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溪将肖佳送过来的海选活动计划书仔细看了两遍,对一些细节地方进行了修改标注。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下午4时38分。
本想让肖佳将计划书给林沐宇送过去,不巧肖佳不在台里。兰清溪只好拿着计划书,走向林沐宇的办公室。
敲开门,林沐宇坐在办公椅上,隔着一张大办公桌,与两位客人正在谈话。
兰清溪扬了扬手中的计划书,一边走向林沐宇一边说到:“这份计划书我刚看完,交给你再看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咱们就可以确定下来,安排执行了。”
走到桌前,兰清溪把计划书递给林沐宇。可林沐宇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她,没有说话,林清溪不禁有点纳闷:“怎么这副表情?”
可当她回头,看清两位客人的面容时,不禁也愣住了,一男一女正是郭昊东和于莉也。
四个人都愣住了,都有些微微吃惊,谁也没有说话,屋里一时静得尴尬。
郭昊东和于莉也从椅子上起身。于莉也起身时一手扶着腰,一手支着椅子扶手,明显一个孕妇,大约有四五个月的样子。
兰清溪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转身向门口走去。
“清溪。”郭昊东在后面轻声喊了一声:“清溪,你回来啦?你不记得我们了吗。”
兰清溪一怔,转过身,脸上浮出不走心的职业微笑:”对不起,五年前我的头部受过伤,造成了部分失忆,一些人和一些事都不记得了。”说完,再次转身走出办公室。
郭昊东转脸看向林沐宇:“她失忆了?是真的吗?”
林沐宇摇摇头:“她心里那个槛还迈不过去,给她点时间,你们俩别介意。”
“唉……”一声叹息从郭昊东和于莉也两人嘴中同时发出。
如果说,于莉也对林沐宇以前是一种执著的单恋,那郭昊东对于莉也就是一种更加执著的单恋。于莉也单恋得有多辛苦,郭昊东就有多辛苦。
于莉也一直坚信自己的单恋总有一天会“捂热那块冰冷的石头”,可谁承想,自己还一相情愿地捂着,一不留神,“石头”竟然跑了。于莉也不甘心,从上大学开始,她丢掉了女孩子的矜持和脸面倒追林沐宇,全新闻学院的人都知道,她是单相思。
当年林沐宇和兰清溪的恋爱关系公开后,于莉也自然就成了一个笑话,成为很多学生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好在那段最艰难的时期,有郭昊东一直陪在她身边,让她挽回了脸面,也体验到了被男孩子疼爱与呵护的感觉。
本想就此放过,可在那场最后的聚餐上,在酒精的作用下,于莉也的委屈不可抑制地喷涌了出来,于是不管不顾地上演了那么一场闹剧。
兰清溪的纵身一跃,彻底吓傻了于莉也,好长一段时间,她天天晚上做噩梦,梦中都是浑身是血的兰清溪。于莉也很后悔,尤其每次看到孤单一人的林沐宇,都后悔得恨不得自己也从楼上跳下去。
在她与郭昊东结婚后,每每享受着两人的幸福时,她都感觉这种幸福是从林沐宇和兰清溪那里偷来的。怀孕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同时内心也有着深深的不安。
今天,得知郭昊东要来省电视台,与林沐宇商洽一下广告合作的事项,本来怀孕后很少过问公司事务的于莉也,非缠着郭昊东一起来了,她的目的就是想见兰清溪一面。
可没想到,兰清溪竟以“失忆”为借口,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们夫妻,更别说深谈了。
看着郭昊东和于莉也脸上掩饰不住的难堪,林沐宇忙转移了话题:“昊东,这回新节目的广告合作商,我还准备用你们的东也广告公司,你们提前准备一下。”
眼看着也到了下班时间,林沐宇起身说:“走吧,也有一段时间没跟你们俩在一起坐坐了,到了我的地盘,我请你们夫妇共进晚餐,赏个光吧。”
三人坐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一起坐上了郭昊东开的一辆黑色奥迪Q7。当车刚从地下停车场驶出,坐在副驾驶上的于莉也一眼就瞧见兰清溪从电视台大楼里走出,转身进了旁边的一家咖啡馆。
于莉也急忙叫郭昊东停车,对车里的两个男人说:“你们等我一会,我想再去跟兰清溪谈谈,有些话憋在肚子里五年了,再不说就要疯了。”两个男人相互看了一眼,郭昊东见林沐宇点了点头,就说:“好吧,去吧,但记住,别太强求,也注意你自己的身体。”
兰清溪点了一杯咖啡,坐在一个角落里。这么多年,每当遇到心情起伏的人或事,她都习惯找个清静之地,喝点东西,以此来平复自己不安的情绪。
