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玉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们能怎么办,若论官场上的关系,我们自然是不及段家的,不过这段婉欣如此激烈,我倒拿准了她最在意的东西,倒也不是坏事。”宝春说完幽然一笑,随即有了主意,继续道:“莫大哥,你速速下车去追上彭于谦,记住别让跟着他的人发现了你,你告诉彭于谦,该他出场的时候了。”
随即宝春在莫玉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莫玉听罢脸上浮现出赞赏的神色,他森然一笑,招呼了马车停下,便速速下了车,留下不明的风四娘看着远去的莫玉,又看看一副胸有成竹的宝春,担心道:“这……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啊。”
“四娘,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宝春再次冷冷一笑,随即道:“车夫,回坊子。”
刚进了坊子后院大厅便看到焦灼的踱着步子的燕无心,宝春见到他不免心里不快,仰着头,丝毫没看见他一般,坐到了位子上,有眼力劲儿的丫头赶紧上前道:“爷,外边落了雨,可要喝点热茶暖身。”
宝春幽幽一抬眉头,淡淡道:“拿去年剩下的白茶来。”
“啊?去年的……去年的茶恐怕已经受了潮不好喝了。”
“你这个死丫头,你以为好茶不要钱啊,再说又没来什么贵客,快去!”宝春扬眉瞪着面前傻里傻气的小丫头,小丫头受了委屈,一撅嘴便退出了屋子。
风四娘看戏似的落了坐,装作突然看到了燕无心,她阴阳怪气的笑着,随口道:“哎呦,这不是燕老板吗?我一时眼花都没看到,还以为是坊子里哪个不长眼的丫头呢。”
风四娘说的极刻薄,燕无心黑着一张脸瞪了她一眼,随即看向了并不愿看自己的宝春,道:“你的人打死了人,现在官府也介入了,你是打算不开坊子了吗?”
“怎么?燕老板是怕受了影响分不到红吗?”宝春讽刺的笑道。
燕无心只觉得胸闷,他不是不知道秦宜和宝春的关系,知道了坊子出事,他也料到了是段婉欣搞的鬼,可是毕竟死了人,官府也不会善罢甘休,若是段婉欣从中作梗,恐怕又要让这女人伤神,毕竟她才来天遂多久。
可是如此一见,这女人不但不担心,反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仅如此,还对他出言不逊,好歹他也算半个股东,他竟然让人拿去年剩下的茶来招待自己,分明是在跟自己对着干,原本准备好的关怀之语全部变了味道,生硬又刻板。
“秦陆!我是出自真心,你别欺人太甚!”燕无心虽冷淡,却也从不会掩饰情绪,况且每次碰到这个女人,他都有失水准。
“你是在生气吗?”宝春故意打量着燕无心,笑的很邪恶。
燕无心冷哼一声,一屁股坐了下来,他今天换了一身玄色袍子,多少显得肃穆了些,只是更加显得五官立体生动,少了慵懒颓废之色,多了几分优雅与内敛,他冷哼一声:“明知故问。”
“燕无心,你未免也太恶心了,你居然还敢这样大言不惭的说出自真心?我没怀疑这次阿宜的事和你有关系就算是高看你了,如今你还敢在这里对我大呼小叫,虽然你是坊子的股东不假,可别忘记了咱们说好的,这坊子的管理权可在我的手上,连你也不得擅自改动。”宝春毫不客气的怒声道。
此时,沏好了茶的丫头已经进了大厅,见气氛诡异,赶紧上了茶退出了屋子。
燕无心怒瞪着宝春,一张唇被气的颤抖不已,半响,他沉闷的声音像从胸腔敲打着发出来,带着些许颤音:“如果,如果我说我已经和段家划清界限了呢?”
“那又如何?”宝春挑眉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有了更大的利益让你舍弃跟她的合作?划清界限之前的事就算完了吗?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们合谋,我和川儿恐怕要死在那条街上了吧,要不是我和川儿命大,要不是彭于谦的帮忙,我们或许早就一败涂地了,何来今日坐在这里品茶,如果我们坊子那天一败涂地,你又可以分到多少好处?你倒是算计很好嘛,不管是哪一边都算准了,不管是谁赢谁输,你都有自己的好处,我怎么没看出来,吹得如此好萧的你,竟然还有这份心思。”一连几日,宝春终于将自己心里所有的不快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好不畅快。
燕无心听的眼眸低垂,胸腔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燕老板,别人怎么想你你不是从未在意过吗?”宝春冷笑的端起茶,喝了一口随即吐掉:“什么垃圾这是!我呸!”
无非是做给燕无心看的,燕无心心里自然明白,他半响没有回话,风四娘只觉得宝春有些过了,她在一旁拉拉宝春的衣袖,挤了挤眼睛。
许久,空气里的火药味都没有散去,燕无心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那种霉气的苦涩和酸腥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却还是咽了下去。
“你终究还是对我和他有不同的。”
“什么?”宝春不明的看过去。
燕无心淡淡一笑,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之色,悠悠道:“我的确想过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对于我而言你是我什么呢?朋友?爱人?还是?我想连你自己也说不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吧,你接近我又只是偶然吗?无非是想借用我的名气帮你把坊子做起来,好和段家对抗,若是我和你们坊子合作,连带着进宫也就方便了不少,我说的有错吗?”
宝春眉眼紧眯,看着燕无心不再说话,也许从最初她是真的存在一丝隐晦的利用在里面,可是这日日的相交之中,何曾不会有另一种情感在他们之间滋生呢?那种情感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只知道当明白了一切事情时候,她恼他气他,甚至恨不得大耳光抽他,可是她仍然等待着他的一个解释,哪怕这个解释是那么苍白无力也好。
“我承认,段家答应事成之后帮我夺回在彭家失去的尊严,那是我一生追求的东西,于是我动心了,可是我也知道,对于我热爱的梦想来说,与你们合作才可以将整个天遂的歌艺舞艺推向一个成熟的高峰,无论是哪一种私心我都认了,但是有一点,你和秦川的意外我并没有参与其中,至于现在我的立场究竟属于哪一边,以后你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