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一愣,这才觉得真的有些寒意,神色微微黯淡,上前对守在书房外的的赵亚道:“这是化瘀止血的药,王爷既然不愿意见我,就劳烦您代为送去。”
赵亚却犹豫着不肯接,“王爷心情不好不许任何人打搅,这会拿过去不是惹恼王爷吗,娘娘还是改日再送来吧。”
孟央心里一阵难过,轻叹一声,转身就要离去。还未走开就听身后传来柔弱的女声:“王妃姐姐。”
转身瞧去,竟是前日有过几面之缘的静夫人,她站在台阶上方楚楚动人的面上满是笑意,“妾身赵静雪参见王妃姐姐。”
礼貌的笑了笑,心知她是从屋内出来的,心里更加酸楚。他不愿见她,原来早有佳人陪伴,自己又何必在这等着惹人笑话。这样想着,赵静雪已经走下台阶,白净的面容果真如雪一般皎洁,她柔柔一笑,“姐姐是来见王爷么,正好进去劝他,王爷也不知怎么把手碰破了,妾身怎么劝也不肯上药,姐姐说的话王爷一定肯听。”
孟央微微摇头,细声道:“他是不肯见我的。”
赵静雪先是有些讶然,随即巧笑道:“咱们王爷脾气扭着呢,妾身曾就因为言语不当惹了他生气,哄了好久才愿意理会我,姐姐不用担心,王爷记挂着您总不会生气太久的。”
孟央苦笑一声,想了想便将手中的药瓶递给她,“劳烦你为他上药。”赵静雪先是一愣,然后伸手接过,她仿佛递过一个沉重的包袱般松了口气,眉眼依稀透着浅淡的落寞,“多谢。”
待她离开,赵静雪仍旧远远的望着她的背影,又望了望手中的那瓶药,摇头一笑走回屋内。
屋内的书桌旁,司马睿眉头紧皱的看着桌面上的图纸,大约觉得口渴,伸出右手想去端一侧的茶水,不料却碰疼了受伤的手掌,顿时大动肝火,怒气冲天的将桌上所有的东西一把扫落在地。茶杯和砚台狠狠的摔落,屋内的宫人赶忙心惊肉跳的下跪,司马睿抬头望了望一片狼藉的地面,乏力的揉了揉眉心,“不是让你下去了吗?”
刚刚踏进大殿的赵静雪温柔一笑,走上前去将手中的药瓶放在桌上,又轻轻的站到他身后小心为他揉着太阳穴,“妾身走出殿外,王妃姐姐也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冻的脸都微青了,她要妾身把药拿进来,妾身不敢不听呢。”
司马睿的双手不觉一震,见他很久都不做声,赵静雪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药瓶,小心为他揉伤口。见他并未拒绝,禁不住勾起一抹浅笑,娇嗔道:“王爷真是,您这样伤了自己,妾身心里该有多难过。”
司马睿恍若未闻,良久,忽然开口道:“她身子一直不太好,还在外面站了那么久。”
赵静雪反应过来,见他皱着眉头疼惜的样子,一时间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自那日受了风寒,孟央无可避免的生了病。整日整日的待在房中,望着窗外阳光明媚,转眼间又黑夜降临,也不知日子流逝了多少。
绿秀端着汤药进来,见她又坐在窗前发呆,担忧的说道:“娘娘整日闷在屋子里,气色都憔悴了。”
孟央回过神,笑着端起药碗,黑乎乎的汤药散发出阵阵苦涩的味道。定了定神,紧闭眼睛一饮而尽,绿秀赶忙拿起一颗甜梅,她却没有接过,“我习惯了这药的苦味,人都道苦尽甘来,在我看来这世间的苦涩和甘甜是不住轮回的,这一秒的磨难兴许就换来下一秒的幸福,可你习惯了幸福下一秒也许又会回归磨难之中,这样的反反复复,反倒不如一直苦涩着,没有甘甜,也就没了念想。”
绿秀见她神色凄然,忍不住红了眼圈,哽咽道:“娘娘一直这样消极身子怎么会好,王爷心里对您情意您是知道的,看您这样绿秀难受。”
听她这样说,孟央慌忙自责道:“我怎么这样糊涂,你不要难过,我只是一时感慨,绿秀,你看外面花都开了,回来这么久我都没有出过门,你带我走走可好?”
绿秀这才破涕为笑,赶忙张罗着出了门。
春日的景色果真秀美至极,处处鸟语花香。虽是简单到园子里逛逛,身后还是跟了小队的宫人。
沿着小径走在园子里,所到之处繁华似锦,红艳艳的芍药花,高贵华丽的牡丹花,大朵绽放的海棠……争先恐后的盛开着,千枝万枝的压枝头,娇艳欲滴。
王府的园林极是幽深,这样看一天也是看不完的,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远,忽见前方一片整洁的空地上种满了迎春花,放肆的在春风中摇曳,阵阵泌人心脾的芬芳。绿秀忍不住惊呼,“娘娘看呐,好漂亮的迎春花。”
孟央亦是满心的喜悦,上前细细观看,这儿的迎春长的极好,小小的花朵饱满娇艳,一片片一枝枝的交相盛开,阳光下美不胜收。掩饰不住欢喜,她伸出一只手小心的触摸那小小的花瓣,禁不住笑腼如花。绿秀却在这时轻声道:“娘娘,王夫人来了。”
她的心情顿时大受影响,之所以不出门正是不愿理会这些人,可每次都躲不过,这样的巧合使得她无比郁闷。这样正想着王瑜和三四个衣着华丽的女人已经走近,“王妃姐姐看来很有兴致呢,想请不如偶遇,妾身斗胆请姐姐一同去快哉亭观景。”
她精致的妆容上满是得体的笑意,孟央却觉得寒冷,“我出来好久了,也该回去了,还是改日吧。”
“姐姐这样不给面子,让咱们好难过呢。”
说话的是司马睿的小妾荣姬,因为一直依附着王瑜,才会如此嚣张。孟央却是丝毫不给她面子,礼貌的笑了笑,转身就要离开,身后的几个女人纷纷议论。
“身为王府表率,这样瞧不起咱们这些姐妹。”
“王妃娘娘金贵,自然比不得咱们这些小家小户出来的贱妾。”
“可不是听闻她一直病着,王爷还说她身子不好不喜人打搅,连咱们晨起的请安都给免了,可见王爷多重视她,都不许咱们去看望。”
孟央假装听不见,可是王瑜却不依不饶的凑上前,“姐姐这是怎么了?虽王爷去了一趟敕勒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您可是很喜欢教诲咱们这些姐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