于莉也的“不请自坐”让兰清溪有些许恼怒:“这么多年,死缠烂打的本性还是没变。”
于莉也苦笑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清溪,今天你骂我也好,打我也罢,我都受着,但请你一定给我一点时间,有些话我必须要当面跟你说,这些话真的很重要。”
“重要?有多重要?五年前没发泄完的话,今天来继续?你可真够有耐心的啊。”
“清溪,我知道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林沐宇……”
“这些话我不感兴趣。”
“我请求你的原谅。”
“原谅?说得真轻巧。”兰清溪蔑视的轻笑了一声:“很多人都像你一样,自己犯了错,不想着怎么去弥补,还理直气壮地找受害者求原谅,好象我今天不原谅你,反而是我的不对了,是我不够宽容、不够大度,没做到以德报怨。于莉也,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兰清溪的一番指责,让于莉也羞愧不已,流着泪哽咽着说:“清溪,我承认我当年太过自私、太不明事理,可我当时就是想让你难堪一下,真的没想让你去跳楼,没想去伤害你啊。”
“是,当年跳楼是我自己跳的,就是摔死了,你也不会被判死刑。”兰清溪冷笑一声说:“其实,现在回头一想,当年你说的那些所谓的真相又算得了什么?可当时自己竟会傻得去跳楼,结果让自己和家人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
“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一定不会做那件事,这五年多,我内心备受煎熬,对你,对林沐宇都有着深深的负罪感,我对不起你们俩。”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除了求得你自己的心安,对我还有什么意义?算了,我说过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想一直纠缠在这件事上,到此为止吧。”说完,兰清溪站起身,准备离开。
一转身,忽然发现林沐宇和郭昊东两人站在身后不远处。原来,这两人终究是不放心两个女人的单独相处,前后脚就跟了进来。两个女人的对话,他们将后半部分也听得清清楚楚。
兰清溪看了看三人,语气淡淡地对郭昊东说:“郭昊东,看好你太太,别让她再来找我,她是孕妇,我可不敢招惹,我不想跟她再有任何瓜葛。而且我这次回来是工作的,不是跟你们叙旧情的,请不要再来打扰我。”
说完,径直离开了咖啡馆。
剩下的三人也没了吃饭的心情。郭昊东安慰着于莉也,扶着她回到车里,直接回了家。
林沐宇独自一人坐在咖啡馆里,端着兰清溪刚点的那杯已经凉了的咖啡,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心中的滋味如同这杯咖啡般清苦。
林沐宇一直在脑中盘旋着一个疑问,刚才兰清溪说自己和家人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说兰清溪付出了代价倒可以理解,那她说家人付出的巨大代价指的又是什么呢?兰清溪与五年前相比,性情有了很大转变,从原来的豁达有礼、大方谦让变成现在的咄咄逼人,兰清溪在美国这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想到此,林沐宇拿出手机,给沈霓月打了过去。
此时的沈霓月刚刚完成一个采访,开车回报社的路上。
林沐宇开门见山地说:“霓月,兰清溪在美国这5年都是怎么过来的,你能不能给我讲一讲,别说你不知道啊。”
沈霓月也不客气:“我当然知道,可我不能说,清溪不让说,再说了,你们现在在一起共事,有什么话你直接问她不就可以了,何必绕到我这里舍近求远呢。”
“废话,她要肯说我还用问你吗?”
“她不肯说,我就更不能说了,我沈霓月岂是出卖朋友之人。”
“行了,别贫嘴了,现在有时间吗,约个地点见一面。”
“没时间,刚开完一个会,赶稿子。”
“沈霓月,我就求你这一件事,你帮不帮?”
“好了,林大班长,具体的事还是等清溪亲自告诉你吧,我只能说,你们几个欠她的,欠她很多很多,无论她现在用什么态度来对你们,都是你们应该承受的,算是还良心债吧,等知道了真相,你就明白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我只能说到这里了。”
挂掉电话,林沐宇已经肯定,兰清溪从燕州医院转去美国的五年,肯定经历了很多艰难、痛苦的事,这也是林清溪为什么性情大变的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