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四八年,法国爆发了“二月革命。”巴黎人民构筑了两千个街垒,夺取了所有的兵营和武器库。路易·菲力普吓得从皇宫的地道逃出巴黎,人民焚烧了国王宝座,宣布成立共和国。群众的急风暴雨式的起义斗争教育了雨果,促使雨果转到共和制立场上来。雨果被选为立宪会议成员,参加共和国的立法工作。由于资产阶级收买了国民自卫军破坏新成立的国民政府,致使“二月革命”遭到失败。同年六月,巴黎人民再度起义,工人阶级无比英勇,妇女、儿童都勇敢地参加了战斗。雨果目睹了共和主义的英雄同人民群众一起坚持四天四夜巷战的场面。但由于“六月起义”缺乏统一的领导和农民的支持,在资产阶级血腥镇压下又失败了。这次革命风暴把自由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激进派吓坏了。正当他们急剧地向右转,哲学界和文学界出现了一批替资产阶级辩护的辩护士的时刻,维克多·雨果大义凛然,坚决站在广大工人群众一边,英勇地捍卫法兰西共和国。一八四八年底,共和国选举总统,雨果投了路易·拿破仑·波拿巴特的票。但当一八四九年路易·拿破仑派兵进攻罗马,推翻新成立的意大利共和国而恢复罗马教皇职权时,雨果不满这种行为。这一年,雨果出任世界和平大会主席,他热情号召世界各国团结起来,“互相伸出友好的手,交换物产、商务、实业、艺术与天才,打扫干净地球。”
流放时期
一八五一年十二月二日晚,路易·拿破仑·波拿巴特实行政变,解散国民议会和参议院,宣布法兰西共和国改为帝国,号称拿破仑三世。雨果坚决反对,在讲台上揭露其独裁专政的罪行。波拿巴特镇压了巴黎人民的反抗和南方各省农民的起义之后,又极端残酷地对待反抗者,流放了一万多人到非洲去。雨果是坚决反对拿破仑第三政变的议员之一,被流放到国外达十九年之久。
雨果变卖了家产,带着他的妻子和儿女流亡国外。开始住在比利时的布鲁塞尔。雨果在流亡中始终坚持同拿被仑三世作斗争。在布鲁塞尔出版政论集《小拿破仑》和揭露波拿巴特政变经过的《一个罪行的故事》。一八五二年,雨果从布鲁塞尔迁到离法国不远,属于英国的小岛杰西岛。在杰西岛出版了政治讽刺诗《惩罚集》,号召人民拿起草叉、锤子,把衣兜装满石子进行起义。一八五五年,雨果又从杰西岛迁到英属盖纳西岛。雨果在这里一直住到一八七○年回国,写下了最杰出的作品。
雨果同波拿巴特的斗争是不屈不挠的。他对波拿巴特政变的性质缺乏了解,但他憎恨专制、暴虐行为。当他流放到第八个年头的时候,拿破仑第三曾发布大赦令,不少的人回国了,但雨果拒绝了,决不和暴君妥协。他说:“我接受辛酸的流放,哪怕无终无了”,“哪怕留下一个人,我就是这最后的一个!”“我把自由的放逐坚持到底;自由回去的时候,我才回去。”
在流放生活中,雨果的社会政治活动远远超出国境,他同全世界的人民同呼吸、共命运,他是世界上一切被压迫、被奴役人民的朋友。一八六○年英法联军侵入中国,强占北京,抢劫财宝,焚烧圆明园。雨果坚决反对这种强盗行为。他写信给英法联军的上尉布特列,称英法联军是“两个强盗的结伙打劫’。一八六二年法国军队侵入墨西哥,雨果写信给墨西哥人民:“不是法兰西同你们作战,是帝国……勇敢的墨西哥人,抵抗罢!我是和你们在一起的。”一八六三年雨果发表宣言支持波兰人民反对沙皇俄国的起义斗争。在流放中,雨果还支持过西班牙建立共和国的斗争,还支持意大利反抗土耳其统治的正义斗争并为意大利的革命领导人募集基金。在流放中,雨果的创作获得了思想和艺术方面的更高的成就。他不仅创作了《悲惨世界》、《海上劳工》、《笑面人》等优秀的小说,还写了文艺专著。在《莎士比亚论》中雨果深有体会地说:“天才究竟又属于谁,如果不属于你,人民?你是伟大的怀抱,天才从你那里而来,让他们回到你那里去罢。”雨果已认识到作家的神圣职责是为人民大众。
