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像下雨,假装有凉意。
刚下过雨的街道湿漉漉的,偶尔还有几个小水洼泛着被清风吹碎的盈光,我和雪鹿一脚深一脚浅一路打听一路走,终于找到丞相府,入眼朱门高墙雕梁画栋,牌匾上书“宇文府”三个描金大字,旁边挂着两个大红灯笼被风吹的忽明忽暗光芒摇摆不定,终于稍有力的风吹来,周围彻底暗了下来。
“叩叩叩……叩叩叩……”叩了十来下,朱红大门终于让我敲出个缝,相国府的看门小厮宇文见是个一个头戴小帽的年轻人,探出个头,“谁啊?”
“灯笼怎么被吹灭了。”宇文见看不清东西,回头拿了个灯笼举出来,微弱的光只能照亮脚下的一片,“谁?谁敲门。”
“啾。”雪鹿比我积极的多,跳出黑暗想要从门缝中挤进去却被挡了下来。
“是个白毛畜生。”宇文见是头白鹿,稀奇是稀奇了些,但他可不敢把它放进去,伸手撵了撵,“这里是相国府,可不是马戏团,快走吧。”
“啾啾。”雪鹿叫了两声,继续想要挤进去,大有不挤进去不罢休的势头,“啾啾。”
看这畜生不识好歹,头硬是已经伸到门里了啾啾的乱叫,宇文见心想,若是一会儿真让它挤进去给老爷知道了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赶不走它,就被别怪他心狠手辣,宇文见心一横,把伸出的一只脚收到门里,闭上眼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在两条胳膊上,诚然门没有如他所想的关上。
“没看见我的小鹿正在往里面进吗,你这样关门会伤了它的。”如清泉击玉般清灵纯净的嗓音缓缓流进宇文见的耳朵,从没听过如此纯澈动人的声音,让他不禁抬头,面前的人纤手推门一袭水绿云裳,弯眉凤眼琼鼻樱唇面润如瓷,莹透的不似凡人,青丝浅挽两颊旁有掉落的碎发随风轻飘,乌云半遮的月芒给她整个人镶上一层银边,如果不是手里的灯笼发出微微热光宇文见能真切的感到暖会以为在做梦,他下意识的看一眼那头雪鹿是否还在。
“啾啾。”雪鹿通晓他心意般叫了两声,夜黑风高宇文见差点都以为面前的人是什么山里跑出来的山精妖怪,确定了眼前的人不是这头鹿变的妖怪,从震惊中回神,松口气,“姑娘,有何事?”
“小鹿。”雪鹿听话的走到我身后,我对着面前的小厮说:“你差点弄伤我的鹿。”
“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您看,这时候的点这里还是相国府,不好让一个畜生说进就进,咱们这当下人的不好办。”宇文见耐心的解释一番,“而且,是您的鹿非要进去,我也是没办法,您看好它别让它乱进别人家的院子。”
“是我让它进的,这相国府它不能进去吗?”宇文见感觉莫名其妙,这好好的姑娘怎么像烧坏了脑子,但还是摇头表示不能,我摸摸雪鹿的头,“你不能进去怎么办,那你在外面等着别乱跑,我找了都哥就出来。”
雪鹿站着不动,我进门还是遭到了阻拦,“姑娘,你不能进去。”
我说:“不是说小鹿不能进,怎么我也不能进。”
宇文见说:“这是相国府,旁人不能随便进出。”
我说:“我没有随便进出,我敲了门。”
宇文见发现没办法和面前的人交流,硬着头皮说:“闲杂人也不得进出。”
我说:“我来找都哥的,我有事,不是闲杂人。”
宇文见再大的耐心也消耗完了,语气急转直下,“说了不能进就不能进,你快走吧!”
说完就要关门,亏得我眼明手快推挡着门,“让我进去。”
“像你这种想来跟我们相国攀上亲戚有关系的人我见多了。”宇文见挡着不让路,“我还是奉劝姑娘一句,今天来的不是时候,我们相国有家事处理。”
我问:“家事?什么家事?”宇文见不耐烦,“与姑娘无关。”
我对他笑一下,说:“你告诉我我就走。”
宇文见无法,“我们大公子顶撞了老爷,老爷下令家法处置。”
“家法是什么?你让我进去看看。”我往门中挤,无奈门缝是在开的太小。这姑娘这么轴这么无知呢?宇文见推了她一把,“不懂就算了!快走吧,别在这儿了。”
“阿见!你干什么呢!跟谁在门口说话呢?”管家宇文祥巡夜经过。
“祥管家。”宇文见连忙挡门,“没事,没事,一个要饭的!”
话音刚落大门被扑通打大力推开,宇文见被掀翻在地,竟敢说我是要饭的,我终于跳进门,狠踢了一脚地上的人,对着前面跟宇文成长得有点像的宇文祥说,“我吃过饭了,不要饭,来找人。”
“放肆!相国府岂容一个小丫头撒野!”宇文祥尖利的声音吆喝侍卫,“来人啊,给我拿下!”
丞相府的侍卫手里举着长矛向我慢慢逼近,雪鹿扯扯我的裙角,我安抚它,“没关系,等我收拾了他们就能找到都哥了。”
宇文祥冷笑,“好狂妄的丫头!来……”
“小姐!”四槐大惊,以为是自己眼花揉揉眼睛果然还是看见宇文清清正被一队侍卫包围着,他边叫着边跑过去,“小姐,小姐。”
我听见四槐的声音,他跑到我面前,“小姐,你,你怎么来了?”
我说:“我左等右等都不见你们回来,我只好自己来找了”
“四槐,这是怎么回事?”宇文祥站在侍卫外面,“她是谁?”
四槐避重就轻,“祥管家,误会一场,他是来找少爷的。”
宇文祥打量面前的女子,跟着宇文化及这么长时间对将军府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眼前的女子没见过面却有所耳闻,挥退了侍卫,说:“待我去禀报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