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随着检察院调查的结束,一切都会风平浪静,生活会重回正轨,可没想到,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这回找上门来的不是检察院,而是省广电局的纪检监查室。两名工作人员直接找到胡建成和省电视台的纪检书记,表明了来意。同样,他们也是接到举报,反映林沐宇试图联合一家商贸公司,以投放大额广告费为筹码,向电视台施压,从而达到帮助自己成功竞聘副台长的目的。
胡建成听完对方的来意,心中一沉,不禁在心中默问:“林沐宇啊林沐宇,你这是得罪谁了啊,怎么处处针对你下手啊,没完没了了。”
一名纪检人员说:“胡台长,林沐宇的工作业绩在全省广电系统有口皆碑,我们也明白一个优秀人才的成长非常不易,所以我们在处理这件事情上也很慎重。在来电视台之前,我们已经与这家商贸公司的董事长取得了联系,他已经接受了我们的问询,如果我们手中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会贸然前来调查。”
听完这话,胡建成心中已然明了,那家商贸公司的董事长很可能已经给出了不利于林沐宇的口供,否则纪检部门不会登门来调查的。
事已至此,只能面对了。但胡建成也对纪检人员表态:“举报人的说法我认为很可笑,他以为我们省电视台在选聘干部上就那么没原则、没立场吗?别说他一个商贸公司,就是世界500强来了,说每年给电视台投资个几十亿,我们在干部任用上也不会受他们的挟制。”
两名纪检人员点点头,其中一人说:“我们也这么认为,所以本着对电视台,也对林沐宇个人负责的态度,才来进行调查。”
此次调查不同于上次,林沐宇接受问询的时间并不长,仅一个小时。刚回到办公室,兰清溪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赫然写满了“担心”与“忧虑”。
林沐宇故做轻松地笑了笑,对着兰清溪说:“没事,还跟上回一样,调查两天就OK了,你不用担心,该干什么干什么,别影响工作。”
兰清溪也不说话,径直走到林沐宇身边,伸手抱住他的腰,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胸前,闭上了眼睛。
林沐宇知道,这丫头心情一不好的时候,就什么也不说。于是,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双手环住兰清溪的双肩,下巴垫在兰清溪的头上,也微微闭上了眼睛,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相拥而立。
过了许久,兰清溪仰起头,看着林沐宇,轻声问到:“怎么回事?”
林沐宇沉思了一会说:“前段时间,川阳市展亿商贸公司找到艺术频道的广告部,说有意要每年投入几千万进行形象宣传,而且一次签下3年的合同,广告部跟他们谈了几次,对方态度一直不错。可要到签合同的时候,他们的董事长说,一定要见见我。我想,既然是频道的广告大客户,我请人家吃顿饭也应该。可吃饭的时候,那个董事长莫名其妙地提出了一个额外的要求,要台里的女主持人出席他们宴请大客户的酒宴,这不就是陪酒吗,我当时就拒绝了。后来,他们就一直找借口推迟签合同,我跟广告部还说呢,不签就算了,不用理他们了。”
兰清溪不解地问:“那展亿公司跟你被举报有什么关系?”
林沐宇接着说:“两天前,展亿公司向省广电局的纪检监查室举报了我,说我利用职务之便与他们进行利益交换,让他们拿出大笔资金来助我竞聘。还说是我不同意签合同的,说等我当上副台长之后再签,会给他们一个大折扣。”
“什么?胡说八道,他们这是诬告,要负法律责任的。”兰清溪气愤地说:“再说,他们有证据吗?”
