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望秋风吹夜凉,拥剑而眠保河山,金戈铁马生不枉,笑卧沙场无人葬。
从没有一次等待让人如此难熬,诺大的行宫除了死人就是死人,外面寒风悲鸣是国破的殇曲,是那些死去亡灵的嘶吼,雕花的窗户开开合合,军队举着火把点点,是他回来了。
我跑出去拦住一名士兵,“都哥呢?”
士兵满脸血迹,双眼无神,我又问一遍,“我说天宝将军,将军呢?”
士兵呢喃,“将军死了,死了好多人,死了。”
他死了,呵,不可能的,我推开他,“不可能,你说谎。”
拉过旁边又一名士兵,晃着他的肩膀,“天宝将军呢,将军呢?”
没有反应,我不相信,他怎么会死,不会的,跑开到其他地方寻找,推开一座亮灯的殿门,“都哥,都哥,都哥。”
没有,再去其他宫殿找,一间一间推开门找,一次一次的落空,打开门除了深渊般的黑暗什么也没,巨大的失落感袭遍全身,跑遍了整个行宫,不知开了多少门,只知道月光打在青石板上的颜色惨白惨白的像死人的脸,有的还是红色,看着渗人,死一般的寂静。
又看见一座亮着灯的宫殿,里面还有人影,我进去,“都哥。”
没有人回答,一个太监惊恐的回头,我走近他,“只有你一个人在?没有其他人了吗?”
他摇头,我看见他手上的包袱,“真的?你有没有看见都哥,天宝将军。”
他说话不利索,“没没没有。”
听见内殿有动静,拨开他,跑进去,翻遍了每个角落没有一个人影,等我再出来的时候,他也不见了。
除了殿门,落在地上的黑影就像一个牢笼又像一个巨大的怪物,要把我吞噬,后退着被台阶绊倒,摸到手边的剑向黑影刺去,“都滚开,滚开。”
劈开的黑影总能很快合拢,发出刺耳的嘲笑,我生不如死的想要逃跑,挣脱不了桎梏却不如死了,我来这是为了什么,为了宇文成都,师父说,你是为他而生,脑海中不断重复,你是为他而生的,你是为他而生的,现在他死了,你还活着做什么,他死了……
“清清。”
手上的剑被人击落,随后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清清,你要做什么。”
“我以为你死了。”我回身抱住来人颤抖的身躯,原来他跟我一样害怕,用力在他身上敲打,“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死了,他们说你死了,我不信,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你,你去哪了?你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你……”
他一点一点吻掉我的泪,从眼角到唇边,我张开嘴,他的吻霸道而热烈,感受到我的不安用力抱着我,想到刚才他故意害我担心,搂住他的脖子用力咬他一口。
他吃痛的松开,“小气鬼。”
我道,“谁让你故意让我担心。”
他吻了吻我的手,“我回去找你了,你不在,我不是说让你在那个屋子里等我吗,我一回来就回去了。”
“你让我怎么等,他们说你死了,你的将士说你死了。”
“他们在后面,战场上混乱他们难免不知道消息。”看我嗔怪,宇文成都把我搂到怀里,认错道,“好,我不解释,都是我的错。”
“清清。”他脸上遍布脏污血迹,我拿袖子给他擦擦,“嗯。”
“你……如果我刚才没有及时赶到,你……”他的话没说下去。
我捧着他的脸,定定看着他,“是,你都不在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你怎么这么傻,我不值得,我不许你死。”他拉下我的手,“你答应我,没有下次了,倘若我有天真的死了,你要好好活下去,代替我活下去。”
“好。”看他认真的眼神,“倘若有天你死了,我会好好活着,给你报仇,我会将他碎尸万段,然后再去找你,但这绝不可能发生,你是天下无敌的大将军没人能杀了你,谁有这个想法我会先杀了他。”
“清清,你听我说。”宇文成都抓住我的肩膀,“我不要你这样做,我要你像从前一样快乐的生活,就跟从前一样,忘了我,就当从来没有我这个人。”
“这太好办,只要你活着我就不会死。”我看着他,“你说你死后,让我像从前一样生活,不可能,没有你我怎么像从前一样,过去十二年,一个轮回,我每天的生活的都有你,就算不在一起,也在一片土地上。”
“不会,都哥,你不会死的,我们都不会死的,你忘了,我们是要回天宝山,你怎么会死。”我拉着他的手,慢慢往回走,“都哥,你为什么说这些话,是不是反悔了。”
他像往常一样揉揉我的头,“没有,我怎么敢,我们是要一起回天宝山的,不能让师父孤独终老。”
一起回天宝山,取出我们曾经存放在子房湖底最好的记忆,到时候再回忆起下山经历的这一场劫殇,可以笑数着星星感慨潋潋夜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