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娘娘言重了,司马裒是我亲弟弟,儿臣救他是天经地义的事,虞娘娘何需感激。”
他不卑不亢的回答,使得她禁不住勾起嘴角,道:“说的对,你与裒儿是亲兄弟,理应相亲相爱。”
司马绍抬头看她一眼,并未有太多的话语:“虞娘娘还有事吗?”
突如其来的逐客令,她心里一愣,却并未在意,目光扫过一旁站着的宫人,看着说不出的熟悉,细想之下才笑道:“你不是侍奉荀夫人的宫人喜儿吗?”
喜儿反应过来,心里不由一沉,生怕她此时记仇,连累到自己受罚,赶忙上前行了礼:“奴婢给王妃娘娘请安,荀夫人离开后,奴婢被指派着伺候大王子。”
她点了点头,仔细的打量她一番:“荀夫人身边的宫人自然是得力的,大王子读书辛苦,需要细心的宫人照料,你很是机灵,但说到细心,却不及绿秀的一半。”
说着,目光望了一眼绿秀,绿秀随即上前一步,斥责道:“糊涂的东西,娘娘来了半天,你就这样站着,还不去沏茶。”
喜儿本就有些畏惧,听了这话更加惊慌,赶忙的退下:“奴婢这就去,是奴婢该死。”
她匆匆离开,绿秀亦是行了礼,起身走出门外守着。司马绍这才又道:“虞娘娘是来教训宫人的吗?”
孟央笑了笑,示意他坐在一旁,开口道:“我说了,感激你救了裒儿,但总是嘴上说着感激,实在是不够诚心,所以特来表达自己的诚意。”
说着,从怀中拿出那份诏书,递给了他。他有些不解,微微蹙起眉头接过,打开一看,眉头皱得更深了,紧紧握住手中的诏书,半晌才开了口:“虞娘娘这是何意?”
“你不要误会,世子之位本就属于你,我只是提前借花献佛罢了,并没有任何的深意。”
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最终将诏书合上,放在桌上道:“裒儿摔下了马,虞娘娘莫不是怀疑儿臣?”
“当然不是。”她浅浅一笑,温良无害的样子,只为打消他的顾虑:“你们是亲兄弟,我怎有这样的想法,况且裒儿摔伤,你奋不顾身的跳上马背,丝毫没有畏惧的将马斩首,这足以说明你有多担心裒儿的安危。”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依稀看到司马绍嘴角勾起不明的笑意,冷不丁的说了句莫名的话:“我本以为虞娘娘与其他人不同,差点被你骗到。”
她一愣,不解的问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虞娘娘不明白?”他嘴角的笑更深了:“自我母亲被父王赶出王府,我曾经一度怨恨你,更怨恨裒儿这样依恋你,但后来裒儿被送去洛阳做质子,你很焦急,你对裒儿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儿臣并不是不辨事理之人,当年我母亲意图下毒害你,确实是她咎由自取,说起来你不曾与任何人为敌,也不曾仗着父王宠爱耀武扬威,甚至对我也是一视同仁,我就是被这样的虞娘娘蒙骗了。”
她更加不解的望着他,他眼中的笑意逐渐冷淡:“我以为虞娘娘与王府的其他人不同,以为你淡泊名利,平静美好,但这才是你的高明之处。你对裒儿的好也是伪装的吧?裒儿一旦成为琅邪世子,你在王府的地位才真的稳如泰山,说起来你为的只是自己,你心机这样深,骗过了裒儿,骗过了父王,甚至将我也差点骗过,但毕竟老天有眼,不会让恶人得逞。”
她当真不明白他的意思,被他这样说成恶人,心里确实不是滋味,深深的呼吸着,平复自己的心情,轻声道:“我不明白你为何这样说我,但诏书我已送到,你的世子之位无人可动摇,将来也可迎回你母亲荀夫人,不管你心里对我有怎样的厌恶,你与裒儿始终是亲兄弟,求你不要因为我的缘故疏远他,他始终很敬重你这个哥哥。”
说着,她缓缓的起了身:“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搅你读书了。”心里很是难受,她就这样失落的起身离开,刚走两步,突然听他叫了一声:“虞娘娘。”
脚步停住,回过头去,才见他一脸的深沉,眼中满是探究的意味:“裒儿摔落马背,确实是我从中作梗,我以银针刺入马股,那匹马才发了疯。”
乍一听闻,她惊得半晌回不过神,满是不敢置疑的神色:“你,你为何要害裒儿,他是你亲弟弟。”
“就因为他是我亲弟弟。”他不禁沉下面色,冷笑一声:“他是我亲弟弟,所以送来了那盅鱼汤,我甚至不曾起疑,但是做梦都没想到,那汤中竟然有毒,虞娘娘敢说自己不知道此事吗?”
厉声的指责,使得她心惊肉跳,想也不想的上前,急声追问:“你说什么?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宫人用那鱼汤喂了猫,刚开始还好好的,没过多久就抽搐而亡,那可是裒儿亲自派人送来的,但我万万没有想到,那竟然是用鯸鲐鱼炖的汤,鯸鲐剧毒,却比一般的鱼味道鲜美,虞娘娘是想着让我大饱口福之后再死吗!还真是善良。”
惊惧之下,她的手几乎都在轻颤,微红着眼圈,想起不久前自己去看裒儿,看到桌上的那盅鱼汤,裒儿还扬着笑脸对她道:儿臣有虞娘娘疼爱,大哥却只有自己,儿臣应该多关心他的……把这盅鱼汤送去给大哥,可好……
把这盅鱼汤送去给大哥,可好……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摇着头脱口而出:“不可能,裒儿不会这样做。”
司马绍眼中有她看不懂的探究,但她却已经不管不顾的抓住他的肩膀,面色苍白:“你该知道的,如果真是我与裒儿害你,用这样的方式未免太愚蠢了。”
他终究有些迟疑,顿了顿,道:“不管是谁做的,我险些被毒死是事实,这件事就此作罢,我可以答应你再也不对裒儿下手,但你该明白,出了这样的事,我再也无法安心相信司马裒。”
从司马绍房中离开,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就像一团火煎熬着,怎么也无法安心,于是直接去看司马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