“他们有证人,说我指派一个人,从他们公司拿走了300万,用于贿赂台领导及相关人员,在竞聘时投我一票,而且这个人已经向纪检部门坦白了,他们的口供都对上了。”
“这个人是谁?”兰清溪追问。
“赵一方,你还记得这个人吧,当时给演播厅安装灯具时,收了人家灯饰公司回扣的那个人。他跟纪检说,一切都是受我的指使,钱已经拿到手了,但还没有送出去。”
“这个混蛋。”兰清溪气得大骂。
林沐宇的情绪也有几分低沉,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我真有种百口莫辨的感觉。”
看着林沐宇疲惫地靠坐在办公桌上,低头蹙眉的样子,兰清溪内心异常难受。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兀自分析着:“按理说,商家只是求财,轻易不会与人结下梁子。就算你拒绝了展亿董事长的无理要求,他很生气,那最多是不合作罢了,也犯不着这么大动干戈地整你啊,居然还真金白银地拿出了300万,还找了赵一方这么个中间人,要把这个局圆全下来,得费多大周折啊,怎么想都感觉不合情理呢。”
兰清溪的话犹如一枚石子投入林沐宇沉寂的内心,他突然有种预感,从台里的流言到接二连三的调查都是有人提前布置好的一个局,一环扣一环,一步接一步,不把他逼落马是不会善罢甘休了。这个人会不会是自己猜想的那一个呢,看来,有必要当面去会一会他了。
看见林沐宇沉思无语,兰清溪忍不住宽慰他说:“沐宇,你别担心,任何调查都是讲究证据的,仅凭他们一方的供词,是无法给你定罪的。这个幕后黑手,我一定帮你把他找出来,看到时候怎么收拾他。”
林沐宇看着气鼓鼓的兰清溪,苦笑了一下,摸着兰清溪的头说:“好,把他找出来,你来收拾他。”
林沐宇看了一下手表,还有几分钟就11点了。于是拍着兰清溪的头说:“丫头,中午自己吃饭,好好吃,我约了别人谈事情,马上走。”
在两人的相处中,彼此都给对方留有很大的自由空间。所以,兰清溪问都没问林沐宇要去见谁,就点了点头说:“你不用操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别因为这些破事不吃饭,越是艰难的时刻,越要吃好睡好,保持充足的体力,与敌人一战到底。”
“好,听老婆大人的。”林沐宇勉强挤出笑意,吻了一下兰清溪的额头,就走出了办公室。
待坐进车里,林沐宇才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见个面吧!”
对方回应:“好,半个小时后,到我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林沐宇开车来到了燕州怒江集团总部——一幢25层的大楼前。一进大楼,一位身穿得体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快步走上前,彬彬有礼的说:“您好,林总监,欢迎光临怒江集团,请随我来。”
林沐宇跟着年轻男子乘电梯直达顶楼,走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随着办公室大门的轻轻关闭,站在窗前的一位男子转过身来。微微一笑,但仍掩不住眉眼间的冷然之色:“林总监,欢迎。”
林沐宇同样还以微微一笑:“兰总,幸会。”
是的,与林沐宇见面的人就是兰澈江,燕州怒江集团的董事长。
林沐宇是聪明人,当一系列针对自己的事情发生后,他反复思索,最终确定,兰澈江才是那个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只有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动机。林沐宇知道,如果不当面会一会兰澈江,把事情摆在明面上说开,那今后的麻烦事会一件接一件而来。
“你比我想像的要高明很多。”兰澈江仍然面色冷然。
“何以见得。”林沐宇在气势上丝毫不输于兰澈江。
“我认识很多新闻媒体的朋友,他们多少都拿过企业的好处费,我想你一个频道总监,在经济问题上肯定经不住查,可没想到,检察院调查你居然是清白的。”
“那是因为,我真的没往兜里装过不属于我的钱,所以不怕查。”
“话别说这么满,听说林总监现在又在接受调查呢,好象问题颇为棘手,怎么样,有需要我兰某帮忙的吗?”
“有,今天来就是为这事。”
“噢,说来听听。”
“我需要兰总告诉我为什么。”
“原因你知道。”
“因为我跟小溪又走在了一起吗?”
“看,我说你知道吧。”
“兰总,你有过心爱的女人吗?”
“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深受着一个人,你就会明白,没有什么能让你放弃她,诱惑也好,阻挠也罢,都没有她重要。”
“所以,你今天来,是当面来向我宣战的吗?”
“不,我是来道歉的,这五年发生的事,小溪都告诉我了,你们全家人所受的那些磨难,都源于我的错误,我郑重地跟你说声对不起,叔叔阿姨那里我也会找机会当面道歉。我知道,一句对不起根本不足以弥补你们所受的伤害,我承诺,今后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弥补。”
“好,如果你真有意弥补,那就离开丫丫。你不是她的良人,她有更好的选择。”
“唯独这个不可以,我不会离开小溪,五年前放手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所以,我决不会放手第二次。”
“你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如果有一天变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还会有心情去谈情说爱吗?”
“兰总,这个你放心,第一,我没做过的事情,硬赖也赖不到我身上;第二,我既然决定跟小溪在一起,我就一定有能力让她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丫丫不靠你,也可以衣食无忧,以我现在的能力,我就可以让我妹妹这辈子自由随意地生活。”
“小溪不是一个有钱就会快乐的女孩,有些东西,你或者其他人,都给不了。”
“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
“随时奉陪。”
“不送!”
“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