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有人来到床边,睁开眼,外面的天刚刚擦亮屋内,是宇文成都。
他的屋子就在对面,但从不会在我这儿过夜的,偶尔强留,也是坐在床边守我一夜。
“都哥。”撑起身子,揉了揉眼,“几更了?”
他的脸色有些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我抓住他的手,“怎么这么冰凉。”
来不及把脉,他便抽了回去,目光落在我的头上。
当我意识到,连忙缩回床上放下纱帐,宇文成都在外面点亮了油灯,“清清。”
我缩在帐子里,“都哥,既然你看见了,你走吧。”
“你让我去哪里,我说过要娶你。”他走近,“今日我们就成亲。”
“我不需要你可怜。”我死死拽住纱帐,“你走,你走啊,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宇文成都扯破帐子,把我拎了出来,“我没有可怜你!”
“我不信,我不信,我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反手脱开他的禁制,“你还会喜欢我吗,我自己看了都害怕。”
过了几招又被他按住,从后面紧紧抱住我,“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个以貌取人的人吗。”
“你不是,可我是个怪物,我变成了怪物。”挣脱他的怀抱,手肘向后击到他的胸口,闷哼一声,松开我。
我背对着他,久久无语,他捂着胸口单膝着地,见我回头,“我喜欢你,喜欢你,不管你是青丝如瀑还是白发婆娑,不管你是倾城绝世还是鹤骨鸡肤我都喜欢。”
“都哥。”我蹲下身子擦掉他嘴角的血,慌张道,“我没有很用劲儿,怎么还会吐血。”
他摇摇头,“因为我生气了,我气你什么都不跟我说,还不相信我,清清……我宇文成都不管多少世多少轮回都只爱你一个,如有半句虚假,不得好死。”
“我信,我信,你不要发誓了。”我点头,那把他的脉,“你让我给你看看怎么样了,是不是上次的伤还没好。”
我扶他坐下把脉,“心叶轻微受损,没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向他衣领探去被制止,我道,“在挣扎伤得更重,我给你上药,别动了。”
看到他左胸上一道寸许来长的伤口,顿时明白他为什么会受伤,叹口气给他上了药包扎好。
他看我坐在桌边喝闷茶,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清清,这是……”
我打断他,“我不会吃。”
他蹲在我面前,“吃了你的头发就能恢复,还跟原来一样漂亮,就没人说你是怪物了。”
“看,你还是嫌弃我。”明知他的好意,气他擅作主张,故意曲解,“我就知道你还是嫌弃我,我就不吃。”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清清。”宇文成都突然变得颓丧,“我怎么会嫌弃你,是我把你害到今天这个地步,无路可走,无家可回,我早就知道,你为了活下来白了头发,如果可以我愿意拿我的命去换你平安,清清,你气我擅自剜心取血,那你能不能吃下这药,恢复健康以后怎样罚我都行。”
古方有训,世间有多少病药石可治,就有多少疾医者无策,最难医的就是因情所伤,为了****心力交瘁一夜白头,取挚爱之人的心头血三滴入药或可医。
服下药,对着镜子惴惴不安,“能恢复吗,怎么没效果。”
宇文成都拿起梳子慢慢梳理,“别着急,徐道长说要一个半时辰后才能恢复。”
木梳一下一下划过发丝,整整一个半时辰,我在镜中看他不厌其烦的重复一个动作,当梳下的白发恢复青丝,露出笑意,“清清,你看。”
“嗯,嗯嗯嗯。”我捧着恢复墨色的头发,除了点头不知道再说什么。
“啊,你等一下,差点忘了正事,你坐这儿等我。”宇文成都突然想到什么,冲出去。
经过这一番折腾,外面早已大亮,摸摸干瘪的肚子,靠在门上等他回来,希望他带来的是吃食。
对面的屋门打开,宇文成都一身喜服,因为失血的脸庞也被红衣映红,显得神采奕奕, “清清,你看。”
看我吃惊,原地转了一圈,拿出另一套喜服举到我面前,“不知娘子可喜欢。”
“看呆了?”他的手在我眼前挥了挥,“娘子。”
脸不受控制的烧起来,捂着脸低头,“乱说,谁是你娘子。”
“还不好意思了。”他的头出现在下面,把衣服塞到我手里,“反悔也来不及了。”
我被他推进门里,挡住他关门的手,“都哥,战书上的约定时间是三日后。”
他看着我不语,我知道这话问的不合时宜,“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会阻止你,只有一个请求。”
他显得郑重其事,“你说。”
“我跟你一起去,今年嫁做将军妻,他日沙场并肩战。”我将将将他望着,“此生别无他求,只愿黄泉碧落再不与你分开。”
宇文成都抹了一把脸,语气轻松,“说什么呢,今天是咱们大喜的日子,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快换衣服,去见父亲。”
他故作轻松的拉下我的手,我站着不动,关上门前听见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