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未说完,嫣儿已经对着孟央连磕了几个响头,震得额头红肿,哭得说不出话:“娘娘,是嫣儿对不起你,但嫣儿说的句句属实,您就说实话吧,王爷一定会原谅您的……”
就像闹剧一般,而她就是看戏的人,这一刻,没了半点感觉,也不知自己究竟想做什么,愣愣的上前走了两步,惊得她跪着后退,恐惧至极的样子:“娘娘……”
然而,她却停住了脚步,与她一尺的距离,望着她:“王夫人说得对,看似忠诚的狗,最会咬人。”
嫣儿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抽涕着低下头,梁楚儿用锦帕抹了抹眼角的泪,委屈至极:“王爷,这嫣儿着实可怜,怎能因为说了实话就受指责,妾身觉得这样的女子实属罕见,应当重赏。”
司马睿握了握她的手,温柔一笑,随即对跪在地上的嫣儿道:“本王一向赏罚分明,且梁夫人又开了口,你只管说想要什么赏赐?”
“奴婢不敢求王爷赏赐,能留在王府伺候主子已经是莫大的福分。”她的眼眸忽闪着胆怯,不安的回答。
梁楚儿不禁喜道:“这样可人疼的女子,王爷断不能委屈了她,妾身看她模样俊秀,容颜白皙娇美,不如就留在王爷身边服侍吧,也是个贴心的人儿。”
她在这一刻总算明白,嫣儿,嫣儿,她拥有鸿鹄之志,从未甘心做一个宫人,她要做的,是王爷的女人……梁楚儿可以给她这样的机会,她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愿意踩着所有人往上爬,只要成为主子,而不是卑贱的奴才。多么远大的志向……
而司马睿,仅仅是看了她一眼,继而打量着跪地的嫣儿,嘴角勾起笑意:“嫣儿?嫣然一笑,春色暄妍,你是何方人士?”
嫣儿赶忙回答:“奴婢姓王,王嫣,是定陶县人。”
“王嫣。”他重复着她的名字,浅笑沉吟,开口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本王的暄妍夫人,本王不会委屈了你。”
嫣儿面色一红,却是极其喜悦的样子,赶忙的磕头谢恩,梁嘉末在这时摇晃着他的臂膀,声音哽咽:“王爷,郡主的事真的与妾身无关,妾身不知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引起了娘娘误会。”
“本王相信你,你放心,本王怎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定会为你讨回公道。”他柔声安慰她,同时将目光望向孟央,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你还有什么话说?”
她并无半分的表情,麻木的望着他,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竟还能低低的笑了一声:“看着王爷与梁夫人这样恩爱,就像看到那年,朝堂之上,皇上对着梁皇后温柔的笑,美人在怀,王爷一定很有成就感。”
话音未落,司马睿已经瞬间变了脸色,震得久久回不过神,声音竟有些颤抖:“你,你说什么?”
他的神情略显紧张,使得她又是一阵低笑,笑的自己肚子都疼了,好久才能克制住,抬起头,望向他的眼眸幽静:“王爷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放了绿秀,否则我也不知自己会胡言乱语什么。”
大概是她眼中的笑早已绝望,他在这一刻猛然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曾几何时,他们走到了这一步,她的眼神平静的如一潭死水。这一刻,他的手已经开始颤抖,想要走向她,却发现自己寸步难行。
而她已经转过身,留给他一个冷若寒冰的眼神,一步步踏出房门,走向院中摆好的长凳,两名侍卫早已准备在此,手中拿着几尺长的木板,厚重扎实,这是一早备下的,从她来到这里,第一眼就早已看到。这是她心心念念的司马景文,一早为她备下的。
她的心已经是一潭死水,被打二十大板如何?打死了又如何?心都死了,还要躯壳做什么……
静静的躺在上面,侍卫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动手,等了很久,才听她怔仲道:“还不动手,等着被王爷砍头吗?”
屋内的司马睿没有只言片语,他们也就认定了是王爷的命令,狠了狠心,扬起尺板,重重的打了下去!她在这一瞬间,几乎就要咬碎了牙,本以为自己撑得住,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假的,心里的疼不会要人命,但这二十大板却真的会打死她,很疼,疼的全身都被震碎,五脏六腑都被抽打,疼的想将自己杀了,眼前一片黑,几乎就要昏了过去……
可是,这才是第一板,很快,第二大板,第三大板……接踵而来,每一下都是深入骨髓的钻心之痛,她已经无法呼吸,每呼吸一下,都快痛晕过去,额上的冷汗宛如雨下,就像被人凌迟处死一般,一点点的割掉身上的肉,她的嘴唇已经咬出血来,眼睛被淋漓的汗水浸湿,几乎无法睁开。
这样的疼,她硬是没有吭声,但嘴里早已是满满的血腥味,眼睛都充斥着血的颜色……
一,二,三,四,五……
第五板,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仿佛听到绿秀哭得死去活来,被人硬生生的拽住无法上前,接着,板子似乎停了,耳边似乎传来杀戮的声音……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她在这一刻强撑着睁开眼睛,看到司马睿站在自己面前,手中握着的长剑,缓缓划落着血的痕迹……他,做了什么?她想看清楚,可她的眼睛被汗浸湿,根本看不真切他的样子,只听到他手中的剑摔落地上,他似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半跪在自己面前,伸出手抚上她的面颊,想要为她抹去冷汗,但手一直的抖,无论怎样也无法成功……他很慌,很乱,或者说很害怕……
他再三的想要擦去她的汗,但手始终无法不颤抖,最后终究认输,颤抖的捧着她的脸,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面颊上,呼吸就在咫尺的距离,可他显得那样慌,他说,我只是想要你向我低头,央央,你为何这样固执。
她听不真切,努力的想听清楚,还是听不真切,他的唇轻轻贴在她的唇上,很凉,而且一直的抖个不停,这是她从不知道的温度,但从这一刻起,她知道了……他的泪滴落在她的面颊上,滚烫的温度,实则一片冰凉:“你怎能这样对我?你怎能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