晚年时期
一八七○年九月四日,法国在普法战争中遭到失败,波拿巴特被俘,拿破仑第三帝国覆灭。雨果结束了长期的流放生活回到祖国,受到巴黎人民热烈的欢迎。当普鲁士军队长驱直入,包围巴黎的严重时刻,雨果号召巴黎的人民群众组织起来,手持武器保卫祖国。他用德语和法语印了许多警告普鲁士侵略军,鼓励人民踊跃参战的传单。他以六十八岁的高龄积极参加巴黎人民所组织的抗敌工作,给了人民以极大的鼓舞和支持。雨果还将自己的出版税捐赠给购置枪炮捐款委员会;巴黎人民将购置来的两尊大炮命名为“维克多”和“沙托坚”(原是一座英雄城,为惩罚敌人之意)。挂着“国防”招牌的临时政府和敌人私订和约的叛卖行径激怒了工人群众。巴黎爆发了推翻临时政府的起义,由于缺乏统一的领导以及明确的政治纲领和斗争策略,这次起义失败了。一八七一年一月,巴黎由于普鲁士军队的围困和商人的囤积居奇,物价飞涨。人民难以活命,再次发动起义。这次起义又被资产阶级的反革命武装所挫败,雨果痛心疾首。一八七一年二月,资产阶级在人民革命的威胁下,加紧卖国投降活动,急忙筹备国民议会选举。以反动的资产阶级政客梯也尔为首的国民政府同普鲁士签订了卖国的屈辱条约。整个法兰西沸腾起来了,人民在怒吼。雨果在国民议会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说,强烈抗议梯也尔政府把法国的阿尔萨斯省和洛林的一部分割给德国,反对不以巴黎作首都而迁往别处的决定。反动的国民议会还取消阿尔及利亚(当时是法国的殖民地)选举出来的代表,意大利民族英雄加里波的的代表资格。加里波的(1807—1882)不仅为意大利的民族独立而战,他在法国反抗德军的自卫战中指挥志愿军的军团作战,卓有战功。因此,反动的国民议会的这一决定激起雨果极大的愤慨,雨果说加里波的是“惟一替法国奋战并且在这一战争中不败的将军”,雨果的抗议只引来反动派的捣乱和侮辱,雨果愤而辞职,宣布退出国民议会。
法国的无产阶级在反革命的进攻面前奋起自卫,成立国民自卫军中央委员会。梯也尔政府军向国民自卫军开枪,一八七一年三月十八日,中央委员会领导巴黎的革命群众举行了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巴黎公社起义。雨果在公社起义的前十天,因大儿子却尔病逝,带着孙儿孙女离开巴黎去布鲁塞尔,因而没有能够参加巴黎公社起义,但他对巴黎公社的起义是同情的。他认为巴黎公社的革命措施,将作为新社会成功的步伐,成为全法国和全欧洲所效法的榜样。他写信给朋友说:“巴黎成立公社的权利是无可辩驳的。”不过他认为起义的时机选在国难当头时不合适。他说:“不妨等到以后,普鲁士人离开,时间到了,成立也还不迟。”当巴黎公社起义失败,公社的社员遭到反革命的血腥屠杀时,雨果竭尽全力予以保卫。雨果写诗歌颂巴黎公社女英雄路易丝·米雪尔“比男人还伟大”。他痛悼牺牲街头的死难社员,同情流放异国的起义战士,他认为他们“没有一个是坏人”。一八七一年三月二十五日,比利时反动当局宣布拒绝巴黎公社社员避难,雨果在比利时《独立报》上宣称:“避难是一种古老的权利,这是不幸者的神圣权利。”并建议社员到他家中避难,指明地址是布鲁塞尔街垒广场,四号住宅。比利时反动当局支持暴徒夜晚来砸雨果的房子,嚷着要把雨果弄死。三天之后,比利时当局将雨果驱逐出境。十月,雨果回到巴黎,多方为被判罪的社员辩护。以后,雨果作了上议院代表,但始终一贯地坚持赦免公社社员的正义立场。雨果写在巴黎公社成立时的名言:“公社的信条——巴黎的信条,迟早一定会胜利。”至今仍铭刻在巴黎的公社社员墙角以为后世纪念。
