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日落都会坐在瓦岗最高的山坡上看上山的路,这个习惯从进瓦岗那天就养成了。
宇文成都曾经给我说过我呆在南山上的那一年,他每天练完功都回坐到树上等我回来,如今我也在做同样的事,不能在他身边陪着他我就等着他,说不定哪一天我就会看到他骑着赤炭火龙驹来接我。
罗成坐到我身边,“在看什么?”
我摇摇头,“等人。”
罗成说:“寨子里的人说你每天都傍晚总要来这儿。”
“嗯。”
罗成说:“是吗,那下雨呢?”
我说:“下雨,我在雨中等待。”
他看着我的侧脸继续问,“下雪呢?”
“下雪,我在雪中希望。”
瓦岗山原来是匪窝现在是反贼,实际上除了寨子里的人偶尔会下山,我每天看到都是灰色的土地。
罗成目光放远,眯了眯眼,“他知道你在这儿吗?”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罗成收回目光盯着我,我也回头看着他,“那你就这样一直漫无目的的等待和希望?”
我笑着抹平他皱着的眉,“那有什么不好,即使烈火烧来,我仍会在灰烬中等他。”
罗成变得有些激动,“好,好什么好!他那样对你就是背叛了你,你不恨他?”
我说:“不恨,一点也不,他是有苦衷的。”
罗成说:“他真的这么好,值得你这么做。”
我笑,“是啊,都哥是最好的人,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了的!”
罗成摇头,“他绝不会无所不能。”
“谁说的,谁说的。”我抓他的痒,“就算有他做不到的我也要替他做到,你说这世上有我做不到的事吗?”
有,不要喜欢他,罗成没有说出口换了句话,“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儿等?”
我说:“因为我不想拖累他,他现在或许不需要我了。”
罗成还要说话,我捂住他的嘴,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目光又投向蜿蜒灰黄的山路,“你不知道,等待和希望是活着最美的事情吗。”
至少我还可等,还有希望。
夕阳将两人的背影拉的悠长,罗成看着蜿蜒的山路,轻声,“你等着的人会不会有一天带着大军来剿灭我们。”
久久没有人回答,他侧目,肩上的人呼吸平稳悠长,眼睑轻颤,蝶翼般的睫毛在眼下的淡青上投下一片阴影。
罗成脸贴在宇文清清的头上,半搂着她的背握着她的手抬眼看夜幕上的星子,漫天的璀璨哪一颗能让我们看清前路。
起风了,吹乱两人背后的黑发纠缠不清,罗成拂开吹到自己脸上清清的黑发,闻到淡淡墨香,借着月光看清她手上的墨迹,他的玉面给月光镀上一层光,勾起唇角紧紧怀里的人自言自语:“真厉害,十八般武艺皆通,会五行八卦,呵,还有一颗执着强大的心。”
罗成手不断摩挲着她手背,“如今还要学别人舞文弄墨吗。”
这几天寨中事物多了些,我本清闲的命硬是在徐茂公的指使和罗成的威逼下变得忙碌,天天和他们一起大事小事的商量,但大致流程都是程咬金发问,李如辉谢映登扯皮,秦琼王伯当单雄信建议,齐国远时不时的牢骚,魏徵提出最终办法,徐茂公拍案定下再象征的问我的意见,然后我完全不知所谓的点头,程咬金最后下令。
罗成大多数一言不发我一直以为他也觉得无聊根本不听的,但他偶尔会跟我讨论一两个问题,先是批评讽刺我身为二寨主整日混日子无所事事然后一针见血的指出方案中的缺陷,我顿时觉得罗成不是不听,而是听得很仔细认真,并仔细认真地批评讽刺我。
今日又是例行议事,单雄信担忧道,“如今朝廷派人来围剿,对于我们岂不是不利?”
程咬金说:“咱们有瓦岗这道天然的地势屏障,不怕他们。”
王伯当摸摸下巴说:“地势问题其他人能挡住,但有一个怕是不行,我听说当年突厥之战,他以一人之力潜入城中斩杀突厥首领,杀死敌人十之五六,而隋军几乎无伤亡大胜突厥军队。”
“当时我就在一旁。”罗成点头,“他来的话确实麻烦。”
秦琼道:“宇文成都……”
单雄信不赞同道,“我们也不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是人吗?是人吧!”齐国远看着大家不解,道:“是人,就总有弱点吧!”
魏徵下意识的接口,“他无情无欲,弱点……难。”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都落在徐茂公身上,他说了一句完全不着边的话,“我认为,现在要做的是让瓦岗原有的弟兄和我们的人完全的消除隔阂成为一家人,只有团结起来,这样无论再厉害的人来都不怕。”
顺着徐茂公的目光又转移到坐在椅子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