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刚刚说错了,我不应该说再见,而是再也不见。”轻喘一口气,她将自己的意思说完,淡淡抽回了自己的手臂。
离婚……
两个简单的字让他的血液从头凉到脚,就连指尖都带着一份轻颤。想在抓住她的时候,她已经转身离开。
秋季,整个秋天的景象在昏黄的路灯下格外的有味道,她的发带在拉扯中残留在他的手心,带着她头发的余香,身影却决绝的离他而去,那一头乌丝在沉闷的光线下格外的清瘦动人,这样的身影,他只有在出事那天看到过。
那天的她,是他第一次见。
她挺着六个月的大肚子在叶家,看着他和另一个女人同时出现在家门,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眼眶却红的不像样,她不停点头,抚摸着肚子出声:“既然你不想要它,我留着它干什么?”
“我不爱孩子的父亲,所以我也不爱这个孩子。”
“叶坤,我徐丽从来都不是放不下的人,只是孩子而已。”
“我们就……这样吧。”
她绝情的话语一句一句撞击到他的耳膜上,他心慌的厉害,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凄忍一笑,狠狠的撞上桌角……
想着,叶坤握住方向盘的手猛的用力,紧急刹车。
那一幕,他至今也不会忘,甚至像个噩梦一样,狠狠的纠缠着他。她现在还在他的面前,可当时那样凄冷的笑意却像是她最后一次用叶太太的身份对他告别。回忆再次涌上头脑!
“徐丽!”看到她虚脱的倒在地上,叶坤顾不得身边的女人,狠狠的推开抱住了她,抱住了徐丽。
看着她,一向什么都不害怕的叶坤感到害怕了,前所未有的害怕,一根线狠狠的揪扯他的心脏,而那根线的主人却始终不知道她握住了那根线,此刻像是个落败者躺在他的怀里。
他疼,徐丽更痛,那个孩子陪她太久,是她唯一的寄往,她得被伤成什么模样才鼓起那么大的勇气让它消失。
她笑,声线颤抖:“叶坤,我成全你,这下,没有任何东西牵绊你了,你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撕心的是你,而我的是死……死心……”
她漂亮的嘴唇一张一合说着最令他无助的言语。
恐慌的厉害,他的怀抱只能不断的缩紧:“不,不是的,徐丽我不要你的成全,我只要我们的孩子……”
“孩子……”徐丽失笑,捂住了自己的腹部,笑出了声:“呵呵……”
都已经没有了,他才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太迟了?
叶坤什么也顾不上,以最快的速度送她去了医院。当他从医院那里得到那个令他痛的死去活来的答案时,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差一点承受不住轰然倒地。
怎么会这样?他只不过是找个女人气一气徐丽,怎么会就成今天这副模样,怎么会……
他抓住医生的衣领一遍一遍否认那个答案:“不会吧,我要你重新救治,六个月的孩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没有了……”
说到最后,他的手颓废的放下抓住了自己一头浓密的碎发。
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是不是什么人都不能怪,只能怪他自己,是他奢求的太多。他爱徐丽,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可是他又开始想要她的爱,看到她还想着别的男人,他心里的嫉妒作祟,想得到她的全部,如果知道会是今天这副局面,他宁愿什么都不要,就算她对自己无爱也没有关系,只要她和孩子在自己身边就是好的,可是现在……
牵扯他们之间唯一的线条断了,她还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吗?
此刻,叶坤在红灯区滞留的太久,后面的车主不停的鸣笛催促着。叶坤烦躁一拳头打在了方向盘,伸手拉了拉自己的领带,当初那股痛又涌了上来。
难道他和徐丽就真的只能这样了?
徐丽今天的态度对叶坤来说,简直等于一种凌迟。他可以接受一百种答案,但是无法接受徐丽对自己的决绝,他爱了她那么多年,他不能就这么对她放手,不能!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如果一直没有得到便没有奢求,但是一旦得到了便会一个劲的想握住,要想再松手,那还不如让他去死!他现在对徐丽就是这样。
一杯接着一杯酒下肚,他幽深的眸子里染上了一些醉意,修长的手指上一直环绕她的发带,迟迟不肯撒手。轻嗅,一丝苦笑染上他的黑眸。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她高傲的像个公主,脸上都是清冷的神色,从来不肯轻易的露出笑意。那时候长相出众的她成了所有男生的议论对象,甚至送了一个‘冰美人’的外号给她。
那时候的叶坤别扭的要死,明明是喜欢徐丽,却硬要摆出一副看她不顺眼的模样,甚至有时候故意找茬,所以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好,包括后来他们毕业了,叶坤在毕业会上喝醉了,强行吻了她。当时的徐丽一愣神,随后怒气冲冲的给了他一巴掌,其实那天,他有对她说我喜欢你,只不过让当时毕业会的嘈杂给掩盖了,那个吻也显得格外突兀,自此,只要叶坤出席的同学会,她都避而不见,就算必不可少的见,她最多只是冷冷淡淡的看他一眼,并没有过多的情绪。
想到了少年往事,叶坤嘴角的苦涩浓烈的不像样。
那时候的她应该是讨厌他的吧,不……不对,她应该从头到尾都是讨厌他的。如果有一点点的喜欢也不会放手放的如此彻底。
认知到这一点,叶坤灌自己喝酒的动作更加的频繁。一杯接着一杯,直到喝的自己都没有了理智,举着酒杯烦躁的吼了出来:“徐丽!我爱你,我爱你……”
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那三个从来没有对她说出口的三个字,字字诛心。
他以为,这场婚姻带来的痛只有他一个人承受了痛,其实还有那个他认为对自己没有一点感情的女人比他痛的更厉害。
夜深,徐丽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整个人蜷缩的厉害,噩梦让她的额头惊出了一头汗。身体里所有水分似乎都蒸发成汗水流了出来,嘴唇严重缺水苍白。她张了张嘴,梦呓便传了出来:“孩子……不要,孩子……孩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