雨果活了八十三岁,于一八八五年五月二十二日病逝于巴黎。整个法兰西举哀致敬,巴黎人民举行了盛大的葬礼,规模是空前的。参加送葬的人群包括巴黎公社的战士、穷苦的百姓、进步的知识分子和各国驻巴黎的代表。浩浩荡荡的人群唱着《马赛曲》行进。雨果的遗体葬在法国伟人的墓地先贤祠。
雨果是热情的民主主义战士,真诚的爱国主义者和人道主义者。他是被压迫人民的朋友,是专制主义的仇敌。他勤奋一生,坚持不懈地教导人们热爱生活,捍卫真理。他是法国伟大的诗人、小说家和剧作家,为全世界的人民留下了极其丰富和宝贵的文学遗产。
创作
雨果一生中有六十年时间从事创作活动。他出版了诗集二十六部,小说二十部,戏剧十二部,理论著作二十一部,一共七十九部作品。这些浩瀚的文学巨著,充满了对资本主义社会劳动人民悲惨处境的深切同情和对社会上不平等现象的强烈憎恶。雨果用浪漫主义手法结合着现实主义因素描绘了一幅幅色彩斑斓、引人入胜的图画。
诗歌
雨果的诗歌创作,技巧圆熟,修辞精到,想象丰富,意境清新;在内容上反映了时代前进的脚步声。
雨果早期的诗歌创作,思想保守,矫揉造作,拘泥于古典主义诗歌的格律。二十年代中期,由于政治态度趋向进步,诗歌创作有了新的收获。一八二八年出版的《东方集》,那些富有色调和音响的诗,所抒发的不再是怀古、思古之幽情,而是东方异国情调的讴歌;诗歌主题是对自由的向往和对解放斗争的歌颂。其中的希腊组诗以革命的激情表现希腊人民英勇壮烈的斗争,是二十年代杰出的好诗。一八三○年,七月革命前夕,雨果在《秋叶集》里,表明自己对民族解放运动的热情支持:
我深深地憎恨压迫,
当我听见在世界的某个地方,
在暴君残酷的统治下,
有民族正在求救呼喊。
我就忘记了家庭、孩子和爱情,
还有无忧无虑的安闲和轻柔的歌声,
而把一根青铜之弦装上我的竖琴。
七月革命后,雨果出版了《微明歌集》(1835)、《心声集》(1837)、《光与影集》(1840)。这些诗歌对当时发生的社会历史事件表明了自己的看法与态度,反映了法国在金融资产阶级统治下贪富分化日益严重的现实。从一八四一年起,诗人因从事政治活动而放下了自己的竖琴。但诗人的责任感不断地责难他,雨果在《写在一八四六年》这首长诗中喊出:
因为我乱喊过王朝的歌子,
我就应当永远钉在愚蠢上头?
就应当冲我的世纪嚷:后退!
冲观念嚷:不成!冲真理嚷:滚开!
雨果冲开阻力,决定继续向前走。一八五一年十二月二日路易·拿破仑·波拿巴特实行政变,巴黎的群众遭到镇压,死难者不计其数。雨果拨响青铜之弦,发出激越的战斗音响。
雨果在一八五二年十二月二日拿破仑第三称帝这一天写的《四日晚上的回忆》这一首诗,充满了对拿破仑第三的仇恨:
孩子头上中了两颗子弹。
房屋干净、简陋、安静、朴素;
在一幅肖像上面挂着一束圣洁的树枝。
一位年老的祖母在那儿哭着。
我们默默地给孩子脱下衣服。他的嘴,
惨白地张着;死亡已经淹没他的眼睛;
他的手臂垂着,好像在找依靠。
在他衣兜儿里有一个黄杨木的陀螺。
他的伤口大得可以放进去一个手指头。
你们可曾见过篱笆上熟透了的桑椹吗?
他的脑盖是裂开的,就像裂开的木头。
祖母一边看我们给他脱衣服,一边说道:
“他多白呵!你们把灯拿近一些。
天呀,可怜的头发还粘在太阳穴上呢!”
做完这个以后,她把孩子抱在她的膝盖上。
夜是凄惨的;我们听见在人杀人的街上,
响着一阵阵的枪声。
“应该把孩子埋了!”我们的伙伴们说。
于是从胡桃木的衣橱里取出一条白被单。
可是祖母又把孩子移到火炉旁边,
好像要把僵硬的肢体给烘一烘暖。
唉!死亡用冰冷的手碰触过的东西,
在人间的火炉旁边再也烘不暖了!
她低着头脱去孩子的袜子,
她把死人的脚握在她枯老的手里。
“难道这不是一件伤心的事情吗?”
她惨痛地说:“先生,他还不满八岁哩!他在学校里,老师们都很满意。
先生,我要是要写信的话,