有昏过去,大大的喘上一口气。
沈静瑜被他弄的更是晕头转向,急忙撑住自己眩晕不止的脑袋,推开他的脸,道:“等一下,可能是因为刚醒,我竟然发现我晕你的脸。”
“……”轩辕皓愣怵。
沈静瑜顿了顿,失声而笑,“的确是有点晕你的脸啊,好像看着你,我怎么就觉得特别特别的晕呢?”
“瑜儿。”轩辕皓加大了一点音量。
“嗯?”沈静瑜感觉太阳穴狠狠一跳,双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脑袋,“疼。”
轩辕皓大惊,急忙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话大声了,是我没分寸了,瑜儿不生气了。”
“我脑袋怎么这么疼啊?不对,我肚子也有点疼。”沈静瑜两眼泪光闪闪。
一听她喊肚子疼,轩辕皓彻底大惊失色,跌跌撞撞的就重出了宫殿,趴在殿门前大喊三声:“把季聍宇叫过来,快点,把所有御医都叫过来,快点。快京城里有本事的大夫都一并叫来了,快去。”
沈静瑜掩嘴偷笑,趴在床边,手不由自主的轻抚过自己平坦的小腹,喜极难以掩饰。
有人欢喜有人愁,季聍宇刚刚和自己下朝归来用膳的夫君一同午膳,却被一队辰王亲卫军破门而入,二话不说提着他就扔上了马,然后,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