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花瞪大双眼惊呼:“你……你竟然会功夫?”
他不惯在人前显摆,除了孙仪几乎没人知道他其实是高手,功夫甚至还在孙仪之上。此刻见她震惊的眼神带着一丝崇拜,心里泛起一丝喜悦,唇角轻轻一勾:“略略会一点。”
这陷阱足有三米多高,他能在一时半刻挖出这么大的洞,足见身手不同常人,只是她刚才顾着锄地并未留意到。
此刻见他竟然抱着自己从洞低一跃而起,说明他的功夫并不是“略略会一点。”
“那为何不早点上来,非要在洞里呆这么久,害的我担心了好久,你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何花没好气地嗔怪,隐隐约约也明白他的心意,可就是心里不乐意被人戏耍。
杨濂实在是个不解风情的男子,他没发现,何花对他的态度已经转变了,以前跟他的关系,犹如君子之交清淡如水,只把他当做真正意义上的“邻居”。而现在,他做得不好,她会嗔怪他,埋怨他。
只有在意了,才会期望,期望落空,才会埋怨。
以前的月华和云浅,成天腻在一起,有很深的感情基础,那时候的云浅心思单纯,柔顺似水,加上他俩又是师徒关系,自然相处的如鱼似水。
而现在的何花,品尝过人世间多少酸甜苦辣,养成如今外强内柔的性格,加之杨濂刚刚走进她的生活,自然不会轻而易举接受他的感情和整个人。
他们之间的感情,是需要磨合的。
杨濂虽然不解风情,不懂得其中奥义,却是看不得何花受半点委屈的,见她不高兴,自然忙着解释:“刚刚因为有话对你说,所以耽搁了。”他绞尽脑汁想要缓和何花的脸色,奈何完全不具备孙仪那样甜言蜜语的口才,想了半天,竟然说:“你不觉得,这陷阱其实不错,冬暖夏凉么?”
何花一听,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要我不生气也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她之所以板起脸来责怪杨濂,实则是又耍了个小心机——她想要跟着杨濂学功夫,避免以后再被人欺负,可是又怕他拒绝,所以先发制人,责怪他不安好心,在他内疚自责的时候,再提出自己的要求。
“什么要求?”杨濂盯着她,一瞬也不放松,这似乎是她对他第一个要求呢。
“做我的师父吧。”何花生怕他不同意,上前抓他衣袖,那姿势、那表情,就差点给他跪下了,“我要做你的徒弟,跟你学功夫。”
等她有了功夫后,把所以欺负她的坏人都打趴。
哪知杨濂坚决拒绝:“不行,我不同意。”
何花愣了,“为什么不行?你不是答应过李山要照顾我的吗?”
“我是答应过照顾你,可是并未说过要收你为徒。”
天知道,他有多痛恨“师徒”这两个字眼,如果不是因为师徒关系,他和她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何花哪里知道他心中所想,对他的拒绝很是不能理解:“既然你答应要照顾我,而你又不可能随时随地跟在我身边,如果我学会功夫,就可以保护自己了啊,你为什么不同意?”
“因为我想和你成为夫妻,而师徒是不能成为夫妻的。”杨濂心中反反复复说着这两句话,却总也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出口,急得他一甩衣袖:“我绝不会让你做我的徒弟。”
何花见他一脸决绝和愤然,更觉得莫名其妙,气愤的说:“我就知道,你说的话都是骗人的,说什么照顾我保护我,都是说说而已,不同意就不同意,我还不稀罕呢。”
说完扭头便走,连锄头都忘了带回家。
她也是太心急,如果耐心听下去,会听到杨濂还未来得及说出的后半句:“我虽然不能收你做徒弟,但是可以教你功夫。”
何花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竟然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要理会杨濂了。
可是只过了一个晚上,她又屁颠颠跑去找他。
不能怪她没骨气,实在是这件事情太棘手。
事情发生在第二天的早上。
初春的清晨,乍暖还寒,她打了个喷嚏,忽然看见几个妇人匆匆走进她家院子。
“你……你们找谁?”茫然四顾,问。
几个妇人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番,只见她肤色白皙,细眉如画,容貌秀美,一身粗布衣服也难掩秀色。为首的妇人问:“你一定就是何花姑娘吧?”
何花茫然眨眨眼,摸不着头脑,“是……是吧……是我。”又见他们手里端着红漆托盘,里面装了大红嫁衣,凤冠霞帔金灿灿红彤彤煞是耀眼,不觉警惕地问:“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吗?”
那妇女上前一步,笑着说:“早就听闻姑娘大名,只是迟迟见不到。来之前我还在心里琢磨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美人儿呢。今天一见,姑娘果然品行端庄,娇媚如花,难怪我们老爷对姑娘总是念念不忘呢。”
什么老爷,什么念念不忘,何花一时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我不懂。如果没什么事,我要下地干活了。”
另外一个端着凤冠的妇女忙着解释:“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好的姻缘,我家老爷天天念叨着,你倒是这么快就忘了。”
何花似乎想起什么来,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你们老爷是谁?”
为首的那个女人笑着答道:“我家老爷就是大名鼎鼎的武照将军张挺松啊,去岁冬里姑娘才和老爷定下的亲事,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原来这几个妇人是张挺松的仆人。
张挺松本来定好十月十八到水莲村迎娶何花,谁知迎亲队伍刚走到村门口,便接到皇帝老儿的圣旨,让他速回京城任命,官复原职,亲自带领队伍又深入西北打仗去了。
那一仗打得十分漂亮,他心里原本一直念着何花,就借着这个战绩向皇帝老儿请了个假,急匆匆回到城阳县。
这期间,他先是打听到何花已经嫁人,心虽然气愤她不守信诺、违背誓言,提前另嫁他人,但又不耻于棒打鸳鸯,只好在心里暗暗怨愤,后来又听说她新婚之夜守寡,死去的心思又活了过来,于是回到城阳县,屁股还未坐热,便亲自带领迎亲队伍来到水莲村。
他心知肚明当初何花那份“卖身契”是自己连哄带骗匡来的,也知道她心里并不愿意嫁给他,不然也不会提前另嫁他人,他从来胆大心细,为了能够顺利迎娶何花,提前派了几个妇人先来游说。
于是有了